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伶回到家里,妻子一见,知道又醉了,和往日一样,忙去侍候。

    刘伶高枕在榻上,自觉这一醉不同往日就对妻嘱咐说:“人生总有个到头的一天,只要死得痛快,也就瞑目了,我死后,你就把我埋在咱那酒缸旁边,在世我爱吃酒,死后我还要醉倒在九泉。”说完,就渐渐地死去……

    刘伶叫酒魇死了,刘妻怎么能不痛伤呢?她痛痛地哭了一场,然后把丈夫埋葬了。但是,没有埋在酒缸旁,而是埋在了城南的一眼清泉旁。

    月缺又圆,每到月圆的时候,那酒馆老头儿就在刘伶的名下,画上一个形似月轮的圈圈,等画到三十四个圈圈时,杜老头儿掐指一算,刘伶已到酒醒之日,于是,他就准备去刨墓、讨帐。

    杜老头儿来到刘伶家里,对刘妻说:“刘先生吃酒千日醉,已到了酒醒之时。”刘妻没有听完,就感伤地说:“老先生,你何必这样说,人死哪会复生?”杜老头儿忙解释说:“刘先生吃的是‘千日醉’,是醉,不是死。”

    刘妻略带愠色说:“老先生造的酒又不是王母娘娘蟠桃会上的仙酒,哪有一醉千日复醒的?”

    杜老头儿见劝不醒刘妻,就闷闷地走了出来,他一路想:刘伶的妻子不知道酒的奥秘,不愿意刨墓,我去刨吗,必然会引起误会,落下个刨人坟墓的坏名。

    可若是不刨,刘伶到时间酒醒后,必然会因为憋闷而真的死去,这如何是好?他边走边想,想着想着,眉头渐渐地展开了,头儿也抬起来了,急急地走回酒馆。

    天黑后,在头更鼓打过后,杜老头儿偕同酒二,掮上镢头,铁锨,出了酒馆,向刘伶坟上走去。

    两人来到坟墓前,就动手刨起来,一直刨到三更过后才露出花棺。

    两人一见花棺,欣喜非常,就忙去橇棺盖。棺盖揭开后,一股子浓郁的酒气,直冲上来,立即就把酒二冲倒了。杜老头儿一见,对酒二说:“得了,你这一醉,也少不了百日。”随即把酒二送出墓穴。

    杜老头儿回到棺材前,见刘伶已坐起来了,情不自禁地说:“先生已经醒过来了?”

    刘伶听到有人说话,睁开惺忪的双眼,借着月光仔细地一看,哎呀,自己怎么坐在土坑的棺木里,莫非自己已经死掉了?

    再一细看,面前站着的不就是那酒馆的老头吗?于是,他迷惑不解地问:“我是死掉了,还是做梦?”

    老头儿哈哈大笑,说:“刘先生是吃了醉了,酒后复苏的。”刘伶忙问:“老先生贵姓?”“我叫杜康,是来讨要酒钱的。”一句话说的刘伶恍然大悟,忙起身作揖施礼。

    东方发白,晨曦飞起的时候,刘伶偕同杜康,回到家门前。叩开门,妻子一见,不由得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她惊疑地盯着三年未见的丈夫,说不出话来,刘伶和杜康一看,相视而笑。刘伶忙对妻子说:“是杜兄救我复生,快过来谢过杜兄。”

    妻子一听,惊喜得泪花扑簌簌地顺脸直流,她连忙对杜康深深地拜了再拜,还说:“杜老公可是个大恩人。”

    刘伶偕同杜老头儿,走进家门,把他让在上位上,刘妻连忙取来清茶,亲手捧给杜康。于是两个论酒说酿,促膝相谈,直谈了三天三夜,还是不忍分离。后来,刘伶搜寻完家财,凑齐了酒钱,双手捧给杜康。

    杜康接钱在手,抚了又抚,叹息地说:“银钱可以通天地,也可以黑人心、绝亲友,伤骨肉。今日我不是为讨钱而来,是为了寻觅同道而来,老弟你就跟我走吧!”

    于是,两人出得刘伶的家门,携手并肩,有说有笑地向南去了。

    从那天起,当地再也没有人看见过杜康、刘伶。后来,当地人为了怀念酿酒的大师杜康,就把他住过的村庄称为杜康村,至今仍在。

    ……

    言归正转,虽说刘伶一醉三年着实夸张,但也从侧面说明这杜康酒的劲道还是够大。不知不觉间,两瓶陈年杜康已见了底,小虎已经躺在地下鼾声如雷,阿毛也爬在小虎腿上留着口水,昏睡过去。

    因为有心理准备,古三自己并没多喝,所以还是比较清醒。看见小虎和阿毛已经倒下,他便假装带着酒意大声地喊道:“起来了,这才那到那,咱们接着喝。”一看两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便立即取下小虎身上的钥匙,打开了牛棚。

    牛棚里黑暗潮湿,霉味扑鼻,令古三不自觉的就掩起鼻子,但马道人却是盘腿坐在地上,正在闭目养神。

    古三心里一阵难受,轻轻叫道:“马道人,我来接您出去了。”

    马道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古三站在面前,似乎也是吃了一惊:“三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古三把大致的情况和马道人说了一遍。

    马道人听完后叹了一口气,突然自语道:“哎!该来的始终会来啊!”

    古三听不太明白,但是急于救他出来:“马师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出去。”

    马道人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出不去了,这是天意,也是注定我必有此一劫。”

    马道人的话,听的古三一头雾水,但在眼前的情况下也不好多问,于是焦急道:“马道人,你那么大本事,怎么会出不去?我先带你出去,咱们出去以后再说。”

    “傻孩子,我已经中了西洋的阴蛊之术,没有他们的解药,三日之内必死无疑。哎!也是我大意了,我现在没有半点行动能力,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们无非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些他们想知道的东西。”

    古三对蛊术还是有点了解。蛊术是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过去,在中国的乡村中,特别是南方苗人的苗寨中,曾经闹得非常厉害,谈虎色变。

    制造毒蛊的方法很多,但基本上将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晰蝎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

    蛊的种类极多,影响较大的有蛇蛊、犬蛊、猫蛊、蝎蛊、蛤蟆蛊、虫蛊、飞蛊等。

    但是文革以来,这民间的蛊术基本上和拜神敬仙之类的行为,被一起划归为封建迷信一类,是会被抓起来批斗游街的。

    可是,马道人嘴里说的阴蛊,古三却并没有听说过。

    “滴-滴-滴”正在说话当口,牛棚后面的村委会里突然传了汽车的喇叭声。

    马道人略一沉思,伸手从绑腿带里拿出一本泛黄的黄皮古书,正色道:“这是一本已经失传的秘书,你要好好保管,对你以后必然大有用处。不过,此书关系重大,千万不可轻易示人,否则,恐招来祸事。”

    古三把书接了过了,书的封皮皱巴巴的,已经泛黄,但上面著有(盖寰玄经)的四个黑字却是清晰可见。

    古三迷惑地看着:“马道人,这书……”

    “这里来人了,你赶快出去。”马道人打断了古三的话:“这书上的东西你要是不太懂,就去趟王屋山灵都观,找掌门王真人,顺便告诉他我在这里的情况。快走,来不及了!”

    ……

    村委会的大院里,黄专员从一部京城牌照的车上走了下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女子。

    年轻女子带着白色花边手套,身披一袭轻纱般的黑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戴着一顶黑色礼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显然,在那个动乱的年代,这是明显的西洋穿着。

    两人刚走下车门,谷天平已经披着一件墨绿色的军大衣跑进了院子里,气喘嘘嘘地说道:“黄专员,我刚在家接到报信,说您要过来,就赶忙起床,可还是迟到了一步,实在是对不起啊!”

    “谷村长,深夜打扰,实在是抱歉,但上级指示,不得不来啊!”黄专员微微一笑,回应道。

    “哪里,哪里,看您说的,都是为了革命事业嘛!其实黄专员您日理万机,这么晚了还执行公务,着实令我们感动,是我们谷村学习的楷模啊!”谷天平拍着马屁继续道:“您看您有什么吩咐,我立刻去办。呵呵,这天挺冷的,要不,咱先到屋里去喝杯茶,正宗的信阳毛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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