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有些不自在,等会儿没见永生和他的妻子,更是觉得奇怪。

    “阿爷,哥和嫂怎么没来?”

    阿爷眼神闪烁,拿起酒碗挡了挡嘴,说:“他俩去丈人家了,晚上才回来。”

    初七想了会儿,说:“阿爷,我明日就要走了,到时你好好照顾自个儿,我回来的时候会来看你的。”

    话落,阿爷垂头,嘴唇微颤,欲言又止。

    常福妻笑着道:“放心,有我在你阿爷吃不了苦。来,初七,这碗送行酒是我和你阿爷敬你的,你明日就要走了,以后发了财可别忘记我们。”

    一碗满满当当的酒送到了初七跟前,初七不怎么喝酒,但是自己亲人敬的,无论如何都要尝一口。

    初七捧过来咕嘟咕嘟喝光了,心中愁苦与难过一并吞进腹里,她的难过常福看在眼里,却是不闻不问,只顾着一个人喝闷酒。

    饭后,常德把初七叫到房里,从柜里翻出一副玉镯,偷偷地塞到初七怀里。

    “初七,这是你娘的嫁妆,你以后就带在身边吧。”

    初七不解,“娘的嫁妆怎么会在这儿呢?”

    常德叹气,说:“阿柴闹得凶,还不是怕被抢了,其实阿爷想你,可腿脚不便走不了远路,托人送去口信也没有回,阿爷一个人过得凄苦,平时也没人能说话,只能找个妻子过过小日子,心想等日子好了就把你接过来,可事一桩接着一桩,阿爷也是分身乏术呀,所以阿爷没去找你也是无奈,你别怪阿爷。”

    他说的话初七都能听懂,仔细一琢磨却又不太懂,明明委屈的人是她,还有他的结发妻,为何到头来都是他一个人咽着苦水,成了天底下最委屈c最痛苦的人?

    为什么眼前的阿爷,和她回忆里的阿爷不是同一个人?

    初七有诸多的话想问,可到了唇边无奈地化作一丝苦笑。

    “我知道。阿爷,我不怪你。”

    阿爷听后如释重负,笑眯眯地摸起初七的头,“我就知道初七最乖了,记住阿爷都是为你好,哦对了,你在这儿等一会儿,阿爷还有东西要给你。”

    话音,阿爷出去了,初七走到门边看着他走到妻子跟前,像是和她商量什么事,初七心想大概她要走了,阿爷想拿点铜钱给她当盘缠,原来阿爷还是想着她的。

    初七略感欣慰,将娘亲留下的玉镯包好藏到怀里,这时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阿爷,转过身时却看到另一张脸,正是田二郎。

    田二郎冲她一笑,问:“初七,你这是要走了吗?”

    初七点点头,不想和他多话。

    田二郎却自说自画地进了门,还把门给带上了。

    初七大感不妙,心生戒备,她一边往墙边靠一边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田二郎啧啧摇头,道:“初七,你可知道我当初在你身上花了两千贯,全都给你阿爷了,谁想你跑了,两千贯打了水漂不说,还害我欠了一屁股债,昨日我与你阿爷还有他娘子好好聊了,问这两千贯怎么还?他俩说了还不上,就让我把你带走。”

    初七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我何时用了你的钱!你别血口喷人!”

    田二郎呵呵冷笑。

    “你爹没跟你说,他把你卖我了?这两千贯是你卖身的钱。”说着,田二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契书,“啪”的拍在案上。

    “我跟他说了要么还钱,要么我把人带走,否则我就去官衙告你们,他让我带人。”

    初七闻言瞪圆了眼,脑袋嗡嗡直响。

    “不可能,阿爷不会说这样的话,我要去问阿爷!”

    初七夺门而出,一头冲进堂屋。

    “阿爷,阿爷,你在哪儿?!”

    阿爷没有现身,反而是他的妻出面,不温不火地往那儿一站,问:“怎么了?你阿爷出门了。”

    “我要找阿爷,他不可能把我卖了!”初七气得泪珠儿都出来了,“他一定是欺负我不识字,拿契书来骗我!”

    常福妻道:“这事我知道,我让你阿爷和你说清楚,他没跟你讲呀?这男人就是没担当,你放心,跟了田二郎,他不会亏待你,他家田地可多着哩。”

    说着,常福妻朝初七身侧递了个眼色,初七这才发现田二郎跟来了,见他伸出手,她连忙把他的手打掉。

    “我不,我不要跟他走!”

    常福妻冷笑,“那你就让阿爷去坐牢,去挨板子,反正两千贯我们家拿不出来。”

    田二郎见初七不肯就犯,不禁恼火起来,眉头一

    拧,沉声道:“你和常福在玩什么把戏?说话不算话,我明天就去官衙告你们!”

    话落,田二郎气呼呼地转身走人,常福妻急了,两三步追过去,讨好地笑着道:“唉,您别急,说好了,常福和初七说好了!”

    “什么说好了,你们夫妻俩都在玩我呢!叫常福出来说个清楚,要不然从今往后再没有生意给他做!”

    田二郎将常福妻猛地一推,常福妻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见田二郎真的要走,她干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哎呀你这没良心的,我操持着这个家,尽心尽力,你倒是半点忙都不帮,遇到事就躲,我怎么会找了你这么个男人,哎呀,祖宗哟,我这是犯了什么冤孽,非摊上这么个男人。”

    哭着哭着,她把常福哭来了,常福不知躲在哪间屋子里看着,对眼下的事一清二楚,他抚起发妻之前,赶忙拉上田二郎,急切地说道:“二弟,你先别走,我们好商量,实在不行你拉骆驼去?”

    “不行!”常福妻瞪圆哭红的眼,“家里的骆驼一头也不能少。”

    田二郎不屑冷笑,“没错,不行,就算拉走所有骆驼,连本带利都不够这两千贯,但看在你们兄弟一场,我就带走你的骆驼,债两清,如何?”

    “这”常福犹豫了,他看看初七,左右为难。

    初七不笨,从他们眼神c言辞之间,她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当初阿爷并没死,而是将她卖给了这田二郎,田二郎慌称阿爷死在伏俟城,还想把她带走,可她牵着阿财跑了,沿途找着阿爷的踪迹,打听着伏俟城,她想只要一天没见到阿爷的尸首,就不相信他死了。

    而眼下,初七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执着,也后悔自己来到这座边城。

    田二郎再次催促,“常福兄,考虑好了吗?给我骆驼还是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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