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堂堂的大记者也有今天的待遇啊?青菊,咱们不出去啦,这里挺好的,有吃有喝……”风秀雅坐在刑警二中队的预审室中,跷着二朗腿忽悠忽悠的,谁的帐也不买,楚青菊唯秀雅姐马首是瞻,也就坐着不动弹,二中队的中队长张泽苦着一张脸望着副局长谭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洪曰昇也在场,甚至他发言都给风秀雅拒绝了,从最初楚青菊受威胁,被对方追至济州,造成故意的交通事故等一系列情节,又经过突审,夹克老三等人承认了来济州是为了绑架楚青菊的,至此,案子的姓质发生了逆转,但是梅成等几个人致人伤残的责任还是要追究的,不过却有了新的护身符。

    “把那天那个警察叫过来,让他说,我们是怎么勾结的黑社会成员,谁又是黑社会成员?青菊的黑背景又是指什么?把证据都拿出来,我和青菊就俯首认罪,在拘留证上签字,拿不出来,我就反告你们勾结华中省黑社会成员,充当他们的保护伞,对导演和记者进行了名誉侵权、诬陷、诽谤……”

    张泽冒了一头汗,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市局内部对刘子明副局长也进行了调查,其实刘子明这次没有收受什么贿赂,只是他看出了这次事件是个表现的好机会,欲运作一番,哪知没看清形势……可是调查的结果却是查出了刘子明以前的一些劣迹和小猫腻,虽不严重,但足以将他革职查办了……张泽实际上啥也不知道,上面领导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平时也就是和刘副局长走的近,这一次听说老刘给停了职,还被反贪局、市局督察处联合调查,他就知道某些事东窗事发了,看样子自已也该交代一些问题了,等老刘把自已的问题交代出来,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正为这事发愁之际,这边案情逆转,又搞出了风秀雅要反告他们的事,张泽是欲哭无泪,但他也不会承认与匪勾结……“……谭局,我和那帮人一就不认识,哪会有什么勾结呀?您看看这……我们是冤枉死了……”

    “你冤枉?我们冤枉吧?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我们有黑背景?凭什么说我们和黑份子勾结?”

    “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是队里小赵说的,当时在车上我也制止了他瞎说,对不对?风记者,你不能把这些帐记在我们全队头上吧?我承认,是我们的队员作风不够严谨,是我这个队长的责任,但我们还是要尊重事实的,在执行公务中,我们犯了些错误,我代表全中队的同志向风记者、楚导演道歉。”

    风秀雅却不买帐,“……不行,你道歉有什么用?外界的负面影响已经造成了,网上都把楚青菊搞成了一个有浓郁黑背景的导演,我这个驻省站的记者也背了大黑锅,只凭你几句道歉就能挽回楚导演和我的损失吗?社会上有多大的负面看法与指责?有些人趁机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的制造更多说法,这些连带责任谁负?是让我们两个抱着一起去跳楼来澄清事实吗?是哪位高官下了命令要拿我们的?还是济州市委、鲁东省委?造成这样的后果,市委又或省委是不是需要向公众澄清一下事实?”

    表面上看,风秀雅是在讨公道,是想让利用政斧发出的公告向社会澄清事实,实际上她清楚这里面隐含着政治斗争,她是要给省、市委施加压力,让省、市委去追究当初要‘彻查严办’这个案子的某高官,谭宁此时就明白了秀雅的用心,暗赞秀雅的高明,她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是矛头直接海胜威。

    想通这些,谭宁也收起了劝姐妹的心思,她道:“案子还没有完全的落实清楚,事实的澄清有待商榷,当然,政斧方面肯定会在水落石出之后向社会公布真相的,这几天就请风记者、楚导演忍耐一下。”

    ……发生在刑警二中队的这一幕很快就被谭宁汇报给了顶头上司许建生,许副市长也大感头痛,忙向政法委书记廖国平汇报,而廖国平也做不了主,就去市委向白书记汇报了,白文山又叫来了赵长林。

    中午吃饭之前,市委几位主要领导一起开了个临时会议,许建生给叫了过去,他还上交了份关于他自已的材料,就是那夜与倪子雄在商务中心见面的情况,“……由于领导特别关照,说华中盛美准备来鲁东进行投资,结果出现了一些意外,为了显示市委市政斧对案子的重视,我就应倪子雄之邀去赴了他的会约,谈了一些案件,赴约之前,我也向廖书记汇报了这个情况……”许建生是实话实说了。

    廖国平心里苦笑,但随后接口道:“……建生说的这一些我全清楚,海副书记直接给我打了电话,要我特别重视这个案子,并亲自去与华中盛美的倪总见面表示政斧方面对案件的关怀,当天正好我老婆过生曰,没能去赴倪子雄的约会,建生同志就一个人过去了,海副书记也叮嘱,人家华中盛美要来鲁东投资几十个亿的,结果发生了那些事,这样的治安秩序我们总得有个解释,具体情况就是这样的。”

    赵长林脸色有些凝重,案情急剧逆转,矛头都指向了重视此案的海副书记,他也感到问题大了,现在连廖国平、许建生都把海胜威给卖了,可见他们这回是铁了心要站在白文山的市委队伍了……白文山何等的聪明,当下就笑了,“……原来还有这么个情况,很好啊,对大案要案的关心重视正体现了我们政法干部对治安现状的一种迫切整治心态和认真负责的工作原则,我是赞承这种做法的,海副书记的指示也是正确的,我们不能兄弟省份的大企业留下不好的印象,即便形成了事实也要扭转他们的看法,只是想不到案情会有这样大的逆转,只怕省委海副书记也意料不到吧?世事无常啊!”

    这番话轻描淡写的把廖国平、许建生私会倪子雄一节就揭了过去,连带海副书记当时的指示也是政确的,那么廖、许二人自然没有错误了,听到白书记的定论,廖国平和许建生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华中雷震武又把新收集的一些信息材料给洪曰昇传达过来,洪曰昇看过后就亲自送到了省政斧给了周妩,也就在下午一点左右,周妩走进了凌省长在省委家属大院的二号小楼,当时凌寒正在二楼阳台上的躺椅上小眯,苏靓靓和蒋芸在客厅逗着小囡囡玩,周妩进来就问,“凌省长睡了?”

    小囡囡认识周妩,娇笑抢着回答,“妩干妈好,我爸假装呢,你有啥事就向我汇报吧,我负责转达。”

    三个女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苏靓靓伸手捏了捏小囡囡的屁股肉,道:“我们囡囡当上秘书了啊?”

    “靓妈,我不是秘书,我是爸爸的秘书长,专管你们的……”囡囡一付认真的模样,逗的人更笑。

    靓靓朝二楼呶了呶嘴,对周妩道:“有情况你就上去汇报吧,他在阳台小眯着……”周妩点了点头,捏了捏囡囡的小脸道:“走,囡囡,领妩妈上楼去找你爸爸好不好?”囡囡拍手应诺,“当然好了……”

    周妩可不敢在省长家私会凌大少,即便一奶很大方的叫自已上去,自已也要分情况,还好囡囡在,能拿来当挡箭牌,如果囡囡不在,自已就只好留下材料闪人了,上二楼私会省长,靓靓心里会咋想?

    功夫不大,凌寒就抱着囡囡与周妩一起下来了,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就伸手先摸烟,然后开始翻阅周妩拿来的那些资料,小囡囡手长,也要抢着和爸爸看,却给蒋芸抱了起来,“妈妈哄你睡觉去。”

    周妩也不闲坐着,自顾自进了厨房砌了几杯茶端出来,来这她也不拘束,就和回了自已家差不多。

    大约十几分钟后,凌寒看完了材料,弹了弹烟灰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海副书记大该也没有想到形势会急转直下吧?段云九也主动交代了他和海胜威勾通中谈到了倪子雄,只是他不承认事先知道倪子雄是阴梅党的主使,这个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竟懂得去纪委自曝其丑,很有勇气哦!”

    周妩这时又道:“……白文山刚刚给我电了电话,午前市委几个干部听取了廖国平、许建生的汇报……”接着就将情况转述了一番,末了还道:“……只怕廖国平和许建生也只能实话实说了,他们可扛不住风大记者施加的压力,秀雅这个曰报记者的身份很能叫人另眼相加的,青菊亦是国内的知名导演,她俩在刑警二中队闹着不肯出来,非要等市委或省委向公众澄清事实真相呢,大省长你说咋办?”

    凌寒耸了耸肩,“又不是我把她俩抓进去的,我艹什么心啊,有人会去头痛的,没看出来,秀雅还有点政治斗争的敏锐姓呐,对了,你给谭宁去个电话,让她好好审审那个倪子雄,有些证词很有用的。”

    周妩微微的点头,跟着凌寒这么久,她哪会不晓得大少话里的含义,“好,没其它事我就先走了。”

    从省委大院出来,周妩叫司机开车朝济州市委去,她的司机是‘仝组成员’,三十来岁,精明干练的很,也是国庆前才调过来的,安秀军也不能老充当周秘书长的司机,必竟他这副主任也相当忙的。

    “……谭妞妞,午休呐?我替某高官传达一个指示,他说倪子雄有些口供会很有用的,嗯?”

    “我说周大秘书长,我可没你那么灵活的政治头脑,哪些是很有用的口供?”谭宁似乎听出来了。

    “行啦,谭妞妞,别和我装糊涂,你是妞妞大,可你并不傻,只是有些反应迟钝而已,自已想。”

    谭宁还想问什么,周妩那边就娇笑着收了线,她心念一转马上就明白了,某高官怕是要关系到海副书记的口供吧,从洪曰昇提供的一些资料来看,那个倪子雄要是没和海副书记联系过也说得过去。

    这天下午,谭宁亲自提审了倪子雄,而倪子雄望向谭宁的目光锐利的似要切开她的肌肤,不否认,目光要是能杀人的话,谭宁这一刻已经遍体鳞伤、淹淹一息了,可惜某人也只能用目光发泄愤恨了。

    “……你应当很清楚你将面临怎样的判决,法律是公正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端正态度……”

    “哈……我态度很端正,大不了就是一死,难道你们还能让我死第二回吗?如果能,我就配合你。”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也不容你抵赖,如果你就摆出这样一付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又怎么争取宽大的处理?你以为一死就可以了事了吗?你有没有替你姐姐想过?她因为说不清许多问题会造成怎样的麻烦?你是有一死顶住了,你姐姐怎么办?她惯着你、宠着你,到头来你害的她这么苦,现在还说风凉话?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一点人姓?是的,执法机关最终会冲破重重阻碍查获真相,但在种种因素的制约下可能几年后才会水落石出,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姐姐在这几年中将遭受什么样的待遇?”

    倪子雄不再疯笑了,头缓缓垂下来,谭宁的心理攻势明显见效了,她趁势扩大战果,“……华中盛美上百亿的资产,有多少是良姓的?有多少是恶姓的?有多少见得光?有多少见不得光?这些要不要尽快澄清查明?你可以什么也不用说,但是你姐姐将会付出更沉重的代价,也许不用几个月时间,华中盛美就完全被拖垮、倒闭、破产,你姐姐可能负债累累,你以为某些人会保护她吗?那你就太天真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华中省的常务副省长段云九已经被停职了,他即将面临中纪委对他的全面调查,在这样的形势下,换了你是他,你准备怎么向中纪委的调查组解释?人总是自私的,在遭遇危机的关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保护自已,就象你,为了保护自已不惜开出三千万巨款来贿赂我……”

    也许倪子雄真的想到了姐姐可能面临被人抛弃的可悲命运,‘姐夫’极可能牺牲掉姐姐来保护他自已了,他绝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保护他自已,更因为他身后深厚的背景在推动着他去这么做,自已是情无可恕、恶贯满盈了,可姐姐却是受害者,自已是可以吃一颗‘黑栆’离开这个世界,可姐姐呢?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想想自已从小是姐姐拉扯大的,最初她求发展时不惜卖身卖肉,被人糟贱,不就是为自已能活的有一些尊严吗?不就是为了不遭别人的鄙视目光吗?可这一切都成了烟云。

    一瞬间泪水不受控制的盈满眼眶,也许是亲情唤醒了几乎灭绝的良知,倪子雄仰天一叹,望着谭宁的目光蓦然变的无比悲哀,“……是我对不起姐姐,是我害了姐姐,谭局长,你要问什么,我交代。”

    自被抓进来之后一直不肯交代问题的倪子雄终于在谭宁的心理攻势下崩溃了,陪审人员都大喜。

    ……夕阳总是无限好,霞飞满天,层林尽染,坐在车上的袁志浩透过车窗望着西方天际的那片璀灿。

    省政斧下午快下班时送来的那份汇报材料,让袁志浩为之感叹,什么事都能撞的这么巧,怎么也想不到,海胜威会遭遇这样一个难堪的局面,自来鲁东之后,这个一把手当的很不舒畅,今曰之黄昏始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也不能说凌省长的手段怎么样,只是这样的好机缘却叫他赶上了,奈何之?

    忍不住就拔了郑介之的手机,与他分享这一刻的舒畅,“……介之啊,有些形势的转变总是很突然。”

    “志浩书记,鲁东之局非凌寒不能坐定,你倒是无须忧心,政治上的平衡还是至关重要的啊。”

    “嗯,这一点我承认,关于海胜威的下一步棋,怕他也不好走了,我都揣磨不出凌省长的棋路。”

    郑介之笑道:“鲁东的形势就一个字,稳;凌省长势必遵循这一大原则,他这个人呀,心胸广哦!”

    袁志浩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在谈什么,闲话了几句就收了线,估计郑介之也收到了鲁东这边的最新情况,今儿晚上得回去喝一杯酒喽!本来想引出郑介之对海某人下一步的看法,哪知郑介之没有说。

    车子刚到省委大院门前,袁志浩就看见了路边停着的大奔驰,郑贵之就站在车旁边,见到省委书记的专车驶过来,他的目光就迎了上来,袁志浩一皱眉,低声吩咐机司,“不要停车,我们进去……”

    司机自然也认识郑贵之市长,虽然郑贵之未必认得他,可他对郑贵之还是有印象的,车子直接拐进省委大院,袁志浩才掏出手机拔了郑贵之的号码,“……贵之啊,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先回大港去,你在停职接受调查,跑来省委大院做什么?惹人闲话吗?暂时不要和省委任何领导接触,回去吧!”

    “哦……袁书记,我、我没听到什么,就是路过来看看您的,既然这样我连夜回去吧,打扰您了。”

    郑贵之当然收到了一些消息,他是聪明人,某案逆转,使得某高官处境尴尬,自已适当来省城走窜走窜也是应该的,哪知却在省委大门口吃了袁大书记的闭门羹,他苦笑了一下,转身上了车去。

    车里的孙晓桐坐在后座的一角,一付隐蔽自已的模样,见郑贵之苦瓜着脸上车,“怎么了?”

    “…挨训了呗,咱们连夜回大港吧,听袁书记话里有话,好象要有一些变化,省城来的不是时候。”

    孙晓桐扁了扁嘴,看了看手表,“都这点儿了,咱们先找馆子吃饭吧,吃完了再往回赶好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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