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凯瑟琳刚才在上楼之前,母亲在跟莉莉丝边吃边聊天,说话声和刀叉碰撞盘碟的声音时常响起,但现在楼下却静悄悄的,像是电视突然开了静音。

    她又仔细听了听,她的听力不像妹妹那么灵敏,如果是阿拉贝拉的话,说不定能听到什么,但她听了半天依然没听到任何人类活动的响动,只有外面的惊雷一声接一声地炸响,风吹着树枝敲打在窗户上,雨水从房顶的排水管里哗哗流下。

    她从走廊的窗户里往外看,她家的这座庄园包括大大小小近十栋建筑物,工作人员现在都下班离开了,剩下零星几个值班人员,主宅里除了她们一家人之外,只有厨师和几个女仆。

    平时的晚上,保安会在庄园里拿着手电巡逻,但今天雨太大了,她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到保安们的手电光。

    真的出事了吗?

    一楼寂静得像是坟墓,凯瑟琳心脏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她很害怕,怕莉莉丝,怕妈妈出事。

    她踮着脚尖,扶着栏杆,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下楼,眼睛死死盯着一楼的栏杆。

    走到二楼与一楼的楼梯转角处,她壮着胆子悄悄向餐厅瞥了一眼。

    这一眼,令她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莉莉丝已经离开了座位,和凯瑟琳的母亲拥抱在一起不,那不是互相拥抱,而是莉莉丝单方面抱住了母亲,牙齿狠狠咬在母亲的脖子上。

    母亲的皮肤失去了血色,嘴唇发紫,她圆睁双眼,张大嘴巴,似乎是想呼救但是叫不出声来,她看到了楼梯口窥视的凯瑟琳,看到凯瑟琳垂落的一缕金发,拼尽全力向女儿伸出手,然后挥了一下,嘴唇蠕动,像是在说:“快跑!”

    莉莉丝背对着楼梯口,没有看到凯瑟琳,她正在专注于美味,暂时无暇顾及其他的。

    凯瑟琳险些惊叫出声,所幸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呀!”

    咚——哗啦——

    但还是有人叫了出来,是端着盘子上菜的女仆,她看到客人正在咬住女主人的脖子,眼看就要咬死女主人,吓得手一松,托盘里的汤盆掉在地上摔碎了,热汤泼了满地,还烫到了她的脚。

    凯瑟琳还没看清楚,母亲就瘫软地倒地,莉莉丝已经如猛虎扑食般把女仆按在墙上,同样一口咬在女仆的脖子上,狠狠地吮吸血液。

    “怎么回事?你又打碎了盘子?”

    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其他女仆闻声出来查看情况,同样是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遭到了莉莉丝的袭击。双方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如同小白兔面对狮子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呀!”

    女仆们惊叫着慌作一团,因为莉莉丝并不是连续攻击,她每制住一个女仆,总会先美美地吸一会儿血。

    “住手!&a;a;a;&a;a;a;!”

    一位肥胖又壮硕的中年男性勇敢地挺身而出,他手里抄着一柄平底锅,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西班牙语脏话。他是家里聘请的大厨,平时工作起来虽然有些懒散,但烧得一手好菜,跟女仆们的关系也不错。

    他看到莉莉丝公然行凶,顺手把锅里的热黄油向她甩过去。

    嗤啦!

    莉莉丝抬手一挡,滚烫的黄油立刻烫红了她的皮肤,并烫出了大泡,但一瞬间她的皮肤就复原了,完好如初。

    “&a;a;a;&a;a;a;!”

    大厨瞪大了眼睛,但他还真不信这个邪,直接抡起平底锅往莉莉丝的脑袋扣过去。

    莉莉丝松开正在被吸血的女仆,反手握住大厨的手腕,身体像猿猴似的抱住大厨,张嘴就咬脖子——这次她不仅是吮吸血液,更是咬下了一大块血肉,大口地吞咽。

    大厨的颈动脉被咬断,鲜血如喷泉般涌出,他捂住脖子倒地。

    尖叫声响成一片,但被雷雨声完全掩盖住了,庄园外围的保安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主宅里正在发生着惨绝人寰的凶案。

    还活着的女仆们想夺门而出,但是被莉莉丝堵在了厨房里。

    凯瑟琳被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惨状惊得呆若木鸡,恐惧令她没有当场晕过去,但恐惧也令她迟迟迈不动脚步,毕竟她只是一个才七岁的小女孩,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下楼去查看母亲的伤势,还是应该逃跑。

    “亲爱的!你怎么了?”

    从工具房拿了锤子回来的父亲,转眼之间看到餐厅里已天翻地覆,妻子的脖子流着血倒在地上,厨房里惨叫声不断。

    他一个箭步蹿到妻子身边,抱起妻子不住地摇晃,想把

    妻子唤醒。

    她还没死,他能感觉到她还有呼吸,身上的伤口只有脖子那一处,伤势似乎不是很严重,而且也不怎么流血了,但就是怎么也唤不醒。

    救护车!

    必须赶紧打电话找救护车!还要报警!

    他摸了摸手机没带在身上,一抬头看到手机放在餐桌上,刚想把妻子放下去拿手机,突然察觉妻子好像动了一下。

    “亲爱的!亲爱的!你还好吗?”他轻轻拍打妻子的脸颊。

    “嗬——”

    妻子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呼吸也不再那么微弱。

    “坚持住!我马上就带你去医院!”

    他顾不上别的了,这时候只有自己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他费力地把妻子横抱起来,正想呼唤两个女儿下楼,抬头正好与凯瑟琳对上了视线。

    他张嘴正要说话,让凯瑟琳带妹妹下楼,而凯瑟琳却看到她终身难忘的一幕,他怀中的母亲猛然睁开了眼睛,眼珠已经变成灰白色,张嘴就咬向他。

    “啊!”他剧痛之下惊叫,被她咬在肩膀上,这一口的力量非常大,隔着衣服都把他的肩膀咬得快碎裂了。

    “你干什么!”他奋力把她推到一边,捂着肩膀上的伤口。

    “嗬——嗬——”

    母亲的嘴上沾满了血,呼吸急促而沉重,她灰白无神的眼睛盯着他,没有马上扑过去,而像是在努力辨认他是谁。

    “你疯了吗?”父亲惊惧地叫道,忍痛向楼梯间窥视的凯瑟琳狠狠一摇头,意思是让凯瑟琳赶紧带着妹妹逃跑。

    一道人影猛地从侧面扑倒了父亲,那是家里的一个女仆,她也像疯了似的,张嘴就往父亲的脖子上咬。

    父亲用一只手拼命抵住她的下颚,另一只手摸索到他带来的锤子,抡起来砸在她的太阳穴上。

    女仆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对不起,我”

    父亲的话还没说完,明明头破血流的女仆又晃悠地站起来,头皮下露出破裂的颅骨,再次向他扑过来。

    他奋力挣扎,却被又一个女仆跳到了他的背上,从后面咬住他的脖子,他被扑倒在地。

    这时一直呆立的母亲被血肉的味道所刺激,但又有什么东西令她抗拒。

    更多的女仆从厨房里出来,像是一群猎食的母狮,纷纷扑到父亲身上。

    父亲的抵抗越来越无力,握着铁锤的手慢慢松开了,倒在血泊里,再也无法动弹。

    凯瑟琳没有看到这里,她只看到父亲被扑倒,终于可以挪动脚步了,悄悄跑上楼,她把小拳头堵在自己的嘴里,任泪水汩汩流下,否则她一定会痛哭出声。

    父亲快死了,母亲和女仆们变成了怪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妹妹逃命。

    “阿拉贝拉!是我!”

    她进入三楼的房间,拉开衣橱门。

    妹妹还在紧握着十字架,一直不停地祈祷,听到姐姐的声音,她一头扎进凯瑟琳的怀里,哭着问道:“凯瑟琳,妈妈和爸爸呢?楼下为什么有很多人在尖叫?”

    凯瑟琳抹了抹眼泪,“妈妈和爸爸去找警察了咱们也要逃跑,那个莉莉丝是个大坏蛋,她要杀死所有人”

    阿拉贝拉听到父母没事,稍微安心了,问道:“咱们往哪里跑?”

    是啊,往哪里跑?

    凯瑟琳也是六神无主,想从一楼大门里逃跑,必须要经过厨房门口,而厨房里已经成了人间地狱,绝对不能靠近。

    “咱们去酒窖里躲着,直到警察来。”她说道。

    主宅的占地面积最大,地上三层住人,地下两层用来当作酒窖,葡萄酒刚酿造出来总要在酒窖里静静地躺几年,才会被销售。

    “阿拉贝拉,无论你听到什么,一定一定不能出声,听明白了吗?”她叮嘱道。

    “好的。”阿拉贝拉梨花带雨地点头。

    凯瑟琳先探出头向走廊里看了看,确定走廊里没人,然后拉着阿拉贝拉离开房间,放轻脚步走向楼梯。

    下到二楼时,她突然看到一楼的楼梯扶手上搭上了一只手,那是莉莉丝的手,莉莉丝正在上楼。

    她赶紧拉着妹妹离开楼梯,躲到二楼的一个大花瓶后面,捂着妹妹的嘴,把妹妹抱在怀里。

    雷声掩护了她们,等莉莉丝的身影继续往三楼走去,她又拉着妹妹顺楼梯下到一楼。

    前往地下室需要经过餐厅。

    她往餐厅里看了一眼,两三个女仆正趴在父亲尸体的身上,嘎吱嘎吱的啃咬声令人毛骨悚然。

    她把阿拉贝拉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嘴上,比划口型说道:不要出声。

    阿拉贝拉由于目盲,学说话时都是像这样摸着姐姐和爸爸妈妈的嘴来学发音的,她一

    摸就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凯瑟琳拉着妹妹,悄悄的步一步顺着墙根溜过餐厅,尽量不去看父亲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和那群野兽般的女仆。

    阿拉贝拉很听姐姐的话,听到诡异的啃咬声和咀嚼声,硬是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突然,凯瑟琳停住脚步。

    一个人影从拐角里游荡出来,与她们迎面相遇。

    是她们的母亲。

    她没有跟那群女仆一起啃噬父亲的尸体,而像是在茫然地寻找什么。

    她嘴边也有血,但是没有肉。

    她盯盯地注视着姐妹俩,这时她只要扑过来,或者弄出一些响动,姐妹俩绝对无处可逃。

    凯瑟琳的心凉了,紧紧攥着妹妹的小手,与母亲对视或者说是曾经的母亲。

    几秒后,母亲像是没看到她们似的,迈步走向厨房。

    母亲从她们身边走过时,凯瑟琳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从来没觉得时间有这么漫长,直到母亲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凯瑟琳才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看,看到母亲的指缝间捏着她的发带。

    她再次用拳头塞住自己的嘴,牙齿在拳头上留下深深的牙印,泪如泉涌。

    几秒后,她领着妹妹继续往前走,终于穿过了餐厅。

    然而,地下室的入口附近倒着一位女仆,身边还有破碎的酒瓶玻璃,深红色的葡萄酒流淌遍地,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这个女仆是被派来取一瓶窖藏的红酒,她的脖子上有啃咬的痕迹,可能是母亲刚才咬了她。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胆战心惊地拉着妹妹走过去。

    只要几秒就好,只要绕过这个女仆

    “嗬——”

    然而,女仆的喉咙里冒出粗重的喘息,手脚抽搐般地动弹了一下。

    凯瑟琳知道,这个女仆很快就会像其他女仆一样站起来,变成嗜血的野兽。

    她手无寸铁,唯一的活路就是进入地下室,周围却没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碎酒瓶大概没用,因为她亲眼看到被父亲用铁锤敲破脑袋的女仆还会咬人。

    不,也许有东西可以当作武器——她看到墙上挂着一个十字架,这个十字架是银质的,银杆较为纤细,被闪电映照得闪闪发光。

    她取下银质十字架,暂时松开妹妹的手,双手握着十字架,紧咬牙关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向女仆的胸膛刺下去。

    与此同时,女仆睁开了灰白色的眼睛。

    噗!

    银质十字架刺透了女仆胸前的脂肪,从肋骨间穿过,刺穿了心脏,有异物在心脏里,心脏无法复原。

    凯瑟琳不敢多看,拉着妹妹躲进酒窖里,反锁上门。

    不久,房子着火了,不知道是谁点的火,她认为可能是母亲,也可能是正在做饭的厨师没来得及关火。

    火势吞没了主宅,还好葡萄酒的酒精度数很低,不易燃,地下酒窖一层的酒瓶受到高温而爆裂,流出的葡萄酒反而阻止了火势和高温向地下二层蔓延。

    第二天,赶来的消防队扑灭了火势,清理了灰烬,从地下二层救出了姐妹俩。

    直到被救出的那一刻,凯瑟琳依然紧紧地把妹妹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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