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云飞的印象中,自己的老学究父亲向来行事稳重。

    从来不像是今日这般,如此的急色匆匆。即使真要想买个东西,也从来不轻易透露出来自己迫切的想法。不然的话,很容易就

    是被人提前摸清了底细。

    但是,自己的父亲今日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如此的谦卑,如此的泄露所有家底。

    这样年纪轻轻的一个男人,究竟写出了怎样一幅字,让自己父亲如此动容?

    李牧只是镇定自若的看着激动的朱成儒,想了一下,开口慢吞吞的道:“今日过来,也没有带上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一副字,就

    送给伯父了。卖倒是没有必要去卖,我还不缺这几个小钱。”

    送给自己?

    朱成儒打心底深处,都是没有想过。

    很多真正书法大成作品,都是需要一个契机才是可以一气呵成。李牧今日写出了这样一幅惊为天人的书法瑰宝,不代表李牧下

    一次还可能写得出来。

    就这样白白送给自己?

    简直是让朱成儒有些意料不到,这会儿怔怔站定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个从始至终,都是脸色从容的男人。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反而是方小小,这会眼睛发亮,灼热的看着李牧。那眼神里面的爱慕之意,放眼看过去,仿佛都是可以满溢出来。

    只有和身旁这个男人,越来越亲密,接触的越来越多。

    她才是能逐步的了解到,身旁这个男人的神秘之处。

    竟然在书法一道上,有着这般登峰造极的造诣。

    空气凝固片刻之后,朱成儒终于喜形于色,望着李牧,开口感激的道:“谢谢李先生,谢谢李先生。这是我朱成儒这一辈子,收

    到过最为贵重的一副礼物。小小是我的学生,我也一直把她当做我的女儿一般看待。她的眼光,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好。你们金

    童玉女,天作之合。”

    李牧坐在沙发上,尴尬的笑了笑。

    毕竟,他的爱人是夏倾城。

    对于方小小,那是一种报恩。

    中间或许有些别样的感情,但是绝对没有那种浓烈的爱情。

    至于这一副字,对于李牧来说,不过是信手涂鸦。这绝对不是李牧写过最好的一幅字,对于李牧来说,小玩意而已。毕竟,这

    一趟和方小小过来,拎着的东西都是方小小买的。

    自己空手而来,吃了朱成儒做的一顿丰盛的晚餐。

    那么,这一副字便是赠与给他便是。

    卖?

    自己丢不起这个脸,更是不会让方小小丢这个脸。

    “伯父言重了。”李牧看着朱成儒依旧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自己,开口道:“从小学习过一段时间的书法,这些年来渐渐生疏了

    。这一副字,伯父喜欢的话,尽管拿去就是。”

    朱成儒望着李牧,依旧是开口热忱的问道:“李先生这一副字,有柳骨颜筋之风。不知道,李先生从小跟随何人学习过书法?我

    观字里行间,有着几分刘一山之风。”

    “刘一山?”李牧对于这个名字,有着几分陌生。

    朱成儒却是一怔,开口道:“国学大师刘青峰的儿子,从小书法得父亲倾囊相授。这些年来,刘青峰不在世之后,刘一山已经成

    为了华夏书法之最。”

    李牧听到刘青峰这个名字,脑海中想起了那个一脸严肃穿着对襟长衫的老头。

    那时候,在李家大院里总是那些戒尺站立在自己身旁。看自己一笔一划的落笔,稍有差错,便是一戒尺拍在了手背上。

    原来,刘青峰已经不在了。

    “不曾跟随刘一山学习过书法。”李牧回过神来,简单的回答道。

    只是,他没有告诉朱成儒。

    他从小的时候,跟随的几个书法大家,有一个是刘一山的爹刘青峰。所以,字里行间难得有着几分他的风范。

    这要说出去,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

    所以,李牧说到这里便是点到为止。

    只是,朱云飞这会坐在一旁,简直蒙了。

    这些年来,父母亲对于他和小小的婚事,那是大力赞同。

    他也是挺喜欢单纯善良的方小小,打算等这段时间事业稳定之后,就是把婚事定下来。今日父母亲邀请方小小过来吃饭,并且

    还把自己叫过来。

    本来,就是想趁着整个机会,把两人的婚事提一提。

    中间这一层窗户纸,是时候捅破了。

    只是现在他回来了,父亲却是站在他的面前。说对面这个陌生的男人,和方小小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那我算什么?

    朱云飞这会眼神阴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已经开始在暗暗揣摩,父亲是不是老糊涂了?

    “稍等一下,我去重新给李先生泡杯茶。”朱成儒这会小心翼翼收好了这一副字,开口道:“我手里有着一泡大红袍,是曾经一个

    老朋友送给我的。珍藏多年,今日特地拿出来,招待李先生。这是我最为珍贵的宝贝,这些年来任何朋友过来,我都没有开过

    这一泡大红袍。因为这大红袍,据说是那两颗母树上采摘下来的。”

    李牧莞尔一笑。

    对于这大红袍,兴趣并不大。

    从小生活在李家大院里,什么稀世之宝都是信手拈来。

    奶奶送给他上百万的大红袍,他小时后常常用来煮了茶叶蛋。

    不过,眼见这朱成儒拿出了自己最为宝贝最为贵重的大红袍来招待他。

    李牧对于这个老学究的感观,终于变好了一些。

    朱云飞却是站在一旁,看着父亲把珍藏这么多年的大红袍拿出来,招待自己的情敌。

    那脑子里全部都是问号?

    到底,父亲你向着哪边?

    一幅字,你就能把自己的儿媳妇拱手让给别人?

    朱云飞握紧了裤子兜里的珠宝盒,这会儿脸色微红,很是愤怒。

    他徐徐站定起来,正准备劈头盖脸对着自己父亲一顿呵斥,一顿怒骂。

    却不料,穿着一身旗袍的母亲,风尘仆仆的一路小跑了进来。

    动作飞快,脚步踉跄。

    脸色潮红,气喘吁吁。

    对于这些年来,向来保养得体举止优雅的母亲来说,这是朱云飞第一次遇见。

    泰山崩于前,自己那个仪态优雅的母亲,都是要先给自己补个妆。

    现在,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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