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晞摊了摊手,说道:“你也知道,我就是个不成器的藩王,没人会把我放在眼中,若是父皇就此离世,怕是我在京中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林紫苏却是不以为然,前世里,正是因为看他不成器,谢曜才选了他做守城王。

    在上一世,皇帝病了半年后撒手西归,谢曜以储君的身份继位。纵有威远侯等一干武将的支持,不仅朝事上举步维艰,就连后宫事务,内阁的那群人也总想把手伸进去搅合一番。

    如今储君未立,文武百官关于立嫡还是立长一直未有定论,若是皇帝就此殡天,除非有力挽狂澜之人,不然光是派系之争,短时间内也无法平息。

    更不要说,北境还有北狄这个强敌窥伺。一个不小心,这大衍就会山河破碎,国破家亡。

    想到这里,林紫苏连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忧心忡忡说道:“若是皇上猝然离世,怕是京中立时就要乱了。”

    “苏苏,这次只能看你的了,父皇头疼的病症这几年一直都有,太医院治了好几年,一直都未曾见效,这一次来的突然,实在是不能报任何的期望。”

    谢晞这次是一反常态的严肃,说道:“这次卫王又给父皇献的丹药,我偷偷带出来了一颗,你看这药到底如何。”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一寸见方的锦盒,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红色丹丸。

    林紫苏将那药丸去了过来,放在鼻端闻了几息。

    这药丸似乎是炼丹而成,然而林紫苏又隐隐觉得,药丸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当下皱眉说道:“这里面有丹砂c硝石c五金c三黄c乒石,正是炼丹的材料。”

    谢晞问道:“那也就是说,这药只是普通的丹药?”

    林紫苏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仙丹可不是胡乱吃的,一着不慎,便会有大凶险,况且,这药中还是有古怪。”

    虽是无法断定这丹药的成分,不过这药中的那股味道却是令林紫苏起了疑心,她还想再细看,却被谢晞叫住了。

    谢晞面色有些紧张,说道:“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急着探查这药的来历,如今最紧要的,还是要保父皇平安。”

    情势危急,皇帝的安危不仅关系到谢晞的生死,更关系到了大衍的危亡。

    想到此处,林紫苏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说道:“王爷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谢晞双手紧握,说道:“苏苏,待会儿我再入宫一趟,探听一下宫内的口风。你暂且在家中等我的消息,尽量不要出门。”

    两人计议了几句,谢晞便急匆匆的告辞。

    林紫苏又翻了几本医书,一直到了子时,方才睡下。

    这一夜,京中多人都无法安眠,自然也包括在林府借住的秦雅君。

    她今日满怀期望,早早将诗词备好,自己选的那首诗可是千古名篇,只要皇帝和谢曜见到,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谢晖为保万无一失,在万寿宴前,还专门将她叫了过去,与她交代了一些谢曜的喜好。

    万事俱备,秦雅君已然做好了旗开得胜的准备,没想到,这热热闹闹的万寿宴竟草草收场了。

    她想起了书上的记载,书上言道,因皇帝病重,正兴十八年的万寿宴甚是冷清,甚至连群臣的朝贺都没有。

    她今日刚去时,还以为与书中的不一样,哪知到了最后,竟与书里写的一致。

    眼下皇帝病重,若是按书上所述,再有半年的时间,谢曜就要登基为帝了。

    留给自己的时间着实是不多了,秦雅君心中莫名地有些焦急,这几个月,谢曜就该大婚了吧?

    她想起了那日在前院的书房外,偷听到的林远志和郑陌尘的对话,没想到,自己一直看不上的林紫苏,竟成了那个算命先生口中的“天生凤命”。

    书上不是说,“天生凤命”的郑皇后是骆家小姐吗?怎么会是林紫苏?

    她又想起那日随着郑陌尘一道前来的郑佩瑶,郑陌尘亲承她是骆家的小姐,那个姑娘才应该是大富大贵之人吧?

    是书上记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秦雅君终于乱了方寸,这几日经常魂不守舍,连饭也没心思吃了。

    不过关于林紫苏“天生凤命”的说法还没有传出去,似乎还有挽回的余地。

    决不能让这个林紫苏坏了自己的好事!

    秦雅君心中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

    情势似乎比人们预想的更差,第二日上半晌,刚去了衙门两个时辰的林远志突然回到了府中,将府里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告诫府里所有人,没

    事不要外出。

    宫里的消息已然传的沸沸扬扬,经太医院的太医连夜施治,皇帝虽已无碍,但身子虚弱,自不能临朝视事。

    内忧外患齐至,这等情势危急之时,偏偏皇帝重病在身。

    没有了皇帝主持大局,内阁和武将们又是意见相左,吵闹了一宿,在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守礼和吏部左侍郎章若谷的提议下,二皇子谢曜成了监国的人选。

    谢曜发布了自己的第一道政令,京城戒严,所有百姓,不得无故在京中走动。

    林远志生恐出事,这才放下了衙门里的事,回家交代了一番。

    林家的下人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自家一向好脾气的老爷竟然一反常态的疾言厉色,皆是心下惴惴。

    紫禁城乾清宫的东暖阁里,谢曜也是心下惴惴,站在父皇的病榻之前,听着父皇对自己的耳提面命。

    “曜儿,你这戒严令下的有些仓促了,眼下无事还好,若是有事,京中只会更乱。这就撤了吧,眼下还没有到危机四伏的时候。”

    谢曜面有愧色,说道:“儿臣担心父皇的病情,以致于乱了方寸。”

    皇帝脸上掠过失望的表情,谢曜正看在眼中,又问道:“如今北狄尚在北境肆虐,到底该如何做,请父皇教我。”

    听到谢曜的这句话,皇帝脸上不太自然,提了提精神,说道:“朕是对威远侯失望,为了让他安定军心,朕差一点就求着他了,他他竟然”

    说到这里,皇帝一口气卡在喉咙,谢曜忙上前给父亲轻抚后背,又喂了几口温水,这才听皇帝又道:“这个方栾,竟敢拿长狄的事来要挟朕,咳咳,朕平日里待他一向不薄,着实没料到,他竟有那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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