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子也许天生就会打扮,或者说,漂亮的女子即使随便打扮也会好看,窦线娘只是到溪边洗了把脸,简单地把长发梳成两半束在脑后,顿时便越发的娇俏可爱起来,就连穿在她身上松松绔绔的男子长衫似乎也别有一般韵味。

    看着从溪边走回来,眉目如描似画的窦线娘,高不凡和高首主仆二人不由都眼前一亮。窦线娘提了提宽大的衣服,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好像太大了,是不是很难看?”

    高首立即讨好道:“不难看,相反还很好看,少爷您说是不是?”

    高不凡点了点头微笑道:“的确不难看,眼下也没有合适窦姑娘穿的衣服,暂时先凑合着,等进了城我再给你买几套合身的,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一直穿男人的衣服。”

    “谢谢高大哥,等以后找到阿爹,我我再把钱还你!”窦线娘红着俏脸低声道。

    高不凡笑道:“这事以后再说,来,先喝碗鱼汤暖暖身子,早上天气冷,加上你才刚退烧,正需要补充营养。”

    “嗯,谢谢高大哥。”窦线娘心中一暖,连忙从高不凡手中接过陶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鱼汤还很烫,所以不时撅起小嘴吹几下。

    高首舔了舔嘴唇暗道:“好看的女人连喝汤都这么好看,瞧瞧这樱桃小嘴!”

    高首看了两眼便不敢多看了,估计在心目中已经把窦线娘纳入了少奶奶的人选之一。

    窦线娘吃得很少,喝了一碗鱼汤,又吃了几口干粮就说饱了,坐在旁边看高不凡主仆吃喝,严格的来说是看高不凡吃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前者,晓是高不凡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没话找话道:“窦姑娘你冷吗?”

    窦线娘甜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冷,两条扎在脑后的马尾鞭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煞是可爱。

    高首见状忍不住凑趣道:“看来窦姑娘已经大好了,你不知道你昨晚烧迷糊的样子有多吓人,突然间跳起来尖声大叫,还抱着我家公子喊爹,怎么也不肯松手,最后还是我家公子抱着你回帐篷中睡熟了才得脱身的。”

    窦线娘顿时尴尬得面红耳赤地低下头,高不凡瞪了高首一眼,把几张烙饼卷起来,全塞进这货的嘴里,斥道:“有吃的也堵不住你这张三八嘴!”

    高首两颊都被塞得鼓了起来,像只蛤蟆般作不得声,眼睛一翻一翻的,窦线娘看着有趣,不由轻笑出声,不过目光与高不凡一触,马上又脸蛋通红,急忙低下头去。昨晚她虽然烧得迷迷糊糊,但所发生的事她还是有印象的,她甚至还记得高不凡用手帕给她擦身上的汗!

    高不凡轻踹了高首的屁股一股道:“吃饱了便干活去,回头接应马队,我和窦姑娘就在这里候着!”

    高首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又灌了几口水,这才笑嘻嘻地道:“那俺就不妨碍少爷了!”说完飞快地跳上马按原路返回。

    窦线娘只是失忆,并不是失智,自然听懂了高首的话外之意,顿时又羞红了脸蛋,埋着头不敢看人。

    高不凡不禁暗暗奇怪,记得当初第一次在街上遇到窦线娘时,这妮子可是一枚不折不扣的小辣椒,小蛮腰一叉,霸气十足,乍失忆之后变得如之娇羞可人,动不动就脸红!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大青马和窦线娘那匹枣红马在溪边悠闲地吃着半枯黄的草,看上去挺和谐的。

    窦线娘低着螓首一会也不见高不凡出声,便偷偷地瞥了一眼,见后者正在看马,也循着目光看去,顿时暗啐了一口,原来大青马那货此时竟然往枣红马背上骑。

    高不凡不禁哭笑不得,本来上一秒两马还在并排着悠闲吃草,哪料到画风突变,连忙打了一声急促的呼哨,大青马不满地嘶叫一声,不过还是悻悻地从枣红马背上翻了下来,然后两马继续耳鬓厮磨,一边吃草,一边跑到更远处玩叠罗汉去了。

    高不凡正尴尬着,突闻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但见两匹健马正从来路的方向急驰而来,踢得扬尘滚滚。高不凡目力极好,老远就看清其中一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高首,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倏地站了起来。

    窦线娘见状也连忙站了起来,有点紧张地问:“高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高不凡没有回答,只是蹙着剑眉站在原地等候,很快,两匹马便一前一后跑到跟前,当先一人正是高首。

    “少爷出事了!”高首滚鞍下马,焦急地大声道。

    高不凡心头微沉,不过表面还算镇定,道:“莫慌,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首指了指后面那人道:“你问他吧,他知道得更清楚。”

    此时后面那人也飞身落马,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高不凡面前,抱拳

    一礼道:“敢问这位可是高长卿公子?”

    高不凡点了点头,冷静地道:“正是,请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见状不由暗赞,此子果如崔管事所说那般年少稳重,从这份冷静便可见一斑,连忙恭敬地道:“不敢,小的叫崔九,乃清河崔氏族人,奉了崔管事之命前来告知高公子,你们的马队在后面出了点事故,还请速速返回处理。”

    高不凡暗叫不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自己只是离开半天一夜,竟然就出事了,高世雄俩兄弟怎么搞的?

    “出了何种事故?”高不凡沉声问道。

    “高公子手下的人和陇西李氏起了冲突!”

    高不凡愕了一下,他本以为是战马被劫了,敢情只是与别人起了冲突,只要马还在就好办,不由心中大定,问道:“陇西李氏?莫非是李渊?”

    崔九面色有些古怪,摇头道:“高公子弄错了,唐国公李渊乃关中李氏,并非陇西李氏!”

    高不凡暗汗,连忙虚心请教道:“那这个陇西李氏是什么来头?”

    崔九解释道:“其实关中李氏和陇西李氏的祖上同宗同源,并称关陇李氏,不过现在关系并不紧密,陇西李氏的势力在河西走廊一带。祁连山下的大马营牧场乃整个大隋最大的军马场,年出栏一万五千头,而这个大马营牧场正是陇西李氏在经营,当然,大马营牧场名义上却是属于朝廷所有的军马场,陇西李氏只有经营权。”

    高不凡不禁暗暗砸舌,年出栏一万五千头,那整个牧场的马匹保有量至少是这个数的三倍,也就是五万匹,试问这样的牧场得有多大?

    而且产出如此巨大的牧场,随便就能组建一支万人骑兵,也难怪朝廷把它充公了,只给陇西李氏保留了名义上的经营权,相当于国有性质!

    不过,这也侧面反映出陇西李氏在当地的势力之强,连朝廷都得分他们一杯羹,将如此庞大的军马场交给他们去经营管理。

    高不凡连忙又问起双方起冲突的原因,这个崔九口齿伶俐,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叙述清楚了。

    原来昨天下午高不凡离开后,高世雄兄弟又赶着马战马走了一程,落黑之前便寻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扎营,岂料陇西李氏的马队也刚好在落黑前赶到了那儿,于是就在附近宿营。

    结果第二天,高仁清点马匹时发现了少了十几匹马,怀疑跑到陇西李氏的马群中去了,所以高世雄兄弟便上前交涉,希望能检查找回属于飞鹰马匹的马匹。

    本来这只是件小事,而且飞鹰马场的马匹都打有明记和暗记,很好认,只要对方肯配合,绝对能找出来,但是陇西李氏的人不知是心有鬼,还是嚣张惯了,拒绝了高世雄兄弟的要求,并准备赶马启程。

    高世雄兄弟本来就是爆脾气,被对方一顿辱骂奚落,那里还忍得住,于是双方便动起手来,互有人受伤,要不是刚好崔护赶着马队经过,及时出面制止斡旋,只怕就要出人命了。

    清河崔氏乃大隋数一数二的顶尖家族,陇西李氏自然不敢不卖面子,但还是拒绝高世雄兄弟检查马群,并且要求高世雄兄弟道歉,赔偿受伤人员的汤药费。

    高世雄兄弟大怒,双方差点又动起手来,崔护只好一边斡旋,一边派崔九赶来通知高不凡,结果崔九半途上就遇到高首,又认出了高首所骑的马是飞鹰马场标识,于是拦住他一问便知道对方正是高不凡的贴身随丛。

    崔九大喜,让高首带着他来找高不凡!

    高不凡听完崔九的叙述,不由剑眉上扬,他本以为高世雄兄弟鲁莽才引发的事故,不过现在看来倒是错怪了他们,他们没错,是对方太过傲慢了。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管他是关中李氏,还是陇西李氏,不把马还来,皇帝老子也照收拾不误!

    高不凡打了个呼哨,已经完事的大青马便欢快地跑了过来,后面的枣红马则亦步亦趋,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

    高不凡纵身上马,窦线娘见状也连忙上了枣红马,四人四骑向着来路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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