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海沉浸在众人的恭维声中,不由得心情大好之下便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你等也不必如此恭维我,吴勐你也何时学的坏了,我命你北伐,但指挥作战之事却与我无关,这份功劳赵某是不会抢了你的。哈哈哈”

    听到赵之海并没有反感自己所言,吴勐说起话来便更有底气了。

    “上将军教训的是,但这第二份功劳是属于王敏将军的。”说到这里,吴勐一脸严肃转向王敏。

    这时,不仅是王敏有些诧异的看着吴勐,就连赵之海和厅内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哦,你说说看,王将军有何功劳啊。”赵之海便向吴勐问道。

    “若不是王将军在银岩沟与戎军血战数日,斩杀戎兵甚众,同时牵制戎军主力。

    我部偏师又怎能安然渡河北上,去与守备清水、清阳之敌激战。

    所以今日能取得如此战果,王将军实乃居功至伟。”

    说到这里,吴勐竟然向王敏方向拜了下去。

    虽然吴勐和王敏、赵之梁一样,如今也是裨将军,但吴勐却在萧关失陷之前,久在王敏麾下领军。

    当初吴勐提升裨将军之事,王敏也曾从中撮合良多,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吴勐要将功劳算给王敏了。

    那王敏也非是木讷之人,见吴勐如此说道,便连忙起身,向着吴勐还了一礼,转身对着赵之海说道:

    “末将银岩沟之战指挥失当,未能夺回萧关,承蒙上将军器重,王某还能忝坐此位。他日王某领军西征,定要一雪前耻。

    但此番吴将军之功,却是吴将军浴血奋战而来,王敏实无寸功,万万不敢受此大礼。”

    “哈哈哈,王将军,你也不必谦虚,吴勐所说也并非虚言,这次收复失地,便也算你一份功劳。

    吴勐、尹芳都曾是你麾下校尉,如今升任裨将军,与你已经一般军职,你我相交数十年,我也知你不是那善妒之人,但此后你还需对他二人多多帮助,这样才能使我原州兵马成为铁板一块啊。”

    王敏听到赵之海讲罢,连忙口中称“喏”,向赵之海深深一拜,随后他转头看了看吴勐,向他点头致谢,便缓缓

    又坐了下来,对着两旁向自己轻声道贺的众人一一回礼。

    只见吴勐继续说道:“上将军,众位,此次北伐作战,能够以不到千人的伤亡,斩杀戎军一万三千余人,全靠我大秦军中一位青年翘楚。

    与他相比,我吴勐根本就担不起这份功劳。如果没有他,我吴勐别说光复不了两城,恐怕此刻还在清水以南,想着戎兵何时会南下呢。”

    说到这里,吴勐便停下了声音。

    大厅内在寂静了数息后,忽然响起了一片讶然之声,所有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因为吴勐所讲太过于震撼。

    除去极少的几个知道此战始末的高级将领外,所有人都只知道北伐大军夺取了清水、清阳城,却不知道此战的过程如何。

    吴勐说以不到千人的伤亡,斩杀戎军一万三千余人就已经让众人目瞪口呆了。

    这可是攻城战啊,两万秦军北伐,对上两城三万戎兵,还夺取了城池,这本已经是奇迹了,可吴勐却说自己兵士仅仅损失不到千人。

    也难怪厅内众人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当众人的目光看向面色平静且面带微笑的赵之海时,顿时便确信了吴勐所说非虚。

    如此一来,此战绝对足以载入大秦史册,而厅内众人便都是亲历者和见证者,所以每个人的兴奋之情都不足以言表。

    况且,吴勐还说,这场仗并不是自己指挥的,而是手下的一名年轻人所指挥,更是不吝溢美之词,将那年轻人捧上了天际。

    那,此人是谁?

    所有人都在大厅内找寻这个年轻人的身影。

    而此时的樗里骅却目不斜视,强自镇定心神,正襟危坐在案后。

    在吴勐说完后他便察觉到,赵之海、马元、赵之栋、王敏、谢韫,这些知道此战过程之人都在看着自己。

    渐渐地,厅内小声议论的声音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然有人早已按耐不住,大声说道:

    “吴将军不要调我们的胃口了,到底是哪位将军啊,他又是如何领兵夺取两县的,吴将军倒是讲啊。”

    此人刚刚说完,便有数十个声音同时附和道:“是啊,吴将军快讲啊。”

    “急死老夫了,吴将军快说啊。”

    眼见厅内就要控制不住,赵

    之海便向吴勐点了点头,吴勐便抬起手来,示意大家安静。

    随即,他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朗声言道:“这位将军便是,樗里骅。”

    说完,吴勐转头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樗里骅。

    一时间,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樗里骅,这其中,有人曾经在总制府见过这位年轻吏员,有人则从未听说过此人姓名,有人则熟知樗里骅操持“上计”、守卫木獬关和救援赵之海等事迹。

    厅内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一些较为熟悉樗里骅的人便得意洋洋的向他人诉说起来樗里骅的往事。

    “我曾经与樗里军侯打过些交道,当时便看出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那算什么,我与樗里骅相交甚密,他去年购置酒楼还是我的表弟卖与他的。”

    “我和他父亲樗里英便是故交,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但更多的人,所感兴趣的却是樗里骅在清水以北作战的事情,他们想知道樗里骅是怎样做到以少胜多还损伤甚小的。

    吴勐也知道众人的心思,便将当初樗里骅率兵来到他的军中,并亲率本部兵马渡过清水北上,将牙齿深入到戎人眼皮底下。以及佯装攻击清水县,又在清水、清阳间设伏等事迹向在座众人一一详细讲来。

    纵然吴勐并不善词令,也不知道如何归纳词汇,突出重中之重,但他却胜在能够将亲自所历之事原原本本的诉说出来,依旧让厅内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而且他这样讲述,也能够极具代入感的让所有人都仿佛置身于此战当中。

    面对强大的敌军,面对未知的敌情,每个人都随着吴勐所讲不停的思考如果换做是自己该如何去做。

    所以当吴勐将每一步所采取的策略讲出来后,众人都暗自发出惊叹之声,顿时有了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当吴勐讲到自己率领一万骑步在树林中整装代发,看着戎人们争夺财物造成混乱之时,厅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现出了结局已定的激。

    当吴勐讲述如何出击击溃戎人,如何将戎军主帅围在山上,最后又如何发攻击,造成戎军主帅只能带着不到千人逃去之时,所有人便都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了樗里骅。

    待到吴勐讲完后

    ,大厅内竟然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和欢呼声。

    在他们眼中,吴勐说的这个故事可是要比茶馆中说书先生所讲还要精彩,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吴勐所讲的可是就发生在自己身旁真实的故事。

    那些排兵布阵、那些用计谋疑、那些声东击西、那些投财致乱、那些伏兵反击,都是自己身旁那位年轻的小军侯所做的事情,他们怎么能不兴奋和鼓舞。

    就连王敏、赵之梁等久在行伍中人也纷纷暗自为樗里骅竖起了大拇指。

    王敏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词用来形容樗里骅,那便是“鬼才”。

    自己本来就是智将,方才也在吴勐所言过程中,不断思考如果换为自己该如何处理,但听吴勐讲完后,王敏自己也承认并不会比樗里骅做的好过多少。

    难怪上将军会对此子另眼相看,想到此处,王敏偷眼向赵之海看去,却见那白发上位者满脸都是欣慰与自豪之色。

    王敏心中一沉,那股怪异的感觉又一次浮上心田。

    曾几何时,这欣慰与自豪还是独属于自己的。

    “樗里军侯。”

    这时,赵之海突然唤樗里骅道。

    樗里骅连忙起身,向赵之海一拜。

    “卑职在。”

    “吴将军所言是否属实?”

    “吴将军所言战事全部属实,但指挥筹谋却并非我一人之功,谢韫将军和其他数位军侯都参与谋划,樗里只不过把想到的都说出来而已,并非吴将军所讲那般全凭我一己之力。”

    听完樗里骅所讲,赵之海便面色欣慰的点点头,他让吴勐和樗里骅先坐下休息片刻。

    随即转过头来又向谢韫问道:

    “方才吴将军所言,大军佯装东逃之时,戎军有五千骑兵堵住乌鸦岘回营路途,而这些骑兵是交由你和樗里军侯领兵拖住的。

    但我听吴勐所讲,那些骑兵在被围困时,却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前去救援,这却是为何啊?”

    赵之海所问,其实也是厅内所有人都在好奇的事情,按理来说,就算秦军近万人能够拖住戎兵五千骑兵,但戎军主将被围困山顶时他们却不去救援,这本来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且据吴勐所言,全军才损伤不到千人,那么谢韫和樗里骅又是怎样拖住五千骑兵的。

    最为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突然发现,吴勐将戎军北逃之事都讲完了,这五千骑兵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自吴勐言到这些骑兵们据守秦军南逃要道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么说来......难道那些骑兵都被剿杀殆尽了?而且谢韫、樗里骅所部竟然没有伤亡?

    这又怎么可能?

    厅内很多人都想到此处,脸上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便将目光移向了谢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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