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桦绱此时顾不得追究,恐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急切问道:“何事!”

    长眸幽深的盯着桦绱一挑剑眉,唇边莞尔一笑:“隋将军来信,那人的确是在他的麾下,至于犯了何事还未提及,军中之事臣也无权过问。不过派人前来交接,差不多快到了。一会,还要去一趟新渝县。所以正午宴会微臣不能参加,望殿下海涵。”

    今日桦绱做东,宴请袁州各官员,明日去潭州走一趟。近日因刘咏之事,她的封地各职位官员走马上任变动太大,新官上任还未正式打个招呼。虽也没有料理政事的打算,但形式上的走动是必要的,为杜绝出现第二个刘咏,偶尔抽查过问一二,以此给他们警醒。这便是此次宴会的主要目的。

    这齐大人虽然嘴不饶人了些,可是处理政事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对得起王池的夸赞,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徐太尉浸染朝堂多年,看人眼光锐利透彻,倒是没有看走眼。

    “准了。”桦绱答得干脆,越听越开心。嗯,去新渝县极好,最好能马上走。

    “其实——臣,明日去——也是可以的。”齐大人语气一顿,行程似是有改动之意。

    桦绱立刻端起十分正经的神情沉声说道:“齐大人要以公事为重,一场宴会而已,不重要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桦绱说完与他视线相交,那唇角间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闪而过,衬得俊颜越加英气逼人。怎么觉的他——是故意的呢!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

    “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得好像是她不让他参加似的,桦绱被黑眸盯得火烧火燎的,浑身不自在,面上才降下的温度又升了起来。

    终于走了,顷长的身躯消失在门口,屋中压力徒然消失,四周变得寂静清凉起来。桦绱吁了口气,哼唱着不知名的儿歌,提裙放松心情的往书桌走去,刚走到桌角。一声‘殿下’斜前方传来,惊得桦绱花容失色。一扬手把桌上的笔架打倒在地,攥着心口处的衣服,呼着气,久久未语。这人怎么又回来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吓了她一跳。

    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眸底染上一丝笑意说道:“臣有罪,惊扰殿下。刚刚忘了给殿下玉佩了,今日便是来送它的。殿下瞧瞧,可是这枚?”纤长的大手摊开,一枚润的滴水的美玉出现眼帘,桦绱接过。玉带着他手上的温度,是温热的。桦绱翻转玉佩正面刻有凤和她名讳,背面是繁复宝象花,玉下面坠着五彩丝线,的确是她的玉佩。

    俗话说迎面不打笑脸人,人家前来还她玉佩,她也不好怪罪不是?按下不悦,一双眼眸水亮,似有盈盈秋水笑望着他:“是这块,多谢齐大人。”

    长眸染墨,盯着她瞧的深沉,尔后回道:“份内之事,微臣告退。”来去匆匆,到也潇洒。

    这一次桦绱盯着他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果真清俊英气,仅从背影就瞧出英挺不凡的身姿,倒是有傲慢的资本。

    门口侍奉的连翘,代殿下送行齐大人出书房院落至门口。郁郁葱葱的小道上,迎面走来一着浅淡青衣绣金线暗纹的青年男子,男子亦是顷长身姿,一看便是潇洒风流人物,一张俊颜极为精致出众。

    “云公子。”连翘轻笑问道,又对着远行几米的青年背影高声说道:“齐大人慢走。”

    他二人擦肩而过,脚步不停,皆微微侧首,相互斜睨对方一眼。难得有这样容止出众的青年公子一同出现,是极为赏心悦目之事。

    两虎争斗,必较高下。可各有千秋,难分伯仲。齐大人身姿挺拔高大,容止清俊,英气逼人。周身散发着别样的气质令人忍不住侧目,神秘中带着丝矜傲的贵气;云公子眉眼精致清秀,唇红齿白,偏偏一副厌世的气质配上霓裳华服,令人眼前一亮难以忽视。

    若是一定要一较个高下,还是齐大人更出挑些。他的那双眉眼,实在是太令人过目不忘了,如同黑夜中的星辰,神秘清冷,漆黑深邃,令人看不透。

    “那人是谁?”云公子状似不在意的问了声。

    “啊哦,齐域齐大人啊!”连翘反应过来,云公子长得真是秀气好看,每日都换一身新锦袍,瞧着也养眼。

    连翘看着对面的云公子垂眸不言,不知在想什么,出声问道:“公子要找殿下?要不要连翘带话。”云公子从来不到书房找殿下的,也不过问政事。

    “不必了。”说完便离开。

    齐大人走后没多久,袁州前来赴宴的各官员陆陆续续前来,王池前厅招呼,她得空见了位特别的故人——谢玉生。

    二人闲聊,谢大人出言:“殿下,瘦了不少。”

    桦绱低首轻笑:“谢大人倒是健壮了。”年少时见

    过几次,印象中,清清秀秀羸弱少年,如今倒是比昔日胖了,却不是肥胖,该说健壮才对。

    “年少受人欺负,后来拼命练拳脚功夫,却不是那块材料。不过倒是养成了常年清晨锻炼的习惯,都说强身健体,今日听殿下言说,看来也多少管些用的。”自嘲的解释道。

    桦绱催他饮茶,靠后坐在交椅上观察,倒是比儿时健谈,或许以前就是这般性格,只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逼不得已,人变得寡言。不过面容变得太多,果真男子变化比女子更大,身形五官若是不说,她还未必一眼能认得出。

    “在下对殿下一直敬仰钦佩。”谢大人饮了小半盏茶,放下茶杯,正色道。

    “吾?”桦绱惊异,尔后扬首一笑,领如蝤蛴,明媚善睐,气度高雅。摇头笑言:“当不起。”

    “在枫林书院那段时日微臣心中煎熬,曾想干脆退学,也好过在那被人欺辱。父母对微臣期望太高,本以为寒窗苦读考进枫林书院,就等于迈进朝堂半步。却不想,一个寒门子弟在那群簪缨世胄甚至皇家子嗣中是那么的突兀怪异,格格不入。但也有诸多正气学子,多次向微臣伸出援助之手,殿下便是其中之一。昔日给微臣解过围,有次臣被陆延讯c刘才青他们欺负,是殿下借捡风筝之由,将事端拉扯在自己身上,让陆延讯慌了手脚,顾不得欺负微臣了。这是殿下一贯的作风方式,多年前,为救顾家遗孤,您”谢大人说到最后有些动容,眼底有怜惜,望向书桌后方过于纤瘦的身躯,语调不稳:“用了同样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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