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听院外传来细碎的争吵声,偶尔伴随着点点啜泣。

    樽儿眉头一皱:“定是雾月小主又来了。郡主醒来后不记得他了,自然也就不方便让他再进屋伺候,所以我便吩咐下去,颐景殿未经准许,不让任何人进入”

    虽是她自作主张,但想来是符合郡主心意的。

    果然,时景点了点头:“樽儿,你做得很好。”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庆阳郡主了,不论雾月从前与原主有多么亲密的关系,他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与雾月隔绝,她当个渣女,恐怕是最好的方式了。

    她想了想,又问道:“樽儿,你称呼雾月小主,可是我许了他什么名分?”

    樽儿忙答:“那倒也没有。”

    她轻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郡主未曾娶夫,怎么能先在府中置办妾侍?原本陛下对郡主的偏爱,就常被御史大夫谏言,若是郡主正大光明地纳男侍,那恐怕又要闹翻天了。”

    时景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我以为小主这个称呼不是随意乱叫的呢”

    樽儿咧开嘴笑了起来:“郡主不必担心,您和雾月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纳男侍的事,就算您真想,那也得等娶夫之后再说。府里的人叫雾月小主,也不过只是为了有个区分。”

    她掰起了手指:“除了雾月小主,养香院还住着白棋小主c无忧小主和风暖小主呢!”

    “啥?”

    时景只觉得脑壳疼:“还还有别的小主?”

    得了,这也就莫怪人家萧谨安能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庆阳郡主的求爱了。

    亡国杀父之仇就先不提,光是这么个还未曾娶夫后院就养了四个男侍的女人,任何男人都消受不起啊!

    毕竟,这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君权父权夫权驾临一切之上。对萧谨安来说,恐怕光是被庆阳郡主盯上,就足够让他如坐针毡了。

    这么一想,若说是萧世子要除掉庆阳,好像也挺合理。

    她小心翼翼问道:“我和那几位,没什么特别的故事吧?”

    樽儿掩嘴笑了起来:“故事,肯定是有的,要不然郡主也不能将陌生的男人往府里带呀!”

    “不过”她话锋一转,“不过没有郡主害怕的那种故事。您放心,您和他们跟和雾月小主一样,都是清清白白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在府里住着没有拘束感,才高抬了他们身份。”

    当然,从前的郡主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她不好说,毕竟府里这四位小主那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但现在的郡主对这些男人显然是抗拒的。

    那小主,就只是个与府里侍卫小厮家丁区分开来的称呼好了。没有别的意思。

    时景这才放了心。

    在接受这具身体之后,她也决定要接受原主所有的爱恨情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样才能安心地用着庆阳的身份地位权势和身体,过她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报恩和报仇,对她来说都不难。

    她前世的知识经验阅历眼界,以及对事物的看法,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当然,也远不是一个十七岁少女可以比拟的。她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庆阳身上所有的人物关系线,尽量保证自己活得久一些。

    但情债难偿。

    一条对萧世子的单恋线倒还好说,毕竟单恋嘛,随时都可以抽身。

    她最怕庆阳年轻胡闹,到处留情,给了这些小主们不该给的许诺,到时还得她这个后来人收拾残局——当渣女太难了,一下子要渣那么多美男子那就是难上加难!

    门外的吵闹声更响了。

    樽儿忙道:“郡主,我过去看看。”

    时景想了想,又叫住了她:“樽儿,你让他进来吧,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他说。”

    不多时,樽儿领着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柳雾月进到了屋中。

    还没有等时景开口说话,雾月便一下子冲到了她跟前,“啪嗒”一下跪下,然后双手抱住了她的大腿。

    “呜呜呜,郡主不喜欢雾月了吗?都这么多天了,雾月心里记挂着郡主,每日想来看望您,可是外头那些守卫一个个都拦着不让进。前几日,雾月害怕郡主伤还没有好,就忍了。可是今儿我听说,赵院判以后都不来了!郡主既然都大好了,为什么不让人家见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雾月想您想得都茶饭不思了!”

    时景

    她默默地望向了樽儿,无声地问道:“你不是说我和这家伙清清白白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

    樽儿无言以对。

    刚才忘记跟郡主说了,这位雾月小主和其他的小主不一样人家都只是将郡主府当作暂时的安身之所,可这位是一心一意想爬上郡主的床以后好在府里当个男侍的!

    她连忙将弱不禁风的柳雾月一手给拖了出来,嘴上仍好声好气地劝着。

    “郡主需要静养,这才不许闲杂人等进入。这不,郡主刚好一些了,就放雾月小主进来了嘛!小主有话就好好说,别再这样又哭又闹撒泼了,不体面”

    雾月闻言激动起来:“郡主都不要我了,我连活着都觉得没意思,还要体面做什么?”

    他将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容送到了时景跟前:“郡主,你变了!从前你看到人家哭,都会关心我安慰我帮我擦眼泪,问我想要什么可是现在,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

    时景

    脑壳好疼啊!

    “樽儿,你先出去,将门守好,不论屋子里发出什么声音,谁都不准进来!”

    樽儿又惊又疑,却还是遵命下去了。

    雾月也惊呆了。

    是他想的那样吗?郡主是要跟他

    一直以来的心愿终于近在咫尺,很快就要变成现实了,本来以为他会高兴地叫起来,为什么此刻心里居然有一丝丝淡淡的忧伤呢?

    樽儿出去,将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了时景和雾月两个人。

    雾月反而有些拘谨了,不似刚才撒泼时候那样熟练放松自然。

    时景欺身走到雾月身侧,与他相隔不过半寸的距离,彼此四目相对,能感受到对方鼻尖呼出的热气。

    雾月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往后退去,脚步也有些踉跄,可他一路相退,对面的女子却紧紧跟随,一直到他退无可退,整个身子靠在了衣柜之上。

    “郡郡主,您身子还未大好,不可做这费心劳神之事。不如,我们再等等,等您完全好了,雾月定当赴尽全力伺候您开心!”

    时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雾月顿时慌了:“郡主若是着急,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天还未黑,白日宣总是不好。等天黑,好不好?”

    时景仍旧不语,望着雾月的眼神愈发犀利了。

    雾月心底不知为何升出一股绝望,绝望之后,又有些视死如归的意思。

    他眼睛一闭心一横,索性身子一挺,开始一件一件地解衣裳:“行,只要郡主想要,我白日就白日吧!”

    正当他快要解下里衣时,忽听身前响起“噗哧”笑声。他睁开眼,面前是少女颇具玩味的笑容。

    少女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用指尖轻轻地从他脸颊上一路划下,一直到他胸口,激起某些无法克制的自然反应。

    “你”,雾月的声音都颤抖了。

    反正迟早有一天都会这样的,他认命了。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压力忽然从他颈间传来,他猛然醒过神,惊愕地发现庆阳郡主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紧紧扣在他喉间。

    她力气不大,但技巧满分,脸上的表情淡定而胸有成竹,仿佛只要她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捏碎他的喉骨,至他于死地。

    “为为什么?”

    少女笑了起来:“柳雾月,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派你来的人一定拿了你很重要的东西威胁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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