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何小云智破镖中物,苏三清布局旧时梦。

    在故事里,有人唱红脸,就会有人唱白脸。何小云,苏三清,何许人也?竹林党人,满口的为国为民,兼济天下。理想主义者的痴人说梦,听着都腻,今儿个,就来给大家伙们讲讲这东宫门下。

    老规矩,定场诗。

    铁血金刀芙蓉扇,蝎毒蛇鞭鸳鸯钩。

    白面书生将军令,君心如玉镇西侯。

    这些个展伟豪的义子们,可是个顶个的英雄豪杰,平日里各司其职,多有间隙,兄弟之间并不和睦。今日展二在这迎囍阁设下酒宴,齐聚一堂,是因为有一个人,终于回京。

    君心如玉镇西侯,这句诗说的便是这个人。

    余子柒,展伟豪的第七位义子,大余天子的亲弟弟,大余朝的镇西王。

    昨日这余子柒归京,圣上余谷丰可是亲自出宫相迎,何等风光,但这余子柒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奔展伟豪住处而去。见了义父的鬼样子,那是痛哭流涕,悲痛不已,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伤心人。

    展伟豪,曾权倾天下,可如今只不过是一个醉生梦死的废人,依靠着福寿膏吊着自己的命,也吊着东宫的命。

    这次的宴席上,展五也到了。展五曾在论剑会时转投小福王余丹凤,他本不该来,厚着脸皮过来,是为了余子柒。天子无后,即位多年,储君当立,余丹凤是下一代中唯一的皇室血脉,若不是出了用贡玉刻私印的荒唐事,储君之位非他莫属。

    福王年事已高,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余家血脉,便只剩下余丹凤和余子柒二人。余子柒身为镇西王侯,手中兵权在握,率大军守边,战无不胜,治下百姓安乐,多有称赞,深得民心,有着君心如玉的美名。

    据说展伟豪与展二得见,交待下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召余子柒入京。余子柒安排好封地诸事才动身,随他来的,除了数位智将,还有在城外驻扎,进入杜家军镇的一万精兵。

    他此番入京,怕是要长住,昨日展伟豪和他说的话,其余人还未尝得知。

    宴席之上,余子柒,展二,展四坐在上位,铁血金刀展二,是三千营的统帅,将军令展四,统五军营。展伟豪展先生手下的三枚黑兵,已尽数到齐。

    开宴,先饮三杯。

    第一杯,敬死去的弟兄。

    第二杯,敬义父。

    第三杯,却是敬席上坐着的余子柒。

    展二先开口议事,“七弟你来的正是时候,正赶上明日科举放榜,往年都是义父亲自主持殿试阅卷,今年却换了苏三清,一甲三人必定会是竹林党人,甚至连殿试里的大多数进士,都会归了他竹林党。你明日可一同上殿,只需坐立一方,就可起到威慑之效,这批进士若要再想入竹林,便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余子柒听完,却是不屑笑笑,开口,“墙头草就是墙头草,要来何用。就算是真入了他竹林又如何,升官进爵要功劳要时间,现如今不足为虑,真正挡在我们面前的人,只有当下掌权的苏先生。”

    席间的芙蓉扇展九郎听完,立刻举杯敬了余子柒,“七哥,义父被刺出事,为首的刺客是锦衣卫章海云,锦衣卫多为竹林党人,此事必和苏三清有关,他们不仁在先,不如我们效仿竹林党,派出刺客,杀了苏三清。”

    席间坐着的展家兄弟均未点头,坐在上位的三人饮酒不答。

    刺杀一事牵扯过多,流传民间的版本甚至带了几分传奇色彩。何况义父展伟豪派木断云灭张家满门在先,章海云与张楚杰是故交,其余的三位江湖高手也都与东宫有旧仇,此事更像是江湖寻仇而非刻意为之。

    锦衣卫多为竹林党,苏先生虽然不会武功,可身边必有高手守护,真要杀,谁去?以何名义,东宫?还是恩怨私仇?查出来怎么办?

    沉默良久,众人在心里各自盘算,还是余子柒先开了口。

    “东宫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义父和诸位兄弟可是一清二楚,义父未伤的时候,掐死苏三清和他的竹林党,便如掐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为何要留他苏三清做内阁首辅?不杀,不是因为慈悲,而是留他有用。”

    “苏先生是文坛领袖,天下文人以他为尊,哪怕是在东宫门下,也有不少人敬其人品才学。杀掉天下文人心中的信仰,且不说这些人必然心存芥蒂,要是做的不干净暴露是我东宫所为,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煽动百姓造反讨伐我东宫,岂不是适得其反。”

    “苏先生是治国的大才,没有他的劳苦功高,我大余朝那里来的风雨安定。内阁的大学士们身居高位,本就不听东宫指使,更何况次辅之中没有一位可担此大任。苏先生

    的才华我是很喜欢的,只是他那套人不该分三六九等的主张也太讨厌。若是天子与庶民无异,那要天子何用?”

    “此人该用不该杀,只是你们和我八哥都是些庸才,怎会懂得帝王之术。”

    展家兄弟们点点头,展四阴阴笑声,接过话柄,“苏先生的事可以放一放,今日我有个秘密想说与大家。”

    “圣上喜好美人,天下人皆知此事,年年都有无数美女入宫,可这么多年过去,竟没有一位怀上龙种。我前些时日被调入宫中,与多位妃子交好,才得知这个天大的秘密,并非是这些美人没有福气,而是圣上有意为之。”

    席间除余子柒之外的众人皆变了脸色,国不可无储君,这个位置争了这么多年,始终未定,竟然是圣上有意为之?为何?

    “哼。”余子柒嗤鼻,开口,“在我八哥年少时,天命还可以被人窥探算出,十四月中为他卜过一卦,说他有帝皇之命,但会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如今天心岛早已沉没多年,天机再不能为人所勘探,竟然还信这个预言。八哥,愚蠢至极。”他扶额思索了一阵,冷笑了几声,再开口,“怪不得年年差人出海。”

    其他人被勾起好奇,发问,“不是与邻国商贸来往吗?又有隐情?”

    “天心岛虽然沉没,可仍然有几朵天心花被带回世间,只是炼制不老丹的其他几味药,世上就那么几份,再难找齐。此花用于治病救人亦有奇效,赶上战乱,给用了个干净,再想炼不老丹,就得五百年之后。但是第一次被带上天心岛的材料是齐全的,不老丹很有可能被炼出来,只是随着天心岛一同沉没了。我八哥差人出海,就是想找这不老丹,长生不老,做千秋万代的皇帝,呵,真是幼稚可笑。”

    展四和席间坐着的一位清秀书生相视一笑,展四使个眼色过去,白面书生展十一立刻起身向余子柒敬酒,“七哥,圣上不立储君,这皇帝位置,无人争无人抢,自然是由圣上来坐个千秋万代。”

    “哼。”余子柒冷笑一声。

    展十一和展四又交换了个眼神,心领神会。

    展四起身,敬过席间诸位,“接下来我要说的,传出去,在座的诸位兄弟,都会难逃杀身之祸。”多看展五一眼,展二意识到些什么,想起身拦住,余子柒拍拍他肩,示意无妨。

    展四继续说话,“诸位兄弟,甚至天下人的心中皆知,圣上并非明君,我大余朝能有今日之盛景,多亏了义父和诸位兄弟。如今义父无力再把控朝政,我大余朝的江山社稷竟落到了圣上和苏先生的手中。圣上实属有些任性,前些时候不顾朝野上下反对,强行立了满人为义子义女,甚至开设女学,陪满人公主读书。前两日更是无端端要立一个混迹江湖的民女为敬妃,如此行事,怎能执掌天下?”

    展十一起身接话,“我看这满人王子来京,并非是来读书,而是要谋逆。我已派人暗中接触调查,一但查出实据,四哥会立刻带五军营的弟兄们,杀进宫去,以清君侧之由”

    啪!

    门口响起碗筷摔落声。

    下一瞬展八飞掠而出,拎着一个战战兢兢的男子入内,展九郎瞥过一眼,迎囍阁的少掌柜,杨子杰,开口,“认得,自己人,听见了什么?”

    杨子杰不住发抖,一股尿骚气在房间里散开,“什么什么也没听清。”

    余子柒捂了口鼻,“带下去杀了。”

    展九郎轻摇芙蓉扇,“这人是东宫门下,这酒楼是他家的,兄弟们常来此地喝酒,义父之前也爱听他家的戏。既然他什么也没听清,算了,柒哥,那有大事未成,先杀自己人的道理。”

    余子柒起身,环视一周,“坏了兴致,散了吧。”

    “十一老弟,我府上有几幅扇面画的不错,听听你的高见。”

    “是。”

    “何女士,今儿个这段书,您看说的怎么样?”

    “一般般吧,我就是不懂你们这些所谓的艺术家?按我给的剧本来不就得了,怎么老给自己加这么多戏,这叫什么?二次创作?艺术加工?定场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您这不是武侠故事嘛?传统武侠故事里的人物出场啊都得是”

    “谁告诉你这是传统武侠故事了?”

    这是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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