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兮回宫,除了皇上高兴之外,最高兴的莫过于安公公了。虽然因为要多照顾一个人的日常起居,但是只要皇上每日的心情好了,一直陪伴左右的安公公也轻松了许多,再不用每日战战兢兢,深怕一点小事就惹得皇上大发雷霆。

    人逢喜事精神爽,安公公现在见谁都是笑脸相迎,而且还有一点是,皇上有了兮妃娘娘的陪伴,除了打杂的重活需要他之外,别的时候真的没他什么事,所有他的时间凭空多出了许多,这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没事就在宫中到处转悠,这么多年,他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在宫中的地位甚至仅次于皇上了,所以所到之处,遇到的人全都对他恭恭敬敬的,极尽巴结之事。

    这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离莘雀宫最近的一处花园内。

    得,就是这么不巧,碰到了莘妃娘娘带着芊柔公主在那花园里荡秋千。他当即想转身就跑,可已来不及,被眼尖的莘妃娘娘看了正着。

    “安公公,今日好有雅兴。”

    莘妃已主动打了招呼。

    “莘妃娘娘吉祥,芊柔公主吉祥。”安公公弯腰低眉顺眼的请安。

    芊柔公主一见到安公公,竟笑着跳下那个秋千,朝他跑了过来,仿佛他是很亲的亲人似的。

    “安公公,安公公,父皇怎么没来?”

    芊柔公主是认得的他的,过来就熟稔的扯安公公的衣脚,然后还奶声奶气的撒娇到

    “芊芊想父皇了,父皇好几天都没来看芊芊。”

    安公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前阵子,芊柔公主做错了事,被皇上禁足在莘雀宫反省,后来又因有了兮妃娘娘的消息,皇上哪里还顾的上这位小公主,所以确实是父女俩好几日没见了。

    莘妃在一旁说到

    “芊芊乖乖的,可以跟着安公公去看你父皇。”

    顾莘早已知道甄六兮回宫中了,而皇上保护的好,不让任何人接近她,想必她还不知道这宫中多了一个芊柔公主吧?

    而向来疼爱芊柔的皇上,竟也因为那个女人,好几日不仅没来看过芊柔,更未召芊柔去御瑄殿玩。

    既然这样,顾莘便主动一些了。至少,她有芊柔,而她甄六兮什么都没有。

    安公公一听,便知道莘妃娘娘打的什么主意,不禁皱起了眉头,想着拒绝的措辞。

    他依然不卑不亢,甚至低着头,谦卑的样子说到

    “莘妃娘娘,恕奴才无能为力,最近几日,奴才也被皇上罚,不得靠近御瑄殿,所以奴才这几日没事,才敢到处走动。”

    莘妃压根不信

    “哦?这么说,只能我亲自带着芊芊去见皇上了。说来,她作为公主,亦有好几日未给皇上请安了。”

    安公公脸色也沉了

    “莘妃娘娘一向最明事理,亦是最懂皇上脾气的。若皇上没有召见,莘妃娘娘冒然去见,皇上发了脾气,再吓着芊柔公主了,得不偿失啊。”

    顾莘一听他的话,心中一半是怒,一半是凉,冷声道

    “难道那个女人一回来,皇上连这公主都不要了?”

    “莘妃娘娘说的哪里的话,公主是皇上捧在手心上疼的亲骨肉,不管多久不见,也是皇上的心头肉。”

    莘妃这么一听,眼眶便红了,声音也放柔了,对安公公道

    “那劳烦安公公有机会时跟皇上说说,就说芊柔想父皇了。”

    “好的。”

    安公公终于离开那花园,加快了脚步去御瑄殿。这一路走下来,虽是受到所有人的礼待,但还是不如在这御瑄殿里当奴才来的自在啊。

    安公公回到御瑄殿,见兮妃娘娘还在,并守在外面未进去。里面偶然传出皇上与兮妃娘娘说话的声音,声音很小,像是软言细语,听不清在聊什么。

    其实他们并未聊什么,寅肃是面无表情在处理朝中事务,而六兮则是闲散的坐在一旁看一本古旧的书籍,是关于历年历代的一些民间风俗。看到兴趣索然,干脆站起了身子,四周走动,活络一下筋骨。

    见寅肃丝毫不受影响,也没有要起身离开御瑄殿的意思,六兮只得又讪讪的坐回去,继续啃那本古籍。实在无味,便又再次起身,准备去找书柜中找一些其它的有故事性的书。

    无奈,寅肃的书这本民间风俗已是最通俗易懂的,她找了一圈,最后决定放弃。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忽地见到书柜上方一个精致的玄黄锦盒,一时好奇心起,便踮起脚尖取了下来,准备打开看。“不准打开看。”

    不知何时,寅肃已站到她的身后制止她。

    其实寅肃虽是在处理

    公务,但眼睛会不时的看向六兮,见她站在书柜前垫脚尖时,他就知道,她看到了锦盒,所以走过来想要阻止。

    但他忽然在六兮身后出声,把她吓了一跳,手中的锦盒落地,哐当一声便打开了。

    里面滚出一卷纸,在地上竟自己舒卷而开。

    六兮一愣,看到那只纸上,竟是她的画像,而那画像似曾被撕过,而后一片一片粘起来的,交错复杂的碎片纹路,使得她的画像竟有一种残缺的,但更为极致的美。

    寅肃像是自己的秘密陡然被六兮发现,竟开始不自在,急忙蹲下身子去捡了起来。

    六兮却早他一步捡了起来,摊在一旁的桌面上,细细的看了起来,忍不住感叹到

    “把我画的真好。”

    “嗯。”寅肃不多说一句话。

    六兮又开口道

    “你当时一定是恨透了我,才把这画像撕的粉碎吧?”

    这次寅肃没有回答,这是芊柔撕的,而六兮回到宫中这几日,他一直不曾跟她说过有芊柔的存在。

    他有些胆怯跟她说这个公主的存在。对的,堂堂一个帝王,他此时胆怯了,所以不敢告诉她,怕她难过,怕她又想离开。

    想到这,寅肃又忍不住把六兮圈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搂着,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

    此时的两人,都是各怀了一份心思。寅肃是想如何在一个对的时机里,告诉她芊柔的存在。

    而六兮想到的却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麒儿,这副可以寄托相思的画,让她心中一跳,对的,她可以请顾南封帮忙,帮忙去告诉麒儿他的娘很好,正在想办法回去见他。亦是可以让顾南封帮她的忙,画一张他麒儿的画像给她看。

    不,不,不,这些念头闪过,她便自我否认了。不能把顾南封拉进这个漩涡之中,不能让他冒任何风险。

    寅肃大概感觉到她情绪这一刻的波动,低头抬起她的下巴,轻轻的吻了上去。

    他的/吻/是缠/绵/悱/恻的,与从前总是富有攻击性的不同,现在的是带着无比的珍重与疼惜,像足了多年前,还是年少时,他们的样子。

    六兮的性格是遇强则强,遇弱则柔,所以对寅肃的温柔,她毫无任何抵抗的能力。

    寅肃动/情/时,向来不分白天黑夜,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六兮面前都会分崩离析。

    两人都各怀心事,又都在这份亲密之中沉沦。

    外边是日光灼灼,而这一内殿里,却也无限的风光。

    六兮是在第二日清晨,寅肃去早朝之后,她才回的六清宫。这六清宫因没有任何宫人,而安静的出奇。但是六兮却喜欢这样不被打扰的清静,在这个她独处的宫里,她高兴了就小笑,伤心了就哭,没人会监视她的一言一行与她的喜怒哀乐。

    甚至,她在这宫中,闲暇的时候,悄悄替她的麒儿做了很多衣衫,想象着她的麒儿穿上这些衣衫时,该是如何的帅气。这些想象能排解她一点点的思念,每当自己独守在六清宫中一针一线缝制麒儿的衣服时,便是她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日子。

    这六清宫紧挨着御瑄殿,所以平日,只要皇上去早朝,御瑄殿也是极安静的。但此时,六兮刚把裁剪好的绸缎拿出来,还未还是缝制,便听到好似有孩子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宫中哪有什么孩子?想必是她太想麒儿而出现的幻听了,所以摇摇头,拿出针线,集中精力对付手中的活。

    但,不对。确实是孩子的哭声。这哭声清脆而透亮,应该跟她的麒儿差不多大。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开了门,走到外面,认真聆听,想听清哭声的方向,好像是东南角的位置。

    这哭声一直晕绕在她的耳边,听的她心都快碎了,所以想也没想,直接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跑过去。

    跑了没几步,离御瑄殿还有百米左右的地方,果然见到一个小女孩在哭。小女孩穿着红粉相间的衣裙,正捂着脸哇哇大哭,旁边站着几个宫女,似束手无策的样子,想伸手去抱小女孩,但小女孩的姿态像是,谁敢碰我,我就要哭的更厉害的姿态,以至于这些宫女都一筹莫展的紧张站在一旁。

    六兮快步走了过去,这小女孩的身高只比麒儿矮了一点点,但年龄应该差不多,见她哭的都快喘不过气儿了,六兮的母爱泛滥,心疼的不得了,蹲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而一旁的宫女,有御瑄殿里六兮认识的,亦有六兮不认识的,见到她过来,似乎更加的紧张,退到一侧。

    六兮顾不上她们,便伸手去拿开捂着脸哇哇大哭的小女孩的手,声音轻柔的问

    “你为什么哭?”小女孩本来就是装模作样,一半真哭,一半假哭,让她们不让她见父皇?她捂着脸的手,忽然被一双很温暖的手握住,拿下了下来,她便一下忘记了哭,等着乌溜溜,亮晶晶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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