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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七来时是夏天,走时是春日,山花正浪漫,她跟在谢惟身后牵着阿财如闲庭信步,或许是两年没见了,初七很想知道这两年大家过得还好,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谢惟笑道:“大家都过得好,也很挂念你。”

    初七心里嘀咕:既然如此,怎么没有人来看我。

    “只是这些时日事多,自顾不暇。”

    莫名的,谢惟又补上一句,似乎是听到了她心中所言。

    初七微微一笑,两三步走到他身边,问:“都忙些什么呢?”

    “骆队里的大小事务,还有成礼。”

    初七惊讶,没想到成礼叛逆之事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可成礼不是死了吗?

    “那日成礼要杀我,我射瞎他右眼,后来守捉将军就赶到了,他应该和他二叔一起被处死才对。”

    谢惟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见不到成礼的尸首,我就当他还活着。”

    明明很轻柔的口吻,可听上去却有股说不清楚的犀利,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不见血,初七自觉离他的火候还差很多。

    有次萧慎喝醉酒,无意中谈到他与谢惟同窗时的事,谢惟年幼却有神童之名,夫子格外喜欢他,常让萧慎教导这位小师弟,起先萧慎并不把谢惟放眼里,没想只过了半年,谢惟的学问就在他之上,而且谦卑有礼,夫子问时他都说:“是萧师兄教得好。”

    萧慎不禁惭愧,自那以后便真诚相待,还时不时邀谢惟去府中作客,一来二往,妹妹萧怜就喜欢上了儒雅俊逸的谢三郎。

    那时的谢三郎还没有上河西廊,其祖上又是世族,与萧家门当户对,短短一年过后,萧氏就托皇亲作媒,替自家女儿萧怜说亲。

    虽说谢氏同意这桩婚事,但萧慎看得出来谢三郎并不喜欢萧怜,他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实际上是拒人之千里。

    萧怜也知道,但她总觉得能打动谢惟,想方设法让他喜欢上自己,可惜天不随人愿,无论她怎么做,谢惟所尽的只是未婚夫的本份,他的眼如一潭死水,见到她时没任何波澜。

    萧怜从此活在惶恐之中,生怕谢氏会来退亲,她又觉得是自己不够美,不够贤德,所以谢惟才不喜欢她。小小年纪的她像是尝便人间百苦,既怕青春易逝,又怕谢郎簿情,日日想月月愁,竟然因此生了病,死在了寒冬腊月。

    “他没有感情,他不是个人。”萧慎这般骂谢惟,“他嘴上说着喜欢,可从来就没有动过心,你不能相信他,千万不能!”

    说完一通胡话之后,萧慎便醉了过去,初七琢磨起这话来也觉得挺奇怪,既然萧慎让她别信谢惟,但为什么又答应谢惟教她学识呢?

    前前后后都说不通,初七糊涂了,但眼下她自然不会将萧慎醉酒之言说出来,仔细想想,谢惟也没什么好骗她的,除了阿财之外她要啥没啥。

    “对了,郎君,我能拜托你件事吗?先生他独自生活在幽谷之中,我实在放心不下,若你方便的话能不能派人照顾他?”

    谢惟闻言莞尔道:“我曾派过侍从过去,被他赶出来了,他与我之间误会太深,一时半会儿解不开。”

    “是因为怜儿吗?”

    谢惟沉默了,过了良久他点点头,“应该是吧。”

    听到他亲口承认,初七心里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是何种情绪,就像团乱麻堵在胸口。

    她不再问了,一路闻着花香往北去张掖。

    张掖离临松薤谷仅一天的马程,谢惟在近城郊处有栋府邸,分朱玄白青四院,玄院是给骆客们落脚休整之处,白院专连马场和骆驼场,而青院是专用来办事,朱院则是谢惟的私宅。

    在河西道几大郡中都有谢氏产业,谢阿囡曾说过张掖的府还称不上最大的,长安的府邸才漂亮,只是谢三郎从来不回去。

    以前初七觉得是谢惟太忙所以不回长安,但听了萧慎说谢惟定门亲就死个人,便觉得是谢家不让他回去,这天生克妻,无人敢近啊。

    进了谢府之后,初七先去了玄院,想见一见两年没碰面的好友以及大师父谢阿囡。她走近院子就见一伙人坐在胡床上边晒太阳边聊天,衣衫不整,脚翘得老高,看到有人来也不知收敛一下。

    初七笑问:“谢阿囡在吗?”

    骆驼客们一听是个女的不禁微愣,纷纷转头打量起初七,这些人大多都面生得很,态度差,眼神也不善。

    有个年纪稍大的人发话:“你找谢阿囡干嘛?”

    边上人立马就笑了,“怕不是相好吧?这要被大嫂知道了,非拧掉

    他脑袋不可。”

    话音刚落,哄堂大笑,没人把初七放在眼里。

    哟嗬,她走了不过两年,变天了不成?

    初七两手插腰,一脚踩在石头墩子上,朝那群糙汉子大声喊道:“快叫谢阿囡出来见我!”

    “好大的口气,什么来头啊?!”

    众骆驼客们不满,纷纷站起身走到初七跟前,他们个个高大威猛,站在一块儿连成了堵墙。

    “你这人敢这样称呼我大哥,活腻味儿了!”

    “好不知礼的丫头,长得不错,这么粗野!”

    被众人围攻,初七半点不慌,依然望天抖脚,理直气壮道:“让谢阿囡出来便知!”

    “谁找我?”

    谢阿囡粗犷的低声蓦然传来,众骆驼客眼神一凛,似在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初七却是笑逐颜开,淘气地探头,挥摆起小手。

    “阿囡!是我,阿囡!”

    谢阿囡先是微怔,微微歪过脑袋,在人缝里找声音,突然他看到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洋溢着讨人欢喜的甜笑,眉眼之间还有一丁点儿狡黠。

    “初七?!”谢阿囡不敢相信,两三步走了过来,“初七,真的是你?!”

    初七笑着,点头如捣蒜。

    “嗯,我回来了!”

    谢阿囡喜不自胜,一把抱起初七,兴奋地转了好几个圈,刚才等着看戏的众骆驼客们二丈摸不着头脑,你看我,我看你,不禁在想:是不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

    谢阿囡转圈转不动了,方才把初七放下,初七头晕眼花的,几乎没站稳,谢阿囡连忙熟络地勾住初七的肩膀,大声道:“诸位,这就是我和你们常说的初七,算我半个徒弟,哈哈哈哈。”

    谢阿囡朗声大笑起来,他笑得越开心,众骆驼们脸色越发青,寻思着该怎么向初七赔不是。

    “对不住,刚才是我眼拙,得罪了。”

    “哎呀,你家徒儿真俊俏,而且嘴巴又甜又会说。”

    这马屁拍得初七脸都红了,一阵寒暄过后,误会解开,大家都熟络起来,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

    初七突然想起什么,环顾四处,问:“李商去哪儿了?我回来就没看到他。”

    谢阿囡道:“他呀,在玩击鞠呢!”!一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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