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喜帐里,双影纠缠,二人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仿佛恨不得把对方嵌入身体,却还是觉得不够。

    不够恨,也不够爱。

    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激烈,忘情,忘我

    也忘却仇恨。

    铜炉里的熏香,散发着迷人的淡淡芬芳,时雍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黑暗幽深的皇陵地底,在回光返照楼那个弥漫着百媚生的寂静空间中,与深爱的男子深情地拥抱纠缠,默契地分享着彼此身体深藏的秘密,浑身发烧,燃烧着,喘息着,整个人随时会爆炸开来。

    “做什么这样看我”

    时雍脸红得仿若滴血,眼神迷离,“不能看么”

    “”

    赵胤抿住唇,又听她低笑。

    “好看。”

    “”

    赵胤沉默片刻,按住她的手,低下头,目光森冷,“怎么又不想要了”

    “没有。”

    “讨好求饶想都别想。”

    “侯爷误会了,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讨好求饶这两个词。”时雍朝赵胤一笑,突然张开嘴就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仿佛要咬掉他一块肉似的,那么狠,那么绝,偏生眉间眼底还带着娇俏的笑意,扬起的眉梢满是嘲弄。

    赵胤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她。

    时雍察觉到嘴角的腥甜,抬起头看他一眼。

    “抱歉侯爷说大婚见血,是为不吉,我好像又坏了你的规矩。”

    赵胤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

    千方百计为他添堵,不让他好受,这就对了。

    这才是时雍该有的样子。

    冷血c薄情,天生就是个小白眼狼,怎么待她好,也是喂不熟的。

    为了免她疼痛忍耐这么久,全是白费心机。赵胤恨得牙根痒痒,他俯身抬起她的腰腹,拉过枕下早已备好的洁白巾子垫在榻上

    红烛,喜被,暖帐轻荡。

    时雍耳窝里发出嗡得一声,身子猛地绷紧,脑子突然空白,整个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停顿下来,她条件反射地蜷缩起脚趾。

    赵胤亦是痛苦的皱眉,闷声叫她。

    “放松。”

    时雍不动,他又是一个用力。

    “放松”

    时雍惊惧不已,颤抖得根本承受不住。

    进退两难的滋味,折腾得赵胤欲仙欲死,他低下头,轻蹭女子柔软的脖子,“时雍,是谁说,谁怂谁就是王八蛋这才刚刚开始你就受不住了”

    “谁怂了”

    时雍深吸一口气,痛得恨不能原地去世。

    不过还好他良心发现没有急着欺负他,待她稍缓,他才气息紊乱地低笑着,再次打开她,“别没出息,让爷瞧不上你。”

    “”

    时雍呼吸一窒,差点哭出来。

    “赵胤,这就是你的能耐,欺负女人。”

    她又蹬又踢,却无能为力。眼前是一片片大红的喜色在晃动,她如同一条溺水的鱼儿,痉挛般起伏,喘息,狠狠咬着下唇忍耐着

    赵胤怕她把自己给咬坏了,扼住她的下巴。

    “出声。”

    “”

    “时雍,出声。”

    “”

    “出声来。”

    “赵胤,你这个混蛋”

    时雍咬牙切齿,脸色绯红如同火烧。

    这不是一场新婚欢好,而是一场生与死的搏斗。

    她的脖子上锁骨上全是暖昧的红痕,赵胤也没有比她好多少,身上清晰的齿印和挠痕,全是时雍留下的杰作。

    两个人,四目相对。

    时雍喘气着,又重复一句。

    “赵胤,你这个混蛋。”

    喊出来,心里舒服了,身子好像也舒服了许多,不那么疼了。

    “混蛋,你不是个东西,欺负女人”

    时雍一声骂一声吟,似舒似爽。

    赵胤目光幽暗,呼吸愈发地急促。

    “彼此。”

    “魔鬼”

    “妖女”

    时雍快要哭出来了,赵胤这个家伙她简直是错看了,一直以为他是克制保守古板拘束会怜香惜玉的那种君子,哪里知道根本就是头野兽,上了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狂野起来让人遭受不住,时雍怀疑自己今晚会死在这里。

    “我跟你拼了。”

    时雍喘着气抬头咬向他,一

    副要与他拼杀撕咬的样子。

    赵胤俊脸淌着一层细密的汗,额头青筋暴露,闻言一把扼住时雍,下颌绷住一个冷冷的弧度。

    “想要我命”

    时雍蹙眉看着他,呼吸起伏不停。

    “当然,我恨不得咬死你。”

    赵胤目光微微一暗,眼睛仿佛化成了一滩水,声音低哑:“你不是咬着”

    时雍脸颊几乎要烧起来,双眼湿漉漉看着他,咬牙切齿却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气喘不止

    赵胤闷哼一声:“还有什么本事,使出来。最好让爷死你身上。”

    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情动,又有一种令人着迷的克制和隐忍。

    时雍发现,她居然很爱看他这时的模样,这不是平常那个飞鱼服包裹下一板一眼的锦衣卫大都督,也不是那个碍于皇权而处处谨慎小心的东定侯,他就是个不正经的男人,是个野兽,是个不再受礼数和规矩约束的赵胤。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赵胤。

    “好啊”时雍冷丝丝地笑,目光妖得像毒蛇的信子,仿佛要把他吞了。

    “让我上来”

    时雍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柔软而多情,更没有再想起半分与赵胤的恩恩怨怨,她沉浸在他的狂热和情动里,拒绝去想多余的事情。

    赵胤那要吃人的狠劲儿,也不过维持了片刻。

    时雍稍稍不悦地蹙眉娇嗔,他便舍不得那么粗暴地待她了。

    她若不情不愿也不得酣畅,宠着她,也是为了满足自己。他这么想着,意识再次沉入温柔乡里,那些埋怨c嫉妒与怀疑,只是短暂得如同闪电一般掠过脑子便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欲。

    时雍是个疯女人,从不肯受他掌控,初承风雨的疼痛过去,便要死死拿住他的节奏,化身女巫,骂他,挠他,咬他,又哭又叫,仍要忍着痛与他搦战到底,激得他更为勇猛。

    时雍从未料到自己的新婚是一场战斗。

    赵胤也没有想过会遇上这么一个妖女。没有为妇之德,不知羞不害臊,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只有这么一个女人,会像她一样,令他又爱又恨,上一刻恨不得掐死她,下一刻又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疼到骨子里

    这份不可或缺,让他又悲凉又无奈。

    这催心动肺的感受,也同样让时雍几近发狂。

    两个人带着彻骨的恩怨情仇,至死方休一般抵死纠缠,不知疲惫,也不知已然春耕几度,但见烛台上的喜烛早已燃尽,天边也泛起斑白

    时雍疲惫得睡过去前,脑子已混沌得不能思考。

    “赵胤,你不是人,今儿我总算是信了”

    赵胤折过她软绵绵的身体,调整着呼吸,低哑的道:“信了什么”

    “你,锦衣卫指挥使赵胤,是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魔鬼”时雍意识涣散,语调都有些破碎了,她自言自语一般,声音越来越小。

    赵胤许久没有说话。

    室内昏暗,他看不清时雍的脸,许久没有听到她再出声指责,而是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他身体微微一绷,低头摸了摸她的脸,发现她真的睡着了,喟叹一声,慢慢退出来,拿过床边的小铜锣,声音沙哑。

    “传水。”

    时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更不知道自己昏睡后,赵胤如何为她清理善后,她真的太累了,整个人散了架一般,神飞魂灭。

    风停云开,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辰时,天色早已大亮,霞光越过瑞兽,散在无乩馆的琉璃瓦上。

    甲一独自坐在正厅里等待,手边的茶水已然泡白,仍然不见新婚夫妇前来奉茶。

    他安静地等着,默默无声。

    谢放在无乩院和正厅中间来回了几次。

    朱九截住他,“放哥,怎么办要不要去叫爷”

    昨天夜里,是谢放值夜,他知道赵胤是何时入睡的,皱了皱眉头,回看一眼正厅,把心一横。

    “叫”

    新婚头一天,新媳妇儿给公婆奉茶是规矩。

    爷是最讲究这个的人,他也不愿意时雍因此开罪于甲一,往后日子不好过。

    然而,他声音刚刚落下,背后就传来甲一的声音,

    “不用了。”

    谢放和朱九齐齐回头,朝甲一行礼,硬着头皮解释。

    “爷昨夜歇得晚,恐是还没有醒,丫头婆子也不敢去叫”

    甲一嗯声,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沉寂的无乩院。

    “等他们醒来,就说我有事,先走一步。下次回来再行大礼。”

    说罢,不等谢放回答,甲一转身而去。

    谢放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

    这是甲一给他们的台阶,他自行离去,不会让小辈背上不敬尊长之过。

    侯爷不是糊涂人,不是那种纵欲而忘礼的人。

    今儿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毕竟是新婚之喜。

    谢放在心里为赵胤开脱着,没有想到的是,赵胤不是糊涂人,却是清醒地让继续沉沦了下去

    整整三天,他不管公务,不见旁人,几乎没有离开过无乩院,传膳c备水应事务都只是差了丫头婆子出来置办,谢放连他的人都没有见到。

    马上就要回门了。

    这叫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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