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赞干布只觉头中越来越沉,神智渐渐恍惚起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无边深夜,月光仿佛破碎一般洒落。麻花儿焦急跑到松赞干布身前,见他重伤昏迷,不醒人事。心中不由一痛,轻轻蹲下身去用尽全身力气拉着松赞干布。

    但松赞干布身高体重,饶是使出周身力气,却也很难挪动他。看着他孩子一般睡颜,不由暗道一声,这臭呆子,怎么生得这么重?

    星月隐去,东方渐渐生出一抹白光。

    麻花儿背着松赞干布走进客栈,她是千金小姐,虽然舞刀弄剑,但何时做过这般重务?直累得她娇喘连连,忽然间,胸前传来一阵柔力。

    “啊。”麻花儿惊声呼道,她低头环视,见松赞干布那只手荡在半空的左手正抚在自己胸前!那只手轻轻撩拨,轻轻颤动。

    她心中一阵大颤,仿佛有小鹿激撞,“扑通”乱跳不停,周身也突然变得酥麻无力。

    她性子泼辣,但却守身如玉,从小到大未曾与哪个男子如此亲近。此刻被昏睡之中的松赞干布轻轻撩动胸前软肉,心中羞愤难耐,也不知为何娇躯突起一阵酥麻。

    她双颊生晕,便连那雪白的香颈也生起阵阵彤云。心中娇羞,便如初次品尝禁果的少女一般,不由暗想: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老大耳光打过去了,但自己为何对这呆子却是这般纵容?

    时光流逝,麻花儿看着肩头英气勃勃的男子不觉痴了。她银牙一咬,再也顾不得澎湃心潮背着松赞干布向厢房走去。

    “咳……”松赞干布轻咳一声,只觉郁结经脉大多冲散,伤势不知不觉间竟然恢复大半,但腑中饥饿,也不知昏睡了多久,胸上似有重物压得自己几欲喘不过气来。

    睁开双眸,见麻花儿正扶在他胸前,发丝凌乱,似乎清减不少。

    松赞干布看着她,便想到自己从前受伤时,雪雁也是彻夜陪伴身边,这时看着她,仿佛又见到了李雪雁,心中一阵怜惜,缓缓深出手来,轻轻抚摩那柔顺青丝。

    麻花儿本就睡的不太塌实,见松赞干布正轻抚着她秀发不禁俏脸生晕。她看着那只大手忽地想起那天夜里,那只大手轻柔抚在她胸前,轻轻撩拨,娇躯立时一阵酥麻。

    松赞干布温柔向她望去,她心中一阵娇羞,匆匆别过头去不再与那灼灼目光对视。身边的白粥早已冰凉,也不知搁了多久。

    “我去盛些粥来。”麻花儿扭头说道,不待松赞干布言语推开房门便走了出去。松赞干布看着那逃走的绰约身影,心中百转柔肠,忽然想到,面前的女子并不是李雪雁,只不过身上有她影子罢了,微微摇了摇头。

    他撑起身子,倚着木床半躺起来。周身还有些僵硬,可能是躺了许久所至。他低头看了看,胸前包扎着层层布带,有些地方略微紧皱,显然技艺生疏,想来是她第一次为别人包扎伤口吧。

    麻花儿感觉玉靥发烫,她从未替哪个男子宽衣解带,此番为他包扎伤口也是强忍心中羞愤。第一次如此距离看着男子身躯,心中不禁一阵颤抖。

    松赞干布胸膛坚硬厚实,是否可以安心依偎?她指尖微微碰触那强健的胸膛,传来的热度宛如大雾一般徘徊心头,直烧得她香腮生晕。

    这便是停在她心头的高大身影吗?这便是她梦中可以依偎的胸膛么?她心中一阵恍惚,为何会觉得他这般亲切?是缘,是命,还是什么?

    为何初次与这个并不英俊,也不潇洒的呆子邂逅便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她明一时间竟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暗暗自责:这是怎么了?男女授授不亲,你这般看着人家羞也不羞?素手颤动,提着布带便匆匆缠了起来,偶尔指尖轻轻刮过松赞干布肌肤俏脸便会飞起红霞……

    “呆子,粥来了。”麻花儿轻轻推开房门,松赞干布转过身去,对她温柔轻笑。

    麻花儿端着瓷碗缓步走来,轻轻放下瓷碗,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松赞干布微微挪动身子,欲起身坐立,麻花儿伸出柔荑轻轻推了推他,“还是花儿来吧。”

    松赞干布微微点了点头,半躺在床上。麻花儿端起粥碗,轻轻舀了一匙。樱唇微微开启,轻轻向瓷碗吹了吹,伸出香舌微微试了试白粥热度便喂了过去,松赞干布心中一阵激动,但觉那粥中似乎也有一股淡淡梨花清香。

    吃了两碗白粥,他也恢复一些元气。看着眼前憔悴的容颜,心中不禁一酸,柔声道:“你吃了么?”

    麻花儿轻声笑道:“粥都让你这呆子吃了,我却去哪里吃来?”

    方一出口却又觉得过于暧昧,俏脸上止不住又是一抹红霞。拿起身边那碗已经微微发凉的白粥便吃了下去。

    “我昏迷多久?”麻花儿轻轻咽下喉中白粥,微微一顿,“一日两夜了。”

    “这些贼人为何觊觎这‘翡翠之匙’,难道有何天机?”麻花儿微微摇头,从袖中拿出那只似玉非玉的石块,“我也不知道。”

    松赞干布伸手接过,仔细摩挲。忽然之间他心中一惊,原来石块上纵横交错的纹理,有一些与上古机关秘术有关。难怪姜易非要取它不可!

    相传上古机关术有神鬼不测之威,有了它便能席卷天下。这哪里是翡翠之匙,根本就是机关秘术的钥匙!

    沉声道:“楼角城风起云涌,姜英潜回翡翠之镜必定会卷土重来。咱们停留于此当真如坐针毡,还是早早寻觅它处。”

    麻花儿点了点头,二人简略收拾一番便下楼退房。

    天空阴霾,阴风怒号。楼角城中几乎找不到行人的影子,路旁的树叶摇曳婆娑,直被吹得“哗哗”乱响。

    “咳……”麻花儿轻轻拍打松赞干布虎背,明眸中隐隐露出担忧。松赞干布抬头看着面前的绝代女子,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咳……继续上路吧。”

    出了楼角城,两人一连走了两个时辰,终于来到城外。

    忽地狂飙怒号,飞沙走石,周遭空气陡然变得阴冷,不远处的树梢上甚至凝了一层淡霜。

    “哈哈……”一阵大笑从前方矮林传来,二人俱是一惊,立时停下脚步。眼前一暗,从矮林窜出一道黑影。那黑影笑声阴森,直刺得人心中阵阵生寒。

    麻花儿心中惊惧,向松赞干布身前缩了缩。松赞干布眉宇紧蹙,踏前一步将麻花儿挡在身后。

    朗声问道:“前辈有何指教?”

    那黑影散去周身黑雾,竟然是个不足五尺的侏儒,浑身肥肉乱颤,眼大如铜铃,周身皱巴巴如枯木一般,大口似血盆,与那双铜铃大眼几乎占了大半面颊,当真奇丑无比。

    麻花儿看着这邪里邪气的侏儒心中升起厌恶,松赞干布心中一惊,这侏儒阴气沉沉,极是邪魅,他心中不禁一阵苦笑:来得倒巧。

    侏儒看着二人又是阵“桀桀”怪笑,那双铜铃大眼滴溜溜直盯着麻花儿看个不停,但听“咕咚”一声,他重重咽了下口水。

    麻花儿看着他贪婪看着自己,更加阴冷。

    “这女娃娃倒是不错,哈哈……”侏儒自语大笑。

    松赞干布眉宇微蹙,踏前一步,青龙剑“铮”地一声龙吟,碧光暴涌。

    侏儒阴笑不断,滚滚黑雾在身边沛然不绝。

    “不知死活的小子,竟敢坏了上仙雅兴。看我不将你抽皮扒筋!”

    松赞干布默然不语,气运丹田。周身青光怒爆,与青龙剑剑光交相呼应。

    侏儒冷笑连连:“乳臭未干,竟敢在上仙面前逞能!”从掌中射出一道黑光,缓缓又化为阴森可怖的骷髅。

    “叮!”气光激撞,轰鸣爆响,松赞干布只觉身子一震,体内气血翻腾不息,五脏六腑似要绞成一团。

    “噗!”喉中一甜,喷出一蓬腥血。

    他伤势未愈,又连番激战,此时无益雪上加霜。

    “哈哈……识得上仙厉害了吧。”侏儒森然大笑。“不要。”麻花儿盈盈春水夺眶而出,侏儒哈哈大笑,道:“小美人,上仙待下好好安慰你一番,定然叫你‘欲死欲仙’。”

    他想要告诉麻花儿说,不要哭泣。可是喉中似有熊熊烈火,怎么也发不出一丝声响。巨力轰然压下,仿佛怒舞的旋涡将他全然吞没!

    天际一道紫电猛然划落,他怀中翡翠之匙突然迸发出一阵光芒。

    侏儒周身肥肉一阵颤动,心中一惊,见松赞干布腰间缭绕的光晕光色醇和,隐隐透露一丝祥瑞。

    “九天之物?”

    “哈哈……”

    侏儒不怒反笑:“上仙今日收获颇丰,先是小美人,后是九天之物品,哈哈……”那双铜铃大眼贪婪看着“翡翠之匙”滴溜溜转个不停。他大喝一声,周身黑雾越聚越浓,阴邪之气越来越盛。

    远远倏地传来一阵雄浑歌声,松赞干布心中振奋,那歌声竟能穿透这漫天的鬼哭狼嚎。但觉那歌声有些熟悉,松赞干布心中一定。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满地落叶,漫天的鬼哭狼嚎立时变地微弱起来。却见平地里一道青光电闪而过,面前立时多了一道落拓身影。那人虽然衣衫不整,可神采奕奕,满脸玩世不恭,不是司马徽却又是何人?

    “前辈可好?”

    “还好还好。刚刚在树上睡觉,却不知被哪个混蛋扰了清梦,正有气不知何处撒。你这是何种武功,居然还能吐血不止,老头儿我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司马徽调笑道。

    “前辈莫要取笑,我是武功不济被人打伤。”

    “便是那个烂泥巴打扰了老子的美梦还打伤了你?”司马徽朝身后的侏儒指了指问道。

    松赞干布微微点头,“前辈英明。”

    侏儒见他如此轻视自己不禁燃起熊熊怒火,只是这糟蹋老头儿轻松破了他的鬼阵,倒是让他颇为忌惮:这老头修为尤胜自己一筹。

    他忌惮司马徽,所以迟迟未曾出手,只是坐壁旁观,暗暗以念力窥视司马徽的真气。

    “呵,刚刚便是你这小侏儒打扰了老子的清梦,看老子如何收拾你这装神弄鬼的矮冬瓜。”

    侏儒见他气势如虹更是一惊,胸中气焰立时熄灭大半。可他终究是个凶名赫赫的人物,这般不战而退,若是传扬出去定然会遭天下人耻笑。口中兀自强硬道:“管你是谁,误了上仙大事,上仙连你也一并收拾。”

    司马徽故装诧异,道:“是么?”白眉一扬,朗声笑道:“老子我打从娘胎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是怕,许久也未曾舒展胫骨,今日倒有机会一试身手。”

    说着径直伸展腰板,侏儒见他这般狂妄不禁冷哼一声,周身鬼气四溢。立时阴气大盛。无数厉鬼从他黑雾中源源不断的祭出,绕着司马徽纵声狂笑。

    松赞干布只觉得周身一阵阴冷,气血仿佛河道冰封一般。“雕虫小技,你当你家老子儿是三岁孩童。尽会使些吓唬人的伎俩,骗骗孩童也罢。小侏儒快快使些真才实学,也好让你家老子施展一番。”

    司马徽晒然大笑。周身青光宛如汹涌潮汐一般,一波随一波,一浪逐一浪。那森然鬼气猛然激撞,却攻不入青光分毫,反而渐渐黯淡。侏儒生平最忌别人叫他“侏儒”此番被司马徽屡次嘲笑却再也忍不下去,顿时凶性大发,怒声咆哮。

    “欺人太甚,不收拾你我就不是春光道人!”春光道人怒声喝道,枯手猛然一扬,那滚滚黑雾顿时汹涌暴涨。无数厉鬼漫天飞舞,生生激撞在青色光浪上。

    司马徽淡然而立,从容对敌,却也不还击。春光道人心中大惊,暗道今日不能占了上风。当下大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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