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的这伙男人混的是野路子,欺负菜鸡还能占个上风,遇到唐游川这样的人,即使人多仗势但也是不太够看,几个男人很快就被掀翻在地。

    而同伙的另外几个女人,被沈叙和陆离,周庭勉强把人给拽住,但几个女人察觉到他们没有要打她们的意思,于是便肆无忌惮地发狂起来,脚踹手掐,陆离虽然身体好,又是高个儿,但他是个斯文人,打架这种事儿他真没有经验,特别是面对一面尖叫一面伸手用指甲抓人脸的女人,眼镜被拽掉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脸也挨了几下,就在他分神忙着躲指甲时,一个漏网之鱼从地上捡起了一把网球拍,从后方作势要往他脑袋上砸。

    就在此时,被唐游川几个人震得脑袋勾芡了的阮迪终于回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薅住女人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拽,女人吃痛尖叫,挣扎着就要跟阮迪搏斗。

    阮迪没有给她机会,一巴抽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又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往旁边一甩,女人就被抡到了墙壁上,脑袋撞得“砰”地一声,毫无还手之力。

    莫名其妙就被一群人围着群殴,阮迪也是怒得不行,哪里还管他误会不误会,“我去你大爷!”手起手落来回抽了那个女人几个大耳刮子,打得女人从最初的发懵到大声叫着救命,可惜她同伙的男人一个个全趴在地上各自捂着身体不同的部位在痛吟,同伙的女人也被沈叙他们给扣住了,无人能帮忙。

    会所的经理带着保安匆匆赶了过来,保安费了些劲把还在抵抗的女人给拽开,又把阮迪和那个女人隔开,这场闹剧才终于得以消停。

    会所经理胆战心惊地看着唐游川,小心翼翼地开口,“三少,对不起,您没事儿吧?”

    唐游川没出声,沈叙抽着凉气道,“他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有事儿的是我们!”

    会所经理对他们连声道歉,沈叙一挥手,“放心,这事儿不怪你。”

    会所经理闻言松了口气,“那这些人……交给你们处置,还是直接扭送派出所?”

    沈叙他们看向唐游川,这事儿是他带头插手的,要怎么处置自然是看他的意思,唐游川没说话,而是抬头看向不远处被保安拉住的阮迪,阮迪对上他的视线,沉了口气,让保安松开了手走了过来。

    “谢谢唐总帮忙。”阮迪头发凌乱,左半边的脸印着一个鲜红的掌印,有点浮肿,而且打她的女人留着指甲,刮出了两三道血痕,那模样看上去有点瘆人,但她挺直着腰杆,不卑不亢的。

    阮迪不是江棠,跟唐游川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不存在丢脸不丢脸这种说法,更加不在乎唐游川对她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或者印象,所以面对唐游川也十分坦荡,就是内心对他出手帮忙这事儿颇为意外。

    本来一直都以为唐游川不待见江棠,甚至欺负江棠,现在她有些怀疑自己对他存在偏见了。

    唐游川看了看她,淡声道,“怎么处置他们,你决定。”

    阮迪略一忖,说道:“送派出所吧。”

    唐游川对会所经理道,“按她说的处理吧。”

    “啊!”旁边的沈叙突然叫了一声,把他们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你是江棠的那个朋友!”他终于认出了阮迪。

    周庭只觉得江棠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没想起来是谁,陆离却是眉梢一挑,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唐游川,奈何唐游川那张寡淡的脸什么内容都没有,连眼尾余光都不屑于给他一个。

    阮迪扭头,视线从左往右依次扫过沈叙,陆离和周庭三人,发现陆离脸上的抓伤最为惨重,她忍着脸上的热辣辣的抽痛扯出一个微笑,“刚也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不客气,江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沈叙咧嘴一笑,“你没受到什么重伤吧?”

    沈叙毕竟也是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而且还是唐游川的朋友,虽然只有一面之缘,阮迪依旧对他印象深刻,她对于沈叙这种自来熟把自己归纳到朋友的行为不置可否。

    阮迪客气地说:“没事儿,都是小伤。”

    沈叙盯着她的脸,“你的脸出血了。”阮迪抬手碰了碰,“不要紧的。”

    “女孩儿的脸很重要的,别不当回事儿,万一留疤就不好了。”沈叙笑着说,“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旁边一直保持着漠不关心态度的周庭听到这话忍不住吐槽:“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还说是你朋友,你也真够不要脸的。”

    “阮迪。”阮迪报了自己的名字,随即道,“真的谢谢你们帮忙,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沈叙斜眼睨了下唐游川,薄唇勾出迷人的笑意,“择日不如撞日,别改天了,正好我们都还没吃饭,就今天吧,你把江棠也叫上一起。”

    阮迪微微一愣,“今儿估计不行,我得把这事儿给弄清楚,还得跟这些一块去派出所录个口供。”

    “你的事儿就在这儿解决了,然后他们去派出所就行,你不用过去的。”陆离难得配合,温和道,“先处理下你脸上的伤吧。”

    沈叙说:“就这么说定了!我来定地方,这儿处理完,咱们就过去吃饭。”

    阮迪推迟不了,只能看着唐游川,唐游川竟然也没有出声拒绝,就这样,阮迪被带到了唐游川他们专用的休息间,会所经理叫了医生过来,帮阮迪和陆离处理了伤口,至于来挑事儿的那伙人,伤得再重也没人管,被保安强行压着,乖乖地听阮迪把话给说明白了。

    那个女人的老公是阮迪的客户,那男人确实好色,阮迪或多或少都被他占过些小便宜,趁机摸摸手啊,拍下肩膀或者碰个腰,他每次动手都很高明,好像是不经意的一下,阮迪念在自己没吃亏他又是客户的份上也不好翻脸。

    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跟他确认事情,结果他非要拉着她打两局,阮迪只想尽快把事情给敲定,没拒绝,刚打完一局正在休息喝水,这男人顺势捏了把她的肩膀,跟她随意地聊着了几句,然后阮迪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后脑勺就被砸了一下,紧接着就一群人围着她动手了。

    这男人最近大概被哪个妖精给了勾魂,回家少,被他老婆察觉到了,他老婆就找人跟踪,结果她浩浩荡荡一群人赶来的时候被那小三儿看见了,小三儿已经趁机溜走了,这群傻逼也是连对象都没确认清楚看到女人上来就揍,阮迪这倒霉蛋儿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了那小三的替身。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

    江棠下班之后打车去了另外一家医院给手臂上的伤口换药,她伤口愈合得有点慢,但没有发炎加重的情况,阮迪电话打过来时,刚包扎好。

    划开接听键,江棠勾唇道:“怎么有空找我了?”

    阮迪压低声音说:“我现在跟唐游川还有他的朋友在一起,待会儿要去吃饭,你赶紧过来。”

    江棠唇角的弧度顿时落了下来,“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总之就是我遇到麻烦他们正好在帮了我,现在要请他们吃饭呢。”只字片语的重点就是唐游川帮了阮迪,作为感谢请他们吃饭,“唐游川的朋友……就是上回你住院捧着花来看你的那个骚包男,让我叫上你。”

    江棠知道阮迪口中的骚包男是谁,沈叙。

    阮迪说:“你过来吗?要不想过来,我直接找个借口说你忙推掉就行。”

    江棠出声道:“地址发给我。”

    因为昨晚那个莫名其妙的吻,江棠的心情烦乱了一整天,直到下班了,她还犹豫着该不该回云锦华苑,她分不清他到底是喝多了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她确实不想见到唐游川。

    但他现在帮了阮迪的忙,江棠很清楚,唐游川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男人,他跟阮迪不熟,会出手肯定是念在她的面上,所以唐游川帮了阮迪就相当于帮了她,江棠也不是好赖不分的人,这会儿让她过去一起吃个饭,她肯定不会拒绝。

    只是江棠感到很意外,唐游川居然会主动帮她朋友的忙,为什么呢?这个原因,江棠想了一路上也没想明白。

    到了锦绣园,江棠报了唐游川的名字,有人领着她到了包间门口,江棠吸了口气,宽慰自己要假装无事平静面对,抬手推开了门。

    一张圆桌很大,只坐了五个人,一眼扫去,除了阮迪,沈叙以及唐游川那一张常年棺材板似的脸,还有另外两个陌生的男人。

    沈叙一抬眼看到了她,率先笑着出声打招呼,“哎哟,可算把你盼来了!快坐。”

    随着沈叙这一声,包间里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江棠的身上,江棠瞥见唐游川的视线,下意识地避开了,内心也跟着一阵紧张,抬步走路都差点儿顺拐了。

    阮迪起身帮江棠拉椅子,江棠走近坐下时,唐游川才看清了她下唇的伤口,眸色骤然顿了下。

    沈叙说:“要请动你吃个饭,可真不容易,今儿要不是阮小姐,你估计也不会过来吧?”

    不及江棠出声,旁边的周庭嗤笑了一声,不留情面涮沈叙,“你哪回请女人吃饭是单纯吃饭了?谁知道你吃着吃着吃哪儿去了。”

    阮迪闻言低头偷偷憋着笑,江棠很平静,虽然不了解沈叙的私生活,但从他那痞里痞气的态度上推测,确实不是什么好狼。

    沈叙并不在意周庭的话,反而笑着对江棠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你是老三的人,我可不敢把你怎么样,就是把你当朋友。”

    沈叙的话顿时让江棠如坐针毡,忍不住拿余光窥了唐游川一眼,却听见唐游川沉着声音开口道,“你解释就解释,拉上我干什么?”

    沈叙道:“我是这实话实说。”

    唐游川冷眼瞥了他一下,抬眼看向江棠,波澜不惊道:“他有毒,你以后见着他躲远点儿。”

    沈叙说:“就算我有毒,她也不会吃我。”

    唐游川说:“会眼瞎。”

    沈叙哭笑不得地“喂”了一声,这时脑筋终于接上轨道的周庭看着江棠问:“你就是哪个糖医生?”

    江棠迟钝地抬头,茫然地看着他,唐医生?什么鬼?

    陆离忍不住溢出一声低笑。

    沈叙则是直接乐出声来,江棠也不懂他们在笑啥,满额头都是问号,沈叙这才忍着笑,给江棠介绍,“周庭。”又指着陆离,“陆离。”最后才替江棠纠正周庭,“她叫江棠,江医生,你这脑子勾芡得没救了。”

    说罢,沈叙又冲着江棠道:“周庭脑子不太好,经常记不住人名,你别介意。”

    一旁低着的阮迪,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音,不大,但包间并不热闹,所以大家都听得清楚,她抬头使劲儿忍了忍,“抱歉……”

    她是真没想到唐游川的朋友这么逗。

    沈叙大方说:“不用忍着,想笑就笑,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拘谨。”

    周庭一掌拍他后脑勺上,“你见谁都是自己人。”

    江棠笑不出来,因为她瞥见了唐游川唇角那一抹淤青,昨晚她抡拳头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这会儿瞧见有淤青,猜测是自己的杰作,顿时心头发虚得不行。

    因为沈叙话痨,这顿饭气氛总体算轻松,唯有唐游川通程淡着脸色,几乎没怎么开口,但席间他目光几番投向江棠,但发现江棠在避着他,虽然早有预料,但仍旧感到几分不爽,他自己没有察觉到脸色因此变得阴沉,但旁人都看得清楚。

    这顿饭最后没让阮迪和江棠埋单,离开时,沈叙问江棠和阮迪:“你们住哪儿?我们送你们。”

    江棠拒绝了:“谢谢,不用了,我们打车就行。”阮迪马上配合着说:“今晚真的谢谢你们帮忙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空再一起吃饭,拜拜!”

    打过招呼之后,江棠拉着阮迪赶紧走了。

    两人前脚赶走,沈叙斜眼睨着唐游川:“你也不会主动说要送送人家。”

    唐游川冷眼扫去,“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沈叙笑得很欢:“上回你生日我叫她来,你跟她不都还好好的,今儿一整晚都黑着张脸,话都没两句,难道你跟她闹不愉快了?”

    唐游川不说话,沈叙继续撩他,“女人嘛,特别容易心软,她不高兴了,你就说点儿好话哄一哄便是,若是犯错惹她生气了,你就低个头,可别动不动就板着个黑脸,哪个女人受得了啊,躲你都来不及。”

    陆离似笑非笑道:“不愧是情场浪子。”

    唐游川被沈叙的话戳了一下,江棠现在的状况可不就是躲着他嘛!

    犯错……他承认他昨晚上喝多了冲动了,但就亲了一下,她打也打了,他也认了,今晚上还帮了她朋友呢,难道这些还不够?还要他怎么低头?

    ……

    出租车上,江棠看着阮迪脸上的伤,眸色微沉,“说说看,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儿阮迪就郁闷得不行,“别提了,简直倒霉,一个客户的老婆把我错认成他外头养的小三儿,带着一群人二话不说就开揍,当时要不是唐游川出手,我今儿铁定是免不了要断几根肋骨了。”

    如果只是女人,或者一两个男人,她还能应付,一大帮人扑过来,她拳头功夫就牛逼也寡不敌众。

    “他大爷的,怎么到处都能遇到这种狗男人,不过他老婆也真是,自己老公出轨就收集证据告得他倾家荡产净身出户抽光底裤不就行了,法治社会动不动就带着人打人,关键是也没弄清楚上来就乱打,我说句不好听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

    阮迪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哎哟我去!我可是靠脸吃饭的,这要是留下疤痕,我找谁哭去啊!”

    前面开车的司机听见她的话,忍不住笑了,江棠白她一眼,低声道,“你正经点。”

    阮迪一本正经道,“那我认真问你。”

    江棠看了看她,没出声,阮迪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活脱脱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宝贝儿,你这些伤那儿来的?还有这嘴巴,又是怎么回事?”

    江棠扯开她的手,面色无异道,“下巴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着的,嘴唇是昨晚上不下心撞到的。”

    阮迪眼神暧昧:“撞哪儿了?”

    撞哪儿了?这个江棠还真的没预设好,顿时被问住了,但她慌而不露色,顿了一秒,出声道:“撞门。”

    就这一停顿,阮迪起了疑心,试探性道:“不是唐游川的嘴?”

    江棠幽幽地回她:“你少把你看的那些狗血偶像剧的剧情往我身上套。”

    阮迪笑了下,靠在江棠身上,低声道,“说真的,你跟唐游川真的没什么吗?”

    “我不想重复这种废话。”

    “他今晚帮了我。”阮迪说。

    江棠说:“你要想对他以身相许,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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