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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一阵连贯有序的敲门声响起,打破湖面浮冰。小二哥好不容易推开门,探进脑袋往门后瞧看,呦——这俩客人跟山神似的堵在门口干嘛!进,进不来;出,出不去的。

    又一转头,满屋子人如同木桩子般齐刷刷的立在桌前,锅里的汤都煮沸了,还不放菜?面上表情不太和善啊。一时气氛僵硬,剑拔弩张。

    真是头顶都刮着西北风了,随着他进来所有人瞪视着,小二哥脸上堆着招牌笑,举起铜水壶说道:“小的是来跟几位客官说,若是一会儿没汤水了,可以加些高汤。”

    没人回话,又淡默缩的出门,体贴地关上房门,忍不住一哆嗦,唸唸道:“不是一伙的吗?怎么跟有仇似的。”得让打手伙计注意这边别打起来才好。看着不像江湖之人,火气怎么这么大。

    大街边胡同里,灯光稍暗。四个无赖相的青年男子一人拿了串糖葫芦吃着,或坐或站围着个脸上挂彩的少年。不远处的地上散落个扎的草把棍和零星几串糖葫芦。还有个一身横肉颇为粗壮的男子立在少年面前,一声咒骂,猛地抬手打向少年腹部,隐忍的哀嚎声不时传出,在寂静的小胡同里尤为清晰。那四个泼皮张望少年惨状,不但不帮反而在一旁讥讽嘲笑。

    “欠钱还钱,没钱还命,向来是本大爷立下的规矩。”一身横肉脸上顶着个疤,说话面带狰狞,可恶极了。

    “你,你胡说。什么时候欠你钱了。”少年鼻青脸肿的模样看着叫人不忍,一手捂腹部,一手在身侧攥紧拳头,怒瞪无赖,双手上大块冻疮留着水。

    “这嘉会坊一直以来都是我王皮子的地盘,你个外坊人在这做买卖,不主动上缴保护费,还要等你爷爷我要到你面前,找死是吧!叫你跑了两次了,小兔崽子,挺能跑啊!”横肉男伸出如胖蹄子的手拍拍少年肿起的脸,说到最后给了少年一巴掌,将脸打偏。

    “凭什么这是你的地盘。”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黑夜中响起,尤为幽冷。

    几个歹人在明,那人在暗,所以一时瞧不清楚谁站在那里。横肉男缓缓转头,一脸凶神恶煞模样死盯着出声的方向,扯着嗓子大喊:“谁在那,出来!敢砸场子,别站暗处,做缩头乌龟!”

    眯着三角眼看那模糊的身影,大片黑影中一身高腿长c锦衣华服的少年从容踱步走来,一双长眸漆黑冷漠,眸光锐利。横肉男一看是个白净秀美的少年忍不住喝骂了声:“妈的。”

    几个恶徒一瞧来人通身气度和服饰定是某富家公子无疑,长安多高门,不愿惹事颇有些忌惮的定在原地。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泼皮扯了扯王皮子的胳膊,使着眼色。不过也好奇,怎么没跟几个仆从侍卫,有多少侍奉的人才真正能代表地位和身份。

    横肉男虽不甘愿,但也不愿正面交锋。又怕下不来台阶,让人小瞧了去,遂摆手赶人:“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妨碍大人干正事,你爷爷我今儿没空理正你。”

    “若,我非要干涉呢?”漆黑的长眸凌厉的盯着面前这几个面目可憎的歹人,幽幽说道。

    横肉男吐了口痰在地,桦绱正巧从顾公子身后探头出来瞧看,看到这幕恶心的翻了个白眼仰头看天,还没吃饭呢,都要吐了。

    这自称王皮子的横肉男向顾琰羲这边靠近几步,扭曲着脸恶声恶气的恐吓道:“臭小子,别没事找事,这不是你该管的,我王皮子的地盘,天王老子来都管不着,你个毛没长齐的小子是活腻了。奉劝你一句,快滚!别让你爷爷我上火。”一斜眼瞧到黑影交界处还立着个俏丽的小姑娘。

    “呦这还领着个貌美的小姑娘,你悄悄多水灵?比春仙楼的娘子都美。”这王皮子平日最恨这些富家子弟,仗着出身好,风花雪月玩的荒唐过分着呢!想当年家里给他定了个姑娘,在大户人家做丫鬟,本再等一年就出府成亲,却不料这姑娘竟然成了那家少爷没名分的暖床丫鬟。他气不过,上门要说法,脸上这疤还是当时被那群家仆打的时候留下的。

    桦绱没听明白,眨巴眨巴眼眸,不解的看着顾琰羲,什么春仙楼,是哪?娘子又是谁?不过瞧瞧这几个人长得面丑还颇为猥琐,显然不是好话。在突然感到握她手的大掌微微用力,难得内敛不显于色的顾公子周身散发着不可遏制的怒气,不,或许该说是凛凛杀气才更恰当些。

    一听有小姑娘,那边几个色欲熏心的地痞蠢蠢欲动。是不是公子?这就不好说了,难不保为了跟漂亮的小姑娘出来约会,去卖衣衫的店铺中借了身华服充当少爷,否则怎连个下人都没有。

    “叫哥哥几个教你——唔!”王皮子端着面上下流的笑想伸手搭在顾公子肩膀上,却被劫空握住,抬脚踹翻在地。

    “保护好她。”顾公子一侧

    头对黑影处说道,便握住冲过来挥臂歹人的胳膊,将其手臂反方向拧于背后,‘巴嘎’一声脆响胳膊错了位,歹人自动倒地蜷缩。

    等等,保护她,谁?桦绱一转头,惊诧不已:“小乙?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小乙圆圆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属下一直在!”抬手用剑柄直直劈向欲偷袭过来的无赖,无赖顶着个斗鸡眼昏倒在地。看的桦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得多疼呀!

    前面顾公子飞身回旋踢动作十分漂亮利落,不见丝毫的吃力。架都打得这么出色,桦绱忍不住开心的暗想。又看到小乙抱着剑踩在刚刚被劈倒在地的人后背上,好像很闲的样子,催促道:“你快去帮他。”

    小乙一笑,拱手说:“这几个歹人,以顾公子的实力解决,轻而易举的事,殿下不必担忧。”十五岁就能抱着殿下飞身上屋顶,这几个几乎不会武功只使蛮力的恶人怎会是顾公子的对手。

    桦绱点了点头,看着哀嚎满地,小乙所言极是。又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含蓄的问道:“你一直都在?”

    “是,殿下。今夜,屋顶的风格外凉爽。”小乙笑着点了下头,肯定桦绱的猜测。

    桦绱小脸徒然爆红,攥着袖口僵硬转身,一路疾走。顾公子长身而立,耳中听着她主仆二人的对话,目光沉沉望着桦绱离去的身影。小乙立刻紧随,与顾公子错身时一点头,追上桦绱一同离开。

    这边顾公子善了后,一群坏人相互搀扶逃窜。扶起少年,帮他捡起草把棍。摊开手掌给了他一快金条,少年惊诧忙摆手不要,顾琰羲拉着他血污的手放入掌中,说:“我只是买你的糖葫芦而已。”便伸手挑了串沾染尘土的糖葫芦,一挑剑眉,扬起唇角,潇洒转身。

    身后的少年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垂首,泪涌而出。攥紧金条,暗想母亲的药有着落了,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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