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失望的是,叶梦色并未露出自己的真容,而是以一层白蒙蒙的雾气笼罩着面容,只显露出穿着一袭青衫的柔美身段。

    “梦色师姐的功法特殊,晋入至人之境后便是连面容都出现了一种近道的魅力,你若是亲眼观之,怕是会暂时失了神智。”慕玄陵解释道。

    说着,他向叶梦色拱手道:“恭喜梦色师姐了。”

    “也要多谢慕师弟的相助。”叶梦色道。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水般自然,又如黄莺出谷般清脆,又好似带着难以言喻的美好,使人不由沉浸入其中。

    这声音,就如同带着世间所有美好的音质,万分神异,又万分诡异。

    毋庸置疑,这又是至人之境所带来的特质,至少在此前,楚牧还未曾听萧十异说过叶梦色的声音有何特殊。

    “还要多谢诸位师妹,还有师叔。”

    叶梦色对着守护她数十年的洛迦山长老,尤其是那大长老花见雨行礼谢道。

    值得一提的是,那花见雨乃是叶梦色的师叔,而花见雨的徒弟之一解璇音,却是叶梦色之徒萧十异的师妹。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洛迦山的特殊辈分制度。

    洛迦山以年龄论辈,划分相对应的年龄范围为一辈。似解璇音那般,虽是花见雨之徒,但因为年龄比萧十异还要小一岁,便和萧十异同辈分。

    师徒关系并不计入辈分,真正界定辈分的还是年龄。

    这种特殊制度,在玉清道脉之中也算是罕见。比其更特殊的,大概只有上清道脉的以实力境界论辈分了。

    蜕凡以下为一辈分,蜕凡为一辈,道台为一辈,至人又为一辈。只要你的实力够强,那么便是成为上清道脉的老祖宗,也无妨。

    这种简单粗暴的划分方式,将人员众多c关系复杂的上清道脉划分成清晰的四个辈分,也让这道脉之中,充满一种竞争的氛围。

    “无需谢我,我护你多年,也因此受了恩惠,你无需感到亏欠。就如同我徒背叛宗门,遭了死刑一般,这是应有之意。”

    看起来才三十多岁的美妇一拂袖,淡淡道。

    看起来,她对于萧十异毙杀解璇音之事,还是有所介怀的。

    若是花见雨在场,解璇音虽是罪行严重,但终究可逃死罪,而非是如同现在一般,被杀鸡儆猴,当成典型。

    终究是相处多年的师徒,要说花见雨没什么芥蒂,那是骗人的。

    叶梦色见此,也不多做责备,而是再度行了一礼,这才看向同样聆听天道玄音的剩下两人。

    作为同听玄音的萧十异,她周身有电光激窜,身后隐隐浮现一道沐浴万雷,身着帝袍的模糊身影,释放出无形的威严。

    “神霄大帝,玉清真王,”慕玄陵见之,笑道,“师姐这弟子未来在雷法上的成就,非同凡响啊。”

    神霄大帝,玉清真王,这两个称号实则皆指一人,那便是“高上神霄玉清真王长生大帝统天元圣天尊”,简称“长生大帝”。

    从已经发掘出来的古籍中可知,此位大帝乃是出自玉清一脉的远古大能,司掌万雷,乃是雷霆神部之根祖。

    萧十异所修的“神霄五雷法”,便是和这长生大帝有关,她所凝聚出的真身,亦是雷道真身。

    观萧十异凝聚的这道虚影隐隐浮现美好的曲线,显然已经是快要将这真身完全化为己相,单凭此现象,萧十异便已是道台有望,也许没几年,洛迦山就要多一位道台武者了。

    “师弟带来的这两个弟子,也非是凡人。”叶梦色道。

    她的目光,瞄过楚牧,也扫过蓝盼,至人之境的眼力,让她看出了不少的虚实。

    楚牧之前程,就不多说了,就说那看似滑稽的胖子,此子对于佛门而言,可说是一件大杀器啊。

    只见盘膝而坐的蓝盼此刻宝相庄严,脑后有一轮佛光泛起光华,周身穴窍之中,有圣气酝酿出一道道佛影,隐隐显露超凡脱俗的气象。

    单凭这卖相,佛门中人便有种“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的想法。

    只因这一道道佛影看似是由其体内蕴出,实则乃是被其封锁入体。这看起来像是佛门真种子的胖子,实际上可说是针对佛门武者的大杀器。

    “不过是顺势而走,小小的步一子闲棋而已。”慕玄陵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却已十分谦逊的语气摆手道。

    昔时能拉取佛门五大净土,这人柱可说是功不可没。不过在随后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之中,拉取净土这原本可说是最大目的的事情,反倒有些被压下了风光,以致于那人柱也被掩盖了光芒。

    外人可能都不知,玉鼎宗的这位宗主,便在这种情况下将吸收了五大净土之佛气的人柱给利用起来,制造出了如今这样的大杀器。

    想来在他日,这大杀器能让佛门中人好好享受一下的。

    正说着,慕玄陵突得眉头一扬,轻咦一声,从袖中取出一面千里镜,注入真气。

    楚牧见状,有是颇为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

    然后,他便看到了颇让人惊异的消息。

    太乙门白云机c清虚派石雁,皆被人发现死在前往洛迦山的半路上。在尸体旁边,有龙形印记浮现,杀人者留下姓名,其名为“公子羽”。

    楚牧:“”

    他虽然对广成仙门和金庭山这两边下了手,但对于白云机和石雁可没来得及,也没能力下手啊。

    短时间内转战四方,就算他有昆仑镜,也最多能赶到目的地,无法杀人啊。

    杀凌开等人之时已是动用了绝仙剑,短时间内楚牧若再动用杀剑,只会让反噬加深,暂时他是不考虑动剑了。

    而以楚牧手底下那草创的班底,是绝对无法对白云机以及石雁造成威胁的。

    这也就是说,这一次是真的有人冒用楚牧的马甲身份了。

    “白云机c石雁,再加上贫道来之前听闻死在半路上的广成仙门凌开c明德c明悟,以及金庭山的杨玄明,哎呀,再死一个王景穆,这七宗联盟就剩丹辰一个光杆盟主了。”

    慕玄陵颇为好奇地打量着楚牧,“师侄啊,你是去黄泉楼挂单悬赏了吗?还是说你和公子羽相熟?”

    楚牧面色不变地回道:“宗主莫要忘了,公子羽同样也刺杀过我。”

    “其余各派的人可不一定会信啊。”

    “不会信的,只有针对本门之人。”

    “师侄啊,有没有说过,你和贫道很像啊。”

    慕玄陵闻言,很是可惜地拍了拍楚牧的肩膀,感慨道:“比起自在来,你倒是更像贫道的徒弟。自在也更像玉玄那家伙的弟子,可惜了啊。”

    会拿此事做文章的,确实也只有本身就和玉鼎宗交情不善的门派。既然是敌人的意见,那么就不是意见,而是偏见。

    “不过到底同属玉清道脉,他们既然有意见,我们便去打消他们的意见。”

    慕玄陵道:“便由贫道带着你去和其余各派照个面,让他们知晓你没死在公子羽手上,只是因为你够强,而其余人,太弱。正好,也由贫道给他们通知一下贫道的决定。”

    “弟子遵命。”楚牧直接回道。

    垂下的目光微微波动,楚牧知道,这是自己这段时间来的行动让慕玄陵看到了自己的能力,接下来去各派拜会,是要顺便给自己扬名了。

    名声这东西看起来虚浮,但在某些时候c某些地方,却是不可或缺的。

    就比如说楚牧若想在宗门之中经营一方班底势力,甚至于竞争宗主之位,那名声和实力,缺一不可。

    慕玄陵此举,显然是给楚牧站台,给楚牧一个和自己弟子君自在竞争的机会。

    这其中的种种深意,慕玄陵相信这心思灵敏的弟子是能明白的。

    “贫道不吝于给任何弟子一个机会,只是他们最终能获得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慕玄陵颇有深意地看着楚牧,道:“若是有能耐,便是玉鼎宗未来的宗主之位,也可取之。宗门的兴盛非是寄托于一脉,若是有人能胜过贫道的弟子,那未来便是由他当家做主又如何?只不过,你,能吗?”

    他拍了拍楚牧的肩膀,上前去和叶梦色继续相谈。

    荆州,夷陵郡。

    就在郡城中心的街道上,飞舟的残骸横桓道路,部分舟体深入青石地面一丈深,还有部分,在一片房屋的废墟之中。

    就在三个时辰之前,郡城上空坠下一艘飞舟,撞在地面上摔成两半。一部分直接撞入大地,另一部分则是在断裂之后又弹起,压垮近半条街的房屋,令近百人伤亡之后,在街尾的位置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就站在飞舟残骸之前,闭目不语。

    在他前方,三个道人打扮的年轻人搜索飞舟之后,前来向老道禀报道:“乙休师伯,我等已经将飞舟中的尸体残骸尽数收敛完毕,算上白云机师兄,一共十三具遗体,已向宗门证实正是这十二位师兄弟陪同白师兄一起前来荆州。”

    “也就是说”乙休道人以带着一丝干涩的声音道,“随同白云机前来荆州的弟子,无一生还了?”

    那汇报的弟子道:“我等与乙休师伯正好在荆州附近,听闻此地有属于我太乙门的飞舟坠落之后便第一时间赶来,并且还特地询问过周遭之人,已证实当飞舟坠落着地之时,师兄弟们皆已丧失生机。”

    这也就撇除了有人在飞舟坠落之后,再行追

    杀,亦或者有遇害者是伤重不治的。

    也就是说,杀人者万分确定坠落下的飞舟之中已是没有一个活人了。

    乙休道人想明白前因后果,也是不由为杀人者的狠辣而震怒,不过他还未曾因此失去理智,而是继续问道:“那残留在飞舟上的五行之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来到此地之后,乙休道人第一时间就发觉了飞舟之上浓浓的五行之气。

    他以神念观之,察觉到飞舟之所以坠落,非是因为刻画在其上的阵法被打破,而是因为有五行之气直接镇压阵法,令得所有阵法失效,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杀人,离开,行动相当干脆利落。

    “可有查到五行法器的痕迹?”乙休问道。

    “这”

    三名搜查的弟子面露难色。

    这非是因为无法确定痕迹是否存在,而是因为完全能确定,这飞舟之中的激斗,未曾有五行法器被使用。

    这也就是说,五行之气非是来源于物,而是来源于人。

    而在神州,以五行之道著称的人或势力,便只有十万大山中的孔雀王,以及同为十二派之一的太华山。

    孔雀王久居十万大山不出,并且性格高傲,是绝对不会对小辈轻易出手的。那么剩下的,最大可能就只有一个目标了。

    但太华山和太乙门的交情不浅,三名弟子实在不敢将这种推断轻易说出口。

    不过乙休一看这三人的面色,就已经猜到自己的问题有何答案了。

    “收敛遗体,然后随贫道去追查凶手。”乙休冷声吩咐道。

    三名弟子闻言,皆是心中一凛,为首的那弟子试探着问道:“师伯莫不是想去太华山求证?”

    “先去洛迦山。”

    乙休面色森冷地道:“凶手既然在此地留下公子羽的名号,那么不管是嫁祸还是真的是公子羽的人,都和公子羽脱不了关系。找到公子羽,便可能找到线索。而在洛迦山,就有一个毫发无伤从公子羽的刺杀下活命的人。”

    “贫道也想看看,那个折磨我徒,令云机徒儿前往洛迦山的楚牧有着怎样的本事,能够在公子羽的刺杀下活命。”

    其实还有其他一件事,那便是去看看洛迦山的掌门现在情况如何,看看是否需要助前去洛迦山的静尘一把。

    只不过这件事,就不需要让这三名弟子知情了。

    为私仇,为公事,乙休都觉得自己该去洛迦山一趟。

    只是此时的乙休还不知道,前往洛迦山的静尘已经栽了。洛迦山那边,来了一只大鳄。

    并且,洛迦山的掌门也已经突破成功,成就至人之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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