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顺沿途刻意关注路旁的店铺,原是想从中找出一条发财的门路,可这一路行来,除了瞧的两眼发花之外,就再没别的收获了。

    因为穿越小说里常出现的那些发明创造,在这街上早已是司空见惯人所共知。

    夏太祖真是不给后人留活路啊!

    正这般慨叹着,马车就拐入了一条斜街,街上熙熙攘攘围了许多百姓不说,影影绰绰还能扫见几个戎装军汉。

    何三放缓了车速,回头招呼道:“表少爷,四方馆街到了!”

    这四方馆乃是鸿胪寺下辖机构,专司招待外国使者的衣食住行,久而久之,列国商人也多云集于此。

    却说薛蟠一脸迷糊的探出头来,见前面被堵的水泄不通,便不悦的骂道:“这群贱胚子倒爱凑热闹,快让他们滚远些,别碍着爷瞧那西洋景!”

    呵呵~

    他倒好意思说别人爱凑热闹。

    何三倒是听话的紧,驱车赶到近处,把那鞭子抡圆了一甩,大声吆喝道:“都特娘闪开,别挡了我家公子爷的路!”

    这一嗓子倒是惹得不少人回头张望,但真正肯让出去路的却是寥寥无几。

    盖因这年头但凡是个遮奢人物,哪个出门不是前呼后拥?

    就这一辆马车两个随从,比那南城的破落户也强不了多少,还好意思高声大嗓的赶人?

    “恁娘的!”

    见此情景,何三骂骂咧咧的,正打算亮出荣国府的招牌,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的来顺,立刻又改了主意:“来顺,表少爷都已经吩咐了,你还不赶紧下去开路!”

    这厮!

    明明是他先使的绊子,如今反倒还记恨上了。

    来顺一边腹诽,一边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车,不过他却并没有要去赶人的意思,实是在车辕上蹲了这一路,早颠的浑身酸痛,巴不得赶紧下地活动活动筋骨。

    舒展着四肢的同时,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车轮上,这明明已经装上橡胶轮胎了,行驶时怎么还是如此颠簸?

    仔细一瞧,倒真让来顺看出些蹊跷来。

    他狐疑的上前,在那轮胎上用力掐了掐,发现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是实心轮胎。

    不应该啊!

    从实心轮胎进化到充气轮胎,对别人来说可能还需要灵感迸发什么的,可对穿越者而言,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既然都已经搞出橡胶轮胎了,为什么不干脆一步到位呢?

    “来顺、来顺,你发什么癔症呢?赶紧把这些闲人赶开,别让表少爷等急了!”

    这时何三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反围着车轮上下打量,不由得连声催促起来。

    来顺也只得把疑惑暂且压在了心底,抬头看看前面层层叠叠的人群,他沉吟片刻,忽然问何三:“有个叫孙绍宗的,你可还记得?”

    “你是说孙二?”

    何三愣了愣,脱口道:“他以前常跟孙大来咱们府上打秋风,自小与咱们都是熟惯了的。”

    说到这里,何三不由狐疑起来:“你这好端端的提他作甚?那厮打从前年高中武举,又补了龙禁卫的缺,就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了。”

    在龙禁卫当官,又是原主认识的人,那就错不了了!

    来顺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瞥了何三一眼,这厮之前还口口声声质问自己,是不是没有看过报纸呢,现下想来,只怕他才是没看过的,至少是没仔细看过。

    “啰嗦什么呢?!”

    这时车帘一挑,薛蟠满脸不耐烦的探出头来,冲着何三骂道:“你这狗才,还不赶紧把车赶过去!”

    “表少爷,不是我……”

    “表少爷。”

    何三正想把黑锅扣在来顺头上,来顺却抢先道:“就算赶开这些看热闹的闲人,前面也还有官兵守着呢——您要真想看那西洋景,我倒是有个主意。”

    以薛蟠那最是不耐烦的性子,若换成何三说这话,怕是半路就被他打断了。

    但因之前那番拿捏,他却是强忍着听来顺说完,这才急吼吼的催促:“有什么馊主意就赶紧说,别跟爷这儿打哑谜!”

    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车棚,站到了车辕上,伸长了脖颈往里面张望。

    “劳烦表少爷在此稍候,我要先去准备些东西才成。”

    来顺说着,辨认了一下方位,就朝街口拐角处走去。

    约莫一刻钟之后,这才见他匆匆回来。

    薛蟠早不耐烦到了极点,火冒三丈的跳下车,正要对来顺破口大骂,却突然发现来顺怀里正捧着一堆香烛纸钱。

    “你这是做什么?”

    惊愕之下,薛蟠倒忘了发火,只是皱眉道:“这不年不节的,你也不怕晦气!”

    “这就是我想到的办法。”

    来顺正色道:“您在车上坐稳了,且看我如何开路。”

    等薛蟠半信半疑的回到车上,他又绕到马前,深吸了一口气,扬声喊道:“听说朝廷要驱逐乌西国人,我家公子特来吊唁好友亡魂,还请诸位父老乡亲让一让了!”

    这一声造成的轰动,自是远在何三之上。

    眼见无数人回头望来,来顺托高了怀里的纸钱香烛,又喊道:“我家公子的好友,正是朝廷派去茜香国,又被乌西洋夷所杀的使者之一!还请诸位父老乡亲行个方便,让我们能吊唁为国殉难的英灵!”

    原本喧嚣的街上,突然就安静了许多。

    紧接着人头耸动,不多时便闪出了一条通路。

    来顺大步向前,后面何三也忙驱车紧跟,等穿过这重重人海,就见某个充满异域风情的馆舍前,正一外一内布设着两道警戒线。

    外面那道警戒线,都是拿着刀枪的差役,目的是阻吓围观群众。

    内圈的警戒线,却是由荷枪实弹龙禁卫组成,主要是对馆舍内部进行监控。

    眼见来顺捧着纸钱香烛,引着一辆马车来到近前,那些衙役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为首的正想上前探问,来顺已然再次扬声高呼:“我家公子是荣国府的表少爷,专为吊唁好友孙绍宗孙校尉而来!”

    话音未落,后面何三先就惊呼一声:“什么?孙二死了?!”

    幸亏他的声音不大,虽然有几个衙役听在耳中,但内圈的龙禁卫们却只听到了来顺的高呼。

    于是内圈也是一阵骚动,不多时有个挂着蓝底铜穗胸章的军官越众而出,冲着车上拱手问:“可是故紫薇舍人家的大公子?”

    薛蟠跳下车,粗疏的还了一礼,倨傲道:“正是薛某!”

    说着,就又伸长了脖子往里张望。

    这厮可真是……

    来顺自己虽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对薛蟠这等精虫上脑的举动,仍是无语的紧。

    唯恐那军官生疑,他忙又搭腔道:“这位大人,我家公子与孙校尉是至交,听说朝廷要驱逐乌西国人,所以特来告慰孙校尉的在天之灵。”

    说着,往那馆舍门前一指:“我们也不进去,就在外面祷告一番,给孙校尉烧些纸钱就成。”

    那军官其实已经瞧出了异样,可方才对过‘暗号’,知道来人确系荣国府的表少爷无疑。

    而据他所知,这位还是王太尉的外甥。

    故而略一犹豫,那军官便慨然道:“我等与孙校尉俱是军中袍泽,既然薛公子是来祭奠他的,我韩帮就算担些关系又如何?!”

    这韩帮刻意通名,无外乎是想卖薛蟠个人情。

    可薛蟠满脑都是番婆子、西洋景,那顾得上细究他说了些什么,听出是放行的意思,就急吼吼往里闯。

    那军官无奈,也只能跟上去替他开路。

    一行四人到了那馆舍门前,来顺把纸钱香烛都摆在地上,又向那军官讨了火折子。

    正打算招呼薛蟠先做做样子,可一抬头,却发现这厮正涎着脸,直愣愣的盯着二楼阳台上某个洋装妇人。

    来顺也跟着扫了一眼,却不过是中人之姿,不说旁的,单只薛姨妈就能把她甩出好几条街。

    勉强称得上特色的,也就是那金发蓝瞳了。

    唉~

    真是没见过世面!

    来顺索然无味的点燃香烛,在地上画了个带缺口的圆圈,然后搓开一叠纸钱引着了,口中念念有词:“孙二哥,这些纸钱你就收了吧,若是在地府黄泉里遇见来顺,也别忘了分他一些。”

    这孙二既是‘原主’的熟人,又是为国捐躯而死,吊唁一番也是应该的。

    正念叨着,耳边突然传来几句叽里咕噜的鸟语,偏来顺还听懂了大半。

    “他们在做什么?”

    “大概是某种巫术吧?”

    “这些蒙昧的东方人!恐怕也只有战争,才能让他们认清现实了!”

    来顺循声望去,却见阳台上又多了几个乌西洋夷,大概是以为夏国人听不懂他们的母语,对那高高在上的嚣张言论毫不掩饰。

    “真的要开战了?是不是仓促了些,这夏国毕竟不是茜香和真腊能比的。”

    “怎么?你难道认为英勇无畏的帝国军队,会被夏国人的灌c枪打败?”

    “哈哈,这些夏国人真是太可笑了,从来都是用嘴巴吃东西,也只有卑贱的东方人才会想到用“屁股”吃东西!”

    什么g肠枪?

    什么嘴巴、屁股的?

    来顺开始听的满头雾水,后来偷眼观察了龙禁卫士兵携带的火枪,这才恍然大悟。

    感情他们说的是装填子弹的方式。

    夏国用的火枪是后装型,而这些乌西人的火枪,显然还是原始的前装型。

    这倒并不奇怪,夏太祖搞出那么多‘发明’,自然不会忘了改进武器装备,所以夏过的火器领先于列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乌西人用着前装枪,却反而取笑夏国的后装枪,这就有点儿搞笑了。

    偏他们还居高临下洋洋自得,甚至恨不能立刻对夏国宣战。

    夏国的敌人要都是这种货色。

    那我大夏岂不是……

    【诸位,此孙二非彼孙二,别忘了《名侦探》一开局,真正的孙绍宗就已经死在茜香国了。

    这就是个平行世界梗,为毛还有人因为这个,发私信向我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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