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水若兰的声音,屋里的人谁也没料到水若兰会说出这么强硬的话。

    一向以来水若兰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温温婉婉,柔柔弱弱的,不管是嫁进秦府,还是没嫁进秦府之前,在府里的存在感都不强。

    老夫人和秦怀永做出的决定,她基本上是不反对的,很少有这样公然的提出反对,甚至在秦怀永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时候,依然不闪不避的看着秦怀永,任谁都看得出她脸上的怒意,一双柔婉的眼睛里俱是怒火。

    秦宛如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往她身边靠了一靠,水若兰怀着孕,情绪过于的波动不太好!

    “母亲,夫君,这事原本就不是宛如的错,那么多人看到,这事是玉如自己摔的,她把宛如当街从马车上赶下来,之后又要拉扯宛如,不小心把镯子摔了,这怪不到宛如的身上,如果我们府上这么处理事情,只会让别人嘲笑。”

    水若兰道。

    “你胡说,是秦宛如把我的镯子摔的,是她故意摔破的,我没有赶她下马车,是她自己要下的!”

    秦玉如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怒瞪着水若兰,大声道。

    “玉如,我知道你向来在府里得宠,夫君对你也一向疼爱,但大街上那么多人亲眼看到,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别人也是有公论的,这事到现在为止,也不只是摔了一对镯子的事情了,镯子虽然珍贵,但有你的名声珍贵吗?”

    水若兰把目光转身秦玉如道。

    “你胡说,你就是帮着秦宛如,你们是……”秦玉如不肯歇,尖叫声叫道,但她的话却被秦怀永狠狠的一拍桌子打断了。

    屋子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桌上的那只茶杯被震的倒了下来,水渍漫了下来。

    “玉如,你先回去好好反醒,这事是你的事,最近你都别再出去走动了!”秦怀永冷冷的道。

    “父亲,凭什么这么对我,兴国公府的太夫人可是让我常去她们府上陪她说话的!”秦玉如不服气的大声道。

    往日里她的确是不敢和秦怀永对上的,但今时不同于往日,她是有底气的,母亲说了有了兴国公府太夫人的喜欢,纵然是父亲也会退让的。

    “玉如,兴国公府的太夫人纵然喜欢你,但她和我们无亲无故,也不能插手我们府里的事务!”水若兰冷静的分析道。

    “水若兰,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嫉妒我得了太夫人的宠,然后让太夫人给我母亲支持,把你从夫人的位置上压下去?你就是一个妾,拿什么跟我母亲比!”

    秦玉如真的是气疯了,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己激得她眼睛都红了,往日只能和狄氏私下里说的话,就这么一一说了出来,伸手甚至指向了水若兰,尖声大叫,半点没把她当成一个长辈来看。

    “掌嘴!”老夫人也震怒了,厉声道。

    之前拦着秦玉如的段嬷嬷扬手就给了秦玉如一个巴掌,一边道:“大小姐请冷静一下,这里都是您的长辈,这种话可不能让出口的。”

    “你个老贱的胚子,居然敢打我,不就是仗着老夫人吗?我打死你个老贱的贱胚子!”秦玉如怒极反笑,反手就照着段嬷嬷的脸上狠狠的一个巴掌,嘴里还骂道,“老夫人又怎么样,又不是我父亲的亲生母亲,难不成还真的能管我不成?”

    这话是连老夫人也骂上了,老夫人气的脸色煞白,身子摇晃了一下,几欲跌倒。

    “老夫人,老夫人!”段嬷嬷的脸上挨了一下,却顾不得理会秦玉如,急上前去扶着老夫人,拍打着她的后背,急的声音都变了。

    秦怀永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大步走出来之后,脸色铁青的照着秦玉如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只打得秦玉如倒退两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父亲,您居然打我?”秦玉如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怀永,眼眶红了,眼泪一颗颗委屈的掉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秦怀永还从来没这么打过她,这让向来在府里要风是风,要雨是雨的秦玉如如何承受得住。

    “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来人,把大小姐送回去,自打今日起,好好在院子里读书,休身养性,让那位教养嬷嬷每天教养大小姐,若不教养的得体起来,就不用再出院子了!”秦怀永额头上的火叉头青筋狠狠的跳动了两下,厉声道。

    “是,将军!”过来两个粗使的婆子拉着秦玉如的胳膊就往外走。

    “父亲,父亲,您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是永-康伯府未来的世子妃,也是兴国公太夫人喜欢的人,兴国公太夫人说会让兴国公夫人收我为义女的,而且还会把我推荐到瑞安大长公主面前的。”

    秦玉如这时候也清醒过来,知道不好,一边挣扎一边尖叫起来,毫无世家小姐的体面和端庄。

    秦怀永面沉似水,手用力的挥了挥,两个婆子再没有犹豫,拉着秦玉如下去了,梅雪慌的向秦怀永行了一礼之后,急追了下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

    秦宛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鞋尖,一动不动,长睫扑闪了两下,掩去眸色中的一片幽冷。

    今天的事情对于秦玉如来说打击很大,所以才会说出这么多失控的话,兴国公太夫人的那对血玉镯子仿佛己经给她指引了一条金光大道,多日的图谋就要得到最好的结果了,这个时候是最容易浮燥的。

    秦玉如之前就是处在这么一个浮燥得意的状态,但突然之间血玉镯打碎了,前路一下子变得未知起来,秦玉如如何不慌不乱,不发疯。

    而她方才说的话是极失礼的,放在任何一个世家里,她的前程就算是毁了,但秦府不同,她是秦怀永唯一的女儿,又是永-康伯府世子订下的未婚夫,就冲这么两点上来说,秦玉如还是可以图谋的。

    秦玉如最后居然清醒过来,那两句话说的极有深意,秦宛如发现秦怀永的脸上虽然没有变化,但放置在一边的右手,用力的握了一下。

    能让兴国公太夫人器重,甚至说让兴国公夫人认秦玉如为义女,就这么一点也足以让秦玉如身价百倍,至于瑞安大长公主的意思,当然不只是表面上的意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睫扑闪了一下,秦玉如的话,她听得懂,是因为她现在基本上己肯定自己就是那位兴国公府前世子的女儿,但父亲秦怀永呢?他似乎也听懂了,那是不是代表其实他也是知道一点的?

    这种感觉很难过,仿佛心口被什么重重的一击,很疼,也很伤心!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秦宛如都把秦怀永当成自己的父亲,上一世,最后她落得那样的一个地步,到后来连家也回不来,既便那时,她也是觉得自己的父亲是有苦衷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管不了自己也是对的。

    自己被左相府赶了出来,名声又不好,府里主事的又是狄氏,父亲是一个男子,管的是外院,她就算是想帮自己也帮不了。

    可实际上,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只手缓缓的、坚定的握住了秦宛如的手,纤瘦的手指,很冰冷,但却是牢牢的握住她,仿佛想给她力量似的,纵然她自己也是那么纤弱无力。

    稍稍抬起头,正对上水若兰那张关心的脸,脸色雪白,透着几分脆弱,那同样是一个脆弱的女子,看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着自己,眼神关切,嘴唇哆嗦了一下,却什么也没用,只是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心中的冰冷仿佛缓下去了几分,反手握住水若兰的手,给自己暖意,也给水若兰暖意。

    “来人,请大夫给老夫人看病!”秦怀永重新回到书案后面坐定,伸手摸了摸手,无力的道。

    “我没……什么事,怀永,我要跟你说说这……事!”老夫人这时候己经缓了过来,手指微微颤抖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觉得重新有了点力气。

    这对血玉镯是兴国公太夫人所赐,总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摔了,连个说法也没。

    “是,母亲!”秦怀永点了点头,看向神色同样苍白的水若兰,声音温和了下来,“若兰,你也累了,和宛如现在先下去休息吧,这事我和母亲会解决的,你也不用担心了!”

    “好!”水若兰点了点头,秦宛如伸手在她边上扶了她一把,然后跟着她小心翼翼的往外走,水若兰的情形看起来很不好,整个人脸色苍白,神情发飘,似乎受了什么大的打击一样。

    这样子可不象是秦玉如能让她打击得到的!

    强撑着走到院门外,水若兰己是撑不住了,身子往边上一倒,若不是秦宛如和琼花两个一直注意着,这一下怕是会摔到地上去。

    “先去那边休息,琼花,去找大夫让他带一些滑胎的药来,玉洁,把我的那套针拿过来!”秦宛如虽然满头大汗,但还是冷静的吩咐道,神色紧张的握紧水若兰的手,给她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

    她的手搭在水若兰的脉门上,能感应到她虚弱不堪的脉博,很微弱,从来没有过的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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