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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由言无纯和薛齐亭在前赶马,其他人都在后边宽敞的轿厢里。</p>

    不过马车离开城池没多久,徐子洲便出来,主动要求想试一试驾驶这辆马车,而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选择薛齐亭留下,让言无纯去休息。</p>

    因是大白天,天气也放了晴,加之这两马车只要跑起来了,那基本就是四平八稳,无需多去操控。</p>

    言无纯将缰绳交给他后,就进到厢轿中。</p>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进到此车的厢轿内,眼前情境让其瞠目结舌——若是某天早晨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在这里,铁定会以为是在某个大帐篷而非在马车中——白色的棉绒地毯铺满了整个地板,墙上挂满了帷幔与装饰,所有人都或坐或躺在柔软的大垫子里,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矮桌——凭着马车的平稳,平日就算是在上面放满了饭菜酒水,也定不会洒出一点儿来。</p>

    江鱼瑶正好是将琴给取了出来,所有人都围坐在她周围。</p>

    “小纯子,赶紧的,”江鱼瑶冲他道,“专门给你留了位置。”</p>

    言无纯在江鱼瑶旁边的空位处坐下,望了眼其他人,都是翘首以待的样子。</p>

    “江师父,你说的「漱心曲」就是「翠屏山」金鼎上的残谱上的曲子?”方司思竟然一点也没有去关注何骆,全身心都在江鱼瑶这边。</p>

    江鱼瑶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好像不怎么记得了,得试试手,你权且听着,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先别打断我,最后来问。”</p>

    “好。”</p>

    言无纯忽然觉着江鱼瑶变了不少,不再像「劲峰城」里那个什么都不懂、成日只盼听他讲故事的那个小瑶子了。</p>

    琴声在厢轿内悠扬而起,江鱼瑶并不像她刚才所言,一曲弹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迟疑或错误。</p>

    众人听得痴醉,言无纯却有些恍惚,他出神地望着江鱼瑶,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在南隅的一切恍如隔世。</p>

    弦上的旋律像是钻进了言无纯的血脉里,不由他自己,内力莫名被牵引到了全身。</p>

    虽非自愿,但这种感觉十分舒适,让人不想抗拒,任由内力流动。</p>

    一曲弹毕,久久没人说话,甚至都未舍得睁开眼。</p>

    “余音绕梁,精妙绝伦。”老头子不知什么时候进到了厢轿。</p>

    “哎,你怎么进来了, 车停下了?”言无纯仔细感受了一番,马车实还在行驶。</p>

    “你们那位姓薛的姑娘,说要独处一会儿,你们最好也别去打扰她,而且下面的路四平八稳,用不着两个人守着,”老头简单回答了言无纯后,又看向江鱼瑶,笑道,“听曲子像是一段古谱,是「翠屏山」顶的那一张谱子吧?”</p>

    江鱼瑶不得不又回答一次:“是,正是金鼎上的那段残缺的乐谱。”</p>

    “她为何要独处?”言无纯问道。</p>

    但老头子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冲江鱼瑶说:“那你为何要说自己姓江,有什么好隐瞒的?”</p>

    江鱼瑶纳闷地回望着他。</p>

    “虽然我大部分时间是在「千流谷」转悠,但还是知晓金鼎上的琴谱是由「紫玄宗」在修炼——是叫赵苒霞,”老头子似乎信心满满,“你就是「紫玄宗」的赵苒霞,对吧,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p>

    “我可不是她,也不是「紫玄宗」的弟子。”江鱼瑶果断地摇摇头。</p>

    “徐老前辈,她的师父是「琴月五音」之首的萧碧辰前辈,”何骆帮着解释道,“他们的门派叫「竹庐」,不是「紫玄宗」。”</p>

    何骆也知道不能说得太多,虽然他已经不在意他俩「天合台」的关系,但并不表示其他人会跟他一样。</p>

    “哦?”徐子洲仍旧有一丝不相信,“欧阳俞舟对金鼎上的武功看管极严,那么多年只让五派筛选出的五人修炼,难不成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变成「金鼎六侠」了?”</p>

    “没有,欧阳盟主并不——”</p>

    “欧阳盟主并没有说什么「金鼎六侠」,”言无纯发觉江鱼瑶要把欧阳盟主失踪的事说漏嘴了,立马插话,“小瑶子之所以能去练上面的武功——曲子,是因为当时中了毒,有性命之危,唯有金鼎上的那个谱子能救她,所以跟「金鼎五侠」并无关系。”</p>

    徐子洲笑了笑,但发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认真,就是连方司思也一样:“你们不是在跟我开玩笑?”</p>

    “老爷子你怎么回事,这里就一张琴,弹琴的也就小瑶子一个人,你自己也看得见,听得见。”</p>

    “我不是这意思,我当然确信刚才是她弹的琴,我只是不确定她的真实身份,”徐子洲抬手阻止欲打断他说话的人,继续道,“据我所知,此谱为残谱,就算是存留部分也极其难记,没个几年难有小成,而刚才我在外所听,琴音连绵不断,每一音符衔接完美,所附之内力亦是恰到好处,少说是练了十多年方有此成,刘尹夕会同意非「紫玄宗」弟子,跟他们同练一门功夫这么久?”</p>

    老头子的话让言无纯有些吃惊,并不是因为他的质疑,而是他对那些门派的了解。</p>

    “能让萧碧辰女侠收做关门弟子的那必定是天人了,”秋池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就像是在介绍自己似的,带着满满地骄傲,“鱼瑶的天赋,是整个「百乐坊」乃至中原百年不遇的。”</p>

    “池儿说得对,”何骆立马补充道,“徐前辈说要十年方成,可鱼瑶妹子仅用了半天——”</p>

    言无纯纠正说:“半柱香不到,她自己连弹带补,就毒给逼出来。”</p>

    三个人是一言接一语,简直天花乱坠,不过也都是实话。</p>

    “江师父,你怎么没告诉我过这些,”方司思露出无比崇敬的神情,“要真是如此,我真还用不着去什么「百乐坊」了,就直接一直跟着你!”</p>

    江鱼瑶则被夸得脸都红了,害羞地一直埋着头,准备将琴收起来。</p>

    “竹绮琴,”老头子这才注意到她的琴,顿时肃然起敬,“萧碧辰的随身之物,你能让她破例,确必非等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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