血彼岸歪了歪头,抬手,那那柄被掷出的窄刀便被摄回了她的手中。

    她又一个闪身,就到了一棵梅花树上,边上的虫子簌簌的往下掉,根本不敢近她的身。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云亦可。被黑布裹住的头部扬起,阴影里微微露出了一个精致的下巴,她的看云亦可眼神仿佛在确认什么一样。

    云亦可觉得她有点眼熟,正想说什么,血彼岸就跃下枝头到了云亦可身后,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二长老”

    那个下属还没说完就被黑袍人打断了。

    黑袍人二长老把视线从云亦可和血彼岸的战斗上挪开,看向了眼前格外打眼的枕夏。

    原先的一堆刺客都叠成了人山,一个娇小的黄衣女子坐在人山最上端,翘起个二郎腿,好以整暇地看着二位黑袍人。

    “废物!”二长老冷冷地吐出了二个字。

    “我杀了你们!”拓拔小蛮大喝一声,脚一蹬地,握着把匕首就要冲上去。

    下一刻身后就被一股力量扯住,整个人悬空,被种梅翁拎着领子提了起来。

    还听见那老头嘬牙花道:“要不是我拓拔家就剩你这么一根独苗苗,老头子才不管你呢!

    还你这暴脾气,瞅瞅这小身板,你知道天高地厚这四个字怎么写的吗?还要杀人,我看你这阿斗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得了”

    一边毫无存在感的孟小小默默想到:我看您老人家脾气也没好到哪去

    那边的枕夏坐在人堆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的黑袍二人组,二长老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他突然止住笑声,带点戏谑道:“天真。”

    说罢枕夏身下的那些还在挣扎的刺客却同时没了动静,变成了一堆裹着黑色衣服的木头架子。

    “傀儡?”枕夏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新奇之色。

    这座山本就不算高,又漫山遍野的种满了梅花树。树木易燃,又火借风势,很快就燃到了山顶上。

    在漫山火色的里,两道身影穿梭在树林火光里,极速移动,已经远离了山顶,打到了山坡。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和一道黑红色的身影缠斗一起,边走边斗。

    在她们路过的地方,连熊熊燃烧的火势也小了几分,二人飘逸的衣群在火焰上飘过,却没有半分燃烧的迹象。

    面对这样的对手,云亦可半点不敢大意。手中的白绫早就露出了里面藏着的细鞭。

    云亦可甚至来不及用轻功或阵法拉开距离。在她宛如游龙间带着狂风骤雨般的节奏下,却也只是二人勉强相持而已。

    不过她主动冲入火里也不是没有道理。血彼岸黑色带彼岸花纹的裙子上不时滴下一滴血液,还没落到地上,就被蒸发为了一阵血烟。

    云亦可还记得她在暮云城时搞出了一片彼岸花海,连吴叔都颇为忌惮的样子。本就打不赢的情况下,她自然也要防止她使出大招来。

    火光一下子就燃到了山顶上,不断有着了火的蛇虫从草中蹿出,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

    “有点香。”种梅翁咽了口口水。

    被提起不痛快的拓拔小蛮一听又手舞足蹈了起来,瞪大眼睛道:

    “你怎么舍得吃这些可爱的虫虫!”

    可爱?想了下拓拔小蛮操控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蛊虫,孟小小不敢苟同。

    种梅翁啧啧有声,一副老饕样,道:“不管是什么,把翅膀啊c毒腺啊c爪子啊什么的拔了,丢到油锅里一炸,那叫一个香脆可口。”

    孟小小突然想到了云亦可在路上说的一个段子: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得需两锅!”

    “你!”爱虫人士拓拔小蛮感觉她的世界观糟到了冲击,开始反过身去掰种梅翁拎着她的手。

    种梅翁还在那絮絮叨叨道:“你想想,这些虫子繁殖很快,又可以看家护院,又可以煎炸烹饪,多好”

    莫名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的孟小小反应过来:怪不得没看见菜园子,你二十多年没下过山竟然没饿死

    一点火星飞来,顿时燃起了枕夏身下的傀儡堆。火舌舔舐着枕夏黄色的衣摆,但枕夏面色不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黑袍二人。

    她仿佛坐的不是火堆,而是燃着火焰的无上王座。

    枕夏站起,拍拍衣摆,本来衣服上燃烧着的火焰都没了踪影。

    那边的二长老看着她这睥睨天下的姿态,感觉自己的地位被侵犯了,冷哼一声,手上

    握着的长杖往地上一捅,一个黑色的阵法凭空浮现。

    满山的红色的火焰顿时变为了阴冷的黑色。

    二长老语气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怜悯之意,那是自认为胜利者对弱者可笑的怜悯。

    “九阴狱火,希望你们能喜欢。”

    枕夏在看到这黑色的火焰时,眼球微微一缩

    全山除了黑袍二人所处的地方有一圈范围没有火焰外,再有就是种梅翁那座破旧坚强的木屋,还一点火苗都没有。

    三人稳稳当当的站在安全圈里,看着外面几人的争斗。

    种梅翁看着变为黑色的火焰,忿忿道:“看来是真的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啊!我的树,你也敢烧!”

    一旁的孟小小隐隐觉得,这些燃烧的梅花树的布局上仿佛有某种规律。

    但种梅翁说完刚刚那句话就转过身去,往木屋里一处木条处一抽,本就岌岌可危的木屋哄然倒塌,同时震动的还有整座山。

    种梅翁得意的声音从木屋废墟下传来:“塌山阵,同归于尽吧!”

    木屋塌下,在孟小小感觉她被笼罩时,同时脚下开始不断的震动的时候,她隐隐听见了一声龙吟,接着一种悬空失重感袭来

    云亦可突然发现身边的火焰都变成了诡异的黑色,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对面的血彼岸突然一个闪身,和云亦可拉开了距离。只见她身体晃了一晃,还反手握着刀的手撑住额头,下一刻,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云亦可还有些疑惑,就看到卷着火舌的梅树纷纷倒下。

    云亦可刚在倒下的梅树中闪了出来,就看见几道裂缝出山顶上蔓延而下。速度极快,一下子就路过了云亦可,到了山脚下。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龙吟,山裂开了。云亦可感觉身体在往下坠,心里大骂这余躲开了山顶上掉了的一些山石。

    在她用精神力勉强联系上玉符时,云亦可感觉一阵巨力把她向上拉去,她被拖离了崩塌的山体。

    她整个人高高悬空,俯视着下面的人间灾难。

    接着,云亦可被高高抛起,她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时,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的遭遇时,她愕然发现自己在一条金色巨龙的龙上坐着。

    这是一条很正宗的东方金龙,具有蛇身c鳄首c蜥腿c鹰爪c蛇尾c鹿角c鱼鳞c口角两边各有一条随风而扬的龙须。

    而云亦可就坐在这么一条威武霸气,矫健优美的金龙身上。

    一个猜测从云亦可心里浮起:“枕夏?”

    一阵龙吟响起,威震四海。下一刻,一个偏软糯的少女声从龙嘴里响起:

    “干嘛?”

    还真是她。云亦可把震惊埋了下去,努力恢复冷静,问道:

    “孟小小和拓拔小蛮她们呢?”

    枕夏好像有些生气:“那个老头子狡诈的很,把山给炸了,就带着那二女的不知道传送到哪去了。”

    云亦可却是一下子就放心了:“传送走了就好。”

    云亦可摸了摸下巴,问道:“那些邪教的人呢?就是穿黑袍的那两个。”

    “不知道,可能被埋了。”

    枕夏自己的语气都带着不确定,云亦可自然也就不期待这件好事发生了。

    “那我们要快点找到孟小小和拓拔小蛮她们。”

    一人一龙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翱翔于九天之上,并没有遮掩的想法,完全忘了这样会给碰巧看见下面的人带来多大的冲击。

    毕竟,山献西部接近未知区人少,但不是完全没有人。

    山献归元六年,圣衍帝时任山献国师一职,近二七诞辰,有人目睹金龙遨于天际,吉兆也。

    这件事情被传到了以金龙为图腾的启轩时,一部分主战分子就坐不住了。

    “陛下,山献编造这样的谎言,是在向我们宣战啊!”

    “对啊陛下,拿什么当吉兆不好,偏说看看见了金龙,这分明就是要把我们启轩看做囊中之物了!”

    “臣附议!”

    “老臣不赞同各位同僚的意见。”

    云亦可根本不知道因为她们的一时大意,使山献和启轩国际关系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

    而在云亦可离开的梅花山遗址上,还有些许火焰在石缝中燃起,点点小雨落下,火势渐渐小了。

    一个半大少年站在废墟前,过了一会儿,一阵古朴雄浑的铃铛声响起,一阵仿佛从远古传来的吟唱从他嘴里传出。

    “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勿作,草木归其泽”

    在他的吟唱下,变成废墟的梅花山渐渐重组,小雨很快停下,

    火势渐渐消失

    很快,一座长满梅花的小山就又出现了。

    白衣少年似乎也有些诧异,他脸色发白,咳嗽了几声,踏上了这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山上。

    他走到山顶上,默默走了一圈。

    “来过。”

    他仿佛证实了什么,就要下山了。路上,他盯着一株梅树踌躇片刻,折下了一枝盛开的梅花。

    他下了山,那梅山又变成了一堆废墟,仿佛一切重归原处,只有他手上那枝梅花盛开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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