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医来了。”于二喜已经带了御医来,寅肃则放下裙摆,毕竟还是太医看更好。寅肃起身站到一旁,莱浅浅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自己打开了伤口给太医看。

    她的小腿一露出来,于二喜倒抽了口气,并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小腿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太医也是一愣,查看伤口时,手有些颤抖。而一旁的寅肃,忽地脸色变得铁青

    “滚。”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谁也不知道他叫谁滚?是叫莱浅浅?太医?还是于二喜?当即三人都抬头默默看着皇上。

    寅肃一把抓过太医手中的药瓶,再次对着他们说

    “滚。”

    太医这才知道,皇上让滚的是他,连药箱都不敢收拾,急忙起身离开。

    寅肃握着药瓶的手,竟有一丝的颤抖,他的脸色依旧铁青,连唇色都不太好看,他似鼓足了勇气才坐到莱浅浅的身边,替她处理伤口,把她小腿处的血迹都擦干,然后把伤口处理干净之后,再慢慢的倒上药。

    可是他的手越来越抖,整个人充满了戾气,莱浅浅想,她不过是受了个伤,他不至于如此大发雷霆吧?真不知他莫名的怒意从哪里来的,于二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自己来吧?”莱浅浅生怕他一个暴怒,会把她的小腿给折断,虽然她的小腿上有深深浅浅的不好看的伤疤,但好歹能正常走路,好歹是她自己的小腿。

    也不知她的这句话怎么就触怒了寅肃,他霍的把那瓶药砸在地上,吓的于二喜噗通跪在地上,莱浅浅也一时愣住,接着被猛的拉进了寅肃的怀中,他紧揉着她,全身都在颤抖,

    “对不起。”他在她的耳边喃喃的说着对不起,声音像是压抑着从喉间发出的低鸣声,莱浅浅听不太清楚。

    “阿兮,对不起。”

    “对不起。”最后一个对不起,莱浅浅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为何要跟她说对不起,腿上这点伤虽然很痛,但只是皮外伤而已。而这声对不起,她仿佛不是第一次听,在很多个夜晚,在梦中,她经常听到。

    下面的于二喜对于上面皇上的动作,也是颇为费解,刚才还怒气冲冲,以为他想掐死谁,却忽然搂住了莱浅浅,而看皇上的表情,竟是心疼?这么点小伤,不至于心疼成这样吧?

    如果此时下面站着的是安公公,便会知道皇上刚才的怒意从何而来,此时又为何会这样。

    寅肃只见过六兮,也就是莱浅浅手上的伤疤,当时就心疼,现在再看她的小腿,那疤痕比手臂上的疤要深了许多,他内心翻滚的疼痛,岂是用三言两语能够严明的。

    这是他最爱的六兮啊,是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却是他亲手给她造成了这一辈子无法泯灭的伤害,悔恨,疼痛,夹着这些年来的愧疚,让他刚才彻底的失控。

    他搂着莱浅浅,越搂越紧,说一千次,一万字的对不起,又有何用?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分开了莱浅浅,然后想动手解开她的上衣,他想好好看看,她的身上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伤痕?

    莱浅浅一惊,捂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戒备的看着寅肃。

    下面的于二喜更加惊呆了,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想强占莱浅浅不成?现在可是大白天啊。莱浅浅捂着衣服,怒目瞪着寅肃,想非礼她?皇上也不行。

    寅肃这才如梦初醒,松开了手,柔声到

    “我想看看你身上其他地方是否还有别的的疤痕。”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不时发现她身上这一块的疤痕,那一块的疤痕,不如一次让他看到,就痛这一次。

    “就手臂跟小腿比较严重,身上,身上,比较轻。”莱浅浅说的是实话,这几年用药,身上的疤痕已淡了许多,只有小腿的疤痕比较明显一些。而且,这皇上也太重口味了吧,别人看到她这扭曲的疤痕,都会吓到,只有他,不仅不怕,还想当艺术品欣赏吗?皇上的口味果然不同于常人。

    “听话,我看看,再让御医对症下药,火烧过的疤痕用什么药效果最好。”

    “不不不,我这不是火烧的,而是以前得的怪病留下的,还好,上天垂怜,那病没有长到我的脸上,否则现在就是一张丑八怪的脸。”说完,她朝寅肃做了一个鬼脸。

    而寅肃却一下愣怔,那是六兮的脸,即便被烧成了丑八怪,依旧是六兮的脸。虽然莱浅浅就是六兮,但是听她这么说六兮的脸,寅肃依旧生气,却毫无发泄的理由。

    寅肃见莱浅浅坚决不给她看,便也就作罢,不再强求,即使这些疤痕永久留在她的身上又如何?至少她还好好活着,这就足够。

    他拿起旁边的纱布,替她把小腿的伤口细心的包扎起来,末了

    还不忘嘱咐她

    “这几天别到处走,也别碰水,御瑄殿的事,你让于二喜做就好,知道了吗?”

    “好。”因为他的表情太温柔,声音太温柔,莱浅浅自觉心跳有些快,只想快快离他远一些,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答应。

    寅肃这才放心的扶起她,她一离开寅肃的范围,立即一瘸一拐的离他几步远,让寅肃无奈的摇了摇头,命令于二喜好好照顾她之后,也就随她去,以她旺盛的精力,要让她乖乖不动,简直比登天还难。

    莱浅浅因脚伤,倒是也消停了几日,安安分分的呆着,吃的好,休息的好,那些皮外伤不过两日就已经好了,她自己扯掉纱布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继续装伤病未愈?有伤在身,于二喜便格外的听话,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这些日子,他就以欺负于二喜为乐。

    于二喜苦啊,简直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御瑄殿里有这么一尊菩萨日日以他为乐就算了,而莘雀宫那小祖宗芊柔公主,自从那日没有他没有替她说话开始,更是三天两头来欺负他。再这么下去,他就要被里外夹攻欺负而死了。

    芊柔公主隔三差五就来找他

    “于二喜,你给我过来。”“奴才来了。”

    “这两天那莱浅浅有没有什么动静?”

    “回公主,没有。”

    “她在御瑄殿做什么呢?”

    “她那日受了脚伤,最近正在养伤,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做不了,还留着她何用?宫里不养一个无用的人。”哼,芊柔想着总算给她逮到一个机会能去父皇那告她一状了。

    芊柔最近时常去徐妃的宫里玩,她以前并不喜欢徐妃,觉得这个女人长得不如自己的母妃就罢了,还跟那元妃一样蠢的要命。但是最近发现徐妃竟然跟她一样,痛恨着那莱浅浅,她顿时找到同盟的感觉,而且,徐妃总能想出一些整人的高招,所以她没事就去徐妃那走一走,听她骂一骂莱浅浅,便心满意足了。

    反正徐妃的政策就是不停的找莱浅浅犯的错误,然后去皇上面前告她一状,告状的事,就由芊柔公主来做了,因为宫中只有芊柔能随便出入御瑄殿。

    于二喜听说她要去皇上面前告状,不得不提醒她

    “芊柔公主,她现在需要养伤不用干活,是皇上命令下来的。”

    “什么?父皇当真是被她迷住了。”

    “她现在是皇上身边红人,公主还是少去惹她为好。”于二喜是怕历史重演,到时候皇上又让他背黑锅,所以把公主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之中比较稳妥。

    “哼,我还怕她不成,等我找到她犯的致命错误,直接死罪。”

    “那个,公主,奴才不得不提醒您,莱浅浅有皇上授予的免死金牌一个。”

    “什么?她竟然有免死金牌?”到底是小孩子,对免死金牌还十分好奇,从她出生至今,还未见父皇给任何人免死金牌过。

    “所以,公主,这莱浅浅不好惹,咱还是不要为了一个小小宫女浪费精力跟时间了,不值得啊。”于二喜也算是苦口婆心了。

    “就是因为不好惹,我才要惹,否则多无趣,况且,免死金牌算的了什么?想让她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公主啊,您才几岁啊,前些年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可爱姑娘,怎么转眼变成这样了呢?于二喜捂头痛心疾首,就像是自己的闺女走上了弯路那般让他难过。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以前公主也只是刁蛮任性了一些,但是心地还是十分善良的,最近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一定是被人怂恿的,于二喜恨恨的想着,他一定要找出,是谁胆敢带坏公主,一定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这一日,莱浅浅把纱布拆了之后,在寅肃的反复确认她终于没事之后,才允许她恢复了自由。一恢复自由,她就如同从牢笼里放出的鸟雀,转眼就不在寅肃的视线范围内出现。

    憋了这么多天,莱浅浅重获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联络联络她的老顾客,看看她们是否还要让她从外边带东西进来,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看到老主顾之后,大老远就想开口打招呼,但那些老主顾活像是见了鬼似的,脸色一变就跑没影了,她走了许久,遇到好几个人都是同样的状况,几日没出来,她的行情竟然掉至如此之低,人心叵测啊。

    她叹了口气,又去了平日太监们偷偷聚集赌博的地方,趁着大家正玩得高兴,她从后面忽然过去,冲着牌桌大喊一声

    “我回来了。”

    “啊。。。”桌上的几个太监看到她,都如见了鬼,惊叫着,四处散开了,连那一桌子的银子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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