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另外三套棉袄完成。

    钟毓秀伸展懒腰,满心感怀道谢,“好久没做了,可真累人;如红姐,江梅姐,辛苦你们了。”帮她做了三天针线活,她都觉得累。

    “不是很累,比干活轻松。”江梅摇摇头,收了针线。

    孙如红掀开被子下床,伸懒腰,“毓秀啊!这几套衣裳的布料好,能穿个几年;接下来好几年都不用做衣裳了,被子也是。”

    钟毓秀点点头,但笑不语,好日子在后头呢。

    正说着话,外头喧嚷声传来,不似院子里的,而是院子外面传来的。

    “我们出去看看。”

    三人麻溜的东西一收,出房门才见男知青们在院儿里聚集。

    “你们也出来了呀,正好,一起走。”罗建民兴冲冲说一句便往院外走。

    王一山点点头,疾步跟上;冯建军腼腆笑了笑,快步而去;最后,严如山看了女知青们一眼,也跟了出去。

    “不知道村里咋这么热闹,我们也去看看?”江梅侧头问。

    “走。”

    两人都这么说,钟毓秀自然是跟她们一起去。

    一行人相继到了地方,整个大队的来了大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三人挤进去才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是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三人身着单薄,背脊弯了,满身狼狈;然而,并不难看出他们身上残留的儒雅气质,一看就是老学究那种。

    钟毓秀视线落在其中一个两鬓斑白的人身上,为不可查地一顿;出神的当口,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原主的记忆,瞬息间明白过来,那为便是原主的养父。

    万学汤!

    他与原主记忆中儒雅挺拔的记忆相去甚远,以前的万学汤儒雅风华自现;如今的万学汤头发白了大半,人老了仿佛十岁,脊梁弯了,人也没精神。

    “毓秀,毓秀”

    “啊?”钟毓秀猛然醒过神,下意识眨了眨眼,一脸懵,“怎么了?”

    孙如红道:“我们该回去了,没什么热闹可看。”下乡知青比下放人员好的多,至少待遇与村里是一样。

    “走了走了,回去被窝里暖着。”罗建民呼朋唤友,男知青们都往回走。

    钟毓秀不得不点头,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万学汤等人,跟着大部队回了知青院。

    回了知青院,江梅等人都是早早下乡来的,见过的下放人员没几十也有十好几个,早没了新鲜感;各自回房窝着,在被窝里躺着跟室友聊天不香吗?

    钟毓秀靠在枕头上,思绪无法平静;据原主记忆来看,万家是红色资本家,家大业大,国内资产一样没落,都捐了,因此得了好几个大靠山的庇护。按理说,不该被下放才是,短短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如红姐,江梅姐,我出去走走。”钟毓秀起身道。

    江梅点头:“外头冷,早点回来。”

    “嗯。”

    匆匆走出房门,越过院门口,先去之前人群集聚地;那里已经不见万学汤等人,社员们三三两两散开,议论纷纷。

    大队长和几个干部在训话,三个老学究埋头听训;等人都走了,她走上前,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蹲着听动静。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未听人说话,叹息声倒是断断续续传来几次。

    几人都没带衣裳,连身换洗衣裳也没有,更别提被褥等物了。

    钟毓秀滞留许久,待见大队干部送来三床破破烂烂的棉絮才转身离去;至少有了棉絮,这些人冻不死。

    回到知青点,钟毓秀心下微定,原主以性命偿还了万家的养育之恩;她并不欠万家的,现在的情绪不是她的,是原主残留的些微情感。

    原主放不下万家人,她钟毓秀又不欠万家的,本不想多接触万学汤;然而,在生产队,抬头不见低头,总有相遇的一天。为了原主残留的些微感情,也为了堵住万学汤的嘴,她也该做点儿什么。

    思来想去,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棉衣;有两套棉衣c两身薄衣就能撑过明年。

    下定决心,钟毓秀把没用到的那床棉胎翻了出来,又匆忙去往男知青的房间外;男知青房门紧闭,钟毓秀轻轻敲响窗户。

    “叩叩叩。”

    “谁?”

    钟毓秀抿了抿唇,“我,我有事儿找严大哥。”

    “吱呀。”房门打开,严如山行来,定定望着她;严如山问道:“有什么事儿?”

    “严大哥,我们到旁边去说。”钟毓秀转身到了院中角落,转身见严

    如山走了过来,抿了抿唇,道:“严大哥,你们有不要的旧衣吗?”

    严如山点头,“有。”

    “有多少?”

    “我有三四件,其他人应该也有两件。”严如山打量她好几眼,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钟毓秀摇头,“严大哥,你别问了,我用新布和你们换六身旧衣,越旧越好。”

    “旧衣可以给你,布料就不用了;本就是不要的衣裳,只是,你得跟我说实话,拿旧衣服做什么?”严如山见她犹豫,又道:“我们都在一个知青院,你现在不说,我们迟早也会知晓。”

    钟毓秀默,严如山也不催促,等了好半响才见钟毓秀开了口。

    “那还请严大哥替我保密。”

    “我不是大嘴巴的人。”严如山撇她一眼,神色不愉。

    “我自然是信严大哥的,只是”钟毓秀咬咬牙,“不瞒严大哥,今天下放的人里有我养父;没想到他会被下放,还到了咱们生产大队,他身上的衣裳太单薄了,我想给他做两身送过去。”

    严如山双眸微眯,“你养父?我记得你下放的时候也就两身衣裳,既然是你养父”为何要苛待你,下乡才那么点儿东西。

    “严大哥,你就别问了,我就给他送这一回。”以后各自安好。

    空气仿佛凝固,严如山不说话,钟毓秀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记住你说的话。”严如山陡然开口,话音未落便转身回了屋,片刻功夫就送了一大堆的旧衣过来;这时候旧衣也是好东西,可以用来糊鞋垫,因此,没人会将旧衣随意丢弃,“我有四身,其他人一人拿了两身出来。”

    钟毓秀道谢接过,告别严如山回了房间,翻出布料裁剪;严如山四身,她就裁剪十二米过去,其他人一人两身,一人六米,够他们做一身衣裳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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