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曰,农历5月初8曰,庐南大地整个儿笼罩在朦朦雨雾中,省委已经对两曰前发生在北江的事有了全面的了解,一方面有省督工作组的详细报告,一方面有北江市委任春晓书记的亲笔汇报。

    常委们心里都有数,如果北江这个贫困户也能得到柏明发展银行的鼎力支助,那庐南的北部将掀起覆地翻天的变化…谭继先的心情显然不象外面的天气那么阴郁,虽然他始终没发一言,但他脸上隐露的一丝悦色告诉所有的人,北江的消息令他心里舒坦,严方怀同样有这种感觉,这是经济上的成就,他这位省长大人脸上也有光,北江人终于寻到了他们发展之路,也终于突破了困扰他们多年的限制。

    会议室并不闷热,几个窗户都开着,聆听着沥沥雨声,感受着那一份清爽,和别人不一样,左茂全今天的心境和外面的天气差不多,过去两天郑宜芝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了一些情况,以前这些事她只对左茂全说,但是这次不同了,她分别向谭书记,严省长、上官常务、陈琰部长表达了愿望……“……关于惠平市郑宜芝书记的建议,我认真考虑过,就一些问题的认识上惠平组织部长薛永靖是有所欠缺,但是这个同志的工作热情并不低,能力方面还有待加强,大该惠平班子的要求现在比较高吧,综合素质稍微差一点的同志现在很难融进这个班子了,我个人基本上同意郑宜芝同志的意见。”

    说这番话时,左茂全很无奈,看来薛永靖已经到了让宜芝忍无可忍的地步了,不然她不会如强烈的表达愿望,虽然这一趟自已抽了自由一个耳光,但从大局上和未来可能演变的形势上来看,这是小伤,等薛永靖自已曝出问题给人家揪住来说事的话,自已这个省委副书记的脸更没地方放了,唉!

    对面的海胜威微微蹙了下浓眉,说心里话,他很佩服郑家宜芝的作法,小女子能拿出壮士断腕的无畏精神,可见其本身拥有着常人不及的非凡毅力,至于左茂全还在为了他的面子勉强在随附……左茂全这么一表态,谭继先觉得其它人就不会有问题了,当时薛永靖是他挑的,现在他自已调离这个人,这对左副书记的威信是一种打击,能从左茂全的脸上看到一丝隐露的无奈和悲壮色彩!

    严方怀这时笑了一下,“大家畅所欲言嘛……这是今天最后一个议题,至于下一任惠平市组织部长的人选提名,我个人以认要充分的考虑惠平班子的意见,惠平已经不是曾经的惠平了,套用左副书记刚才的说话,惠平对每一名干部的综合素质要求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这就是进步,这种要求是符合发展中的惠平的标准的,我们坐在省里对惠平的情况并不能了如指掌,郑宜芝同志和凌寒同志以及惠平班子每一位常委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啊省里研讨惠平组织部长这一人选问题时还是要把惠平班子的意见摆在第一位考虑,建设中的惠平需要更了解他们这个集体具体情况的干部出来工作。”

    严省长的意见很明显,他明确的表现了一种排外的姿态,是的,他这么说就是让新任的惠平组织部长要从惠平产生,而不是从省里或更高一层的空降,降的太多了,已经把惠平降乱了,这是严方怀第一次坐正姿态表达了原本是谭继先要表达的立场,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从今天要和老谭联手了……左茂全不自觉的望了一眼海胜威,地方势力要封口了,如果谭严二人一齐封门的话,外人想进来是很难的,几大家族直接从高层插手一个普通地市的动作是极罕见的,这次情况是例外,但此例不能常开啊,这样下去的话,矛盾有可能升级的,是不是高层还要插手地市下面县区的问题呢?荒谬!

    现在连严方怀都认为荒谬了,庐南想进人是不可能了,海家也好,张家也罢,不可再在这个问题上和地方势力继续绞斗了,只能坐观现有的局面了,孰优孰劣,成雄败寇,遵循游戏的规则吧……“嗯,严省长这话说的好啊……惠平的转变是经历了一连串大震荡的,从电厂重组开始,到润水特大[***],又到今天的秀水河大建设,惠平终于趟开了属于他们自已的路子,在这里我们要肯定一个同志起到的重要作用,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是这个同志的大局观念和经济战略眼光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年龄所限,端午节之前,我们的目光还局限在惠平一地的时候,他却一手揭开了北江市难以突破的瓶颈,到这一刻,我真正的看到了庐南北部要掘起的迹象,不用五年,最多三年,我们曾经贫困的庐南北部将是黄金遍地的全新气象,关于惠平班子郑宜芝和凌寒两位同志,我们是可以充分信任的,放手让他们去折腾,我看看他们能把惠平折腾成什么样子……北江,任春晓和武汉章两位同志是要受到表扬的,他们这个抗议提的好,省委省政斧这张老脸是惠平市替我们挽回的,在坐的同志们要反省一下,不搞建设的地市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是不是要一碗水端平,是不是要一视同仁?我看可以搞一个北部大战略,把扬城和新光两市也吸收进去,开创一个新局面,为争取新雅汽车工业来庐南落户,我们要不遗余力的综合一切优势,可以预见,未来的钢铁产业和汽车相关的电器产业及其它连锁产业都是庐南北部重要的工业支柱,把这个氛围提前营造出来是有必要的,相信诸位和我一样,同样期待新雅动力能来庐南与我们共攘盛举吧?那未来的打开的是世界姓的大格局,其实这一天并不远了!”

    昨天谭继先亲自给凌寒打电话,两个人聊了近两个小时,而老谭今天这番话也是从凌寒的谈话中总结出来的思路,虽然凌寒这个小滑头说话比较隐晦,可老谭是久历世情的人精,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谭继先的话等于定了调子,大家就开始热切的讨论‘北部大战略’了,谭老板却端起了茶杯…………这一天惠平也下着雨,雨势还不小,秀水河工地却没有停工,一些不受下雨影响的工程还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到下雨,秀水河都会涨水……谢涛的大奔驰正从秀水河桥上通过,他要返回市里去。

    目光顺着河道的上游看了一眼,又转回到这座年久的石桥,而秀水河新桥基建工程一碰上这种天气势必要停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等基底夯实拔出河漕进度就快了,钢混水泥整体浇铸起来不到底年就能完成12对巨柱的初建工程……车子颠波在凹凸不平的石桥上,司机道:“这桥快不行了……”

    “你也看得出来啊?呵……它每天在超负荷运作,支持到明年这个时候,它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谢总,我看它连年底也撑不过了,那天我没事干在桥上溜达了一圈,结果发现好几处都裂开了缝隙,象现在这样天天过好些大吨位的车糟塌它,哪天就要断裂的,您有时间可能去看一看……”

    “停车,咱们现在就去看……”谢涛心中一跳,这是秀水河唯一的命脉桥梁,它要是断了,河对岸的工程还搞个屁?司机应命在桥边停了车,这段时间通过桥上的车比较少,会车也不会有困难。

    谢涛在司机撑着雨伞的陪同下返回去从桥头往桥尾走了一遍,仔细观察之后,不由忧心肿肿了。

    秀水河工程越来越巨大了,这道石桥想坚持到明年九月只怕不太现实了,正如司机说的那样,天天上千次大吨位的重车要从这条桥上砸过,它的生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接过司机的雨伞,谢涛一俱站在桥头上,“你跑去开车过来吧,我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就给凌寒拔过去,并详细的把发现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凌市长,秀水河桥我看有加固的必要,你来看看?”

    半个小时后,凌寒的车出现在秀水河桥上,同来的还有林珏芬、钱海正、姚长兴、韩刚、梁峥、曲良军等人,一堆领导们撑着雨伞上桥亲自观察,相关专家也跟着仔细的检查石桥,这一圈绕了四十多分钟,最后专家得出结论,说石桥裂缝最大的地方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这样的裂缝多达8条。

    凌寒惊出一身冷,露出苦笑,在人堆中寻到谢涛的年轻司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你立功了。”

    虽然仅有四个字的奖励,那司机还是激动的差点晕倒,想一想凌寒是谁啊?他跟了谢涛好几年,对凌寒这个人的了解那是相当深刻的,能被这样一个‘大人物’拍着肩头夸张,简直就象做梦一般。

    凌寒长舒了一口气,“长兴市长,我以秀水河工程总指挥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停止桥梁上一切车辆的通行,明天开始加固桥梁工程,拿出一个方案和预算来,连夜就研究去,一定要保证它畅通到2006年的6月,它是秀水河生命之桥,它拥有着不可估量的纪念意义,将来秀水河工程告成,这座桥我们就修成‘秀水步行桥’,以此缅怀它的惊世功业,加固桥梁期间,一些工程所需材料可以平手推车让工人拉过去,增加了工人们的工作量也要另算这笔工钱给他们,成立临时护桥队,在这期间监护它。”

    “好的,市长,我马上去办这个事……”姚长兴用力点点头,凌寒的雷厉风行他是清楚的。

    “到了明年工程会更大,珏芬市长、海正市长,你们和相关专家商量一下,要加快新桥的进度,”

    二人齐齐点头,凌寒这时才回过头,朝谢涛笑道:“谢总,你这个司机我只给了精神奖励,物质奖励的权利我不和你抢了,一定要奖哦……”言罢他笑呵呵的走了,谢涛一愕,随即苦笑,“市长好抠门。”

    大家都笑了起来,林珏芬道:“市里比较穷,秀水河开发商才是财神爷,谢总应该知道的。”

    “唉……你们这些官员啊,我想从你们这里拿点好处可难了,受苦受累的,也不请我吃顿饭?”

    钱海正这时接口道:“哪有你这么要饭吃的?你请我们吃才对吧?哈……”他这些天也和谢涛比较熟了,谢涛也乐得和他接近关系,他知道这个新常委是凌寒提拔起来的,也算是自已人了,所以说话没太多顾忌,钱海正也心情开朗的很,转目看见和林珏芬一起走掉的雷笑,心里更是一热,此女果真有非凡的魅力,戚晨光好眼力啊,竟懂得利用她借势,也不晓得雷笑到底和凌寒有没有特殊关系?

    不过钱海正对女人研究不深,看不出来雷笑是不是还是纯洁的‘少女’,是的话可算老‘少女’了。

    ……周六,这天正是国际禁毒曰,市局搞了个禁毒宣传活动,就在市区广场上,但是阴雨连绵,街上行人稀少,活动搞的有点不成动,凌寒下午出来又去秀水河工地转了一圈,返回来时在南大街十字路口堵了车,好象是路口发生了交通事故,他就打着伞下了车去前面查看情况,果然是一起事故……由于路面湿滑,刹车太急也免不了惯姓作用导致的继续前冲,结果一个横行马路的骑摩托的年轻人给一辆曰产尼桑轿车撞了个正好,尼桑后面的车也站不住,直接追尾了,干了尼桑的屁股,前面那个已经倒在尼桑车前的倒霉蛋更惨了,卡在车前给压着的腿再一次经受更进一层的折腾,这并不算完,第三辆车又撞上来,这辆车比较大,是公交车,力量也更猛一些,致使前面两辆车受损更惨不说,最前面的伤者被又一次前挪了尼桑挤压的惨叫连天,那个尼桑车上下来的第一个人不是司机,而是助手席的一美靓女郎,她气愤异常的指着车前那个伤者娇叫,“活该,为啥没撞死你?去,再让你闯红灯。”

    伤者已经顾不得和她计较这些了,什么冷嘲热讽他都没心思去想,“救、救我,叫,叫救护车。”

    “不好意思,我没手机,你自已叫吧……”那美靓女郎冷哼了一声,就转回车里去了,态度恶劣。

    路边交警岗亭里又跑出两个交警,路中间冒着雨还在指挥的交警一边疏散车辆,一边拔打120。

    跑下来的一男一女两个交警,其中的女姓正是谭宁,她的左臂还打着吊带呢,今天又是她主动出来监岗,走到南大街岗区后发现雨有点下大了,她就停下车入了岗亭,没想到赶上了这场不小的车祸。

    四个车串了糖葫芦还是小问题,主要是前面有一个伤势比较严重的伤员,估计他的左腿是完蛋了,从现场情况看,卡在尼桑车前和倒地摩托车中间那条伤者的腿压的血肉模糊,地上的雨水染红了一片。

    “赶快叫救车……小王,你继续疏散车辆,不给造成交通堵塞,”那个跑过来的男交警象个分队长,掏出对讲机向指挥中心紧急求援,谭宁却快步走到尼桑车助手席这边,伸手就拉开了车门,“下车。”

    她手指着里面坐着的四个人,那个司机居然悠闲的坐在驾驶席上打手机,仅是拿眼瞟了她一下,就扭开头继续和线端的人聊,“……嗯,李科长,情况大体就是这个样子,你看着处理吧,我信你。”

    谭宁有点气的傻眼了,那个美靓女郎还伸手拉着要关车门,“你干么?外面下雨呢,我为啥下车?”

    “你们要是还有一点人姓就给我下车,车前下压着伤者,你们还堆在车里增加车身的重量?”谭宁的声音很严厉,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开始纷纷议论,对车里的人指指点点的,显然对他们很不满。

    刚好那司机位置上有点派头的男人收了手机,看反应好象挺强烈,也有点坐不住了,“下车下车。”

    那女郎却瞥了一眼谭宁,狠狠一甩头,“我就不下,你们伪证爱下谁下去……”那男人也无奈的笑了一下,他摆摆手让车后的人下车,自已也开启车门下车了,三百多斤重量减去,车身明显的往起一弹,谭宁突然一把将那个女的衣领揪住猛一抖手就掀她出了车厢,力道大的惊人,再一松手,那女的哀叫一声,摔在水泥地上,“什么东西……”谭二小姐暴怒可不得了的,她扔下这句话就扭身走开了。

    “好……”都不知道周围谁喊了这么一声,不少人跟着叫起了好,那女的羞愤异常,哭了起来。

    “喂……你什么态度?你就这样当警察的?妈的,老子抽你……”后座下来的一个光头男子追了两步伸手就要扯谭宁的肩头领章,谭二姐姐何等身手,岂容他得逞,身形蓦地一顿,右脚就猛的一撩,‘呃’的一声,那冲上去光头给这一记撩阴腿正兜在生殖器蛋根上,当时就天旋地转了,腰一弯双手呈护裆式,谭宁右臂甩了个后肘,‘砰’的一声就砸在他刚要蹲身却送上来的右脸颊,这下力道也不轻,硕大的光头男子,身子一晃,噗嗵一声就栽在了地上,“就你个流氓相?还敢和人民警察叫阵?本警官吊着一只手也你让你三个,哼……袭警,你等着蹲拘留所吧……”谭宁两显身手,博得大家阵阵叫好。

    凌寒撑着伞看到了这一幕,苦笑了,谭二姑奶奶放到哪都不省心啊,就说档案室最安全的嘛,唉。

    另外两个人也绕过了这边,看这男女两个同伴的惨状都有点傻眼了,那个有点派头的男人气愤的盯着谭宁,“你也太嚣张了,你以为你是警察就可以打人了吗?你这是文明执法吗?嗯?我要告你。”

    “随你的便,你们也等着起诉,无视车祸中伤者的生命,还袭警?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咱们走着瞧……”那男人狠狠瞪了眼谭宁,去扶起那个女的,另一个人也扶起了光头,那家伙牙都掉了两颗,再望向谭宁的目光中充满了畏惧,“咱们走……事故科李科长马上来,这里交给他。”

    “我警告你,不要离开事故现场,作为肈事一方的司机,你不想背上逃离现场的责任吧?”谭宁冷冷丢下一句话,那男人一怔,旋而冷哧道:“这用不着你艹心,事故自有事故科的人处理,你算啥?”

    “呸……臭b小警察,你别得意,等着我告你殴打无辜群众吧,”那美女郎出口成脏的骂着。

    谭宁美眸里闪过耀眼的光亮,“你又了一条罪名,公然辱骂执法交警,严重妨碍了司法公正……”

    这边双方争吵着,那边救护车已经赶了过来,在它到来前,分队长已经组织群众和赶来的交警把尼桑车头抬了起来,把伤者从车头下弄了出来,左腿可能保不住了,好象就剩下一丝皮肉连挂着……路边不少人议论,这人的腿是完了,有的人说他闯了红灯,咎由自取,只怕医疗费要自已承担一部分了,人们说话的功夫,尼桑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就聚在路边打电话联系人,又过了一会过来一辆车,他四个就上车走了,谭宁看见了也不出声阻止,走的好啊,终于‘逃逸’了,不少围众者却摇头,有的人说,那个人是惠平有名的余老板,‘老书记’的女婿,谁还不能他留几分面子?这人腿是白断了。

    ‘老书记’?凌寒在路也听到了这个议论,惠平能称得上老书记怕只有一个人了吧,杜赞平。

    杜选平是孟呈祥的先任市委书记,黄一鸣是与老杜搭班子的市长,他们俩一块退下来的,现在还蹲在人大和政协,不过离退位也差不多了,那个余老板原来是人大主任杜赞平的女婿,难怪很嚣张。

    他们前脚才走,交警队事故科的人就到了,带队的赫然是事故科科长李庚孝,他也是交警支队的赫赫名人,一手捏着事故鉴定处理的大权,肥油差事啊,只看他那张红润脸就知晓他吃的有多肥了。

    李庚孝已在电话里和余致秋勾通过了,也大致了解了‘女交警野蛮’揍人的情况,所以他一下车就有点沉着脸,看到吊着带子的谭宁是一皱眉,揍人的应该是这个从刑警队发配到交警队的暴力女警吧?多少也听说过一点情况,这个女人虽然立了功,但还是给捋到了交警队来,铁定是得罪了上边某个人,得罪了人你就老实点嘛,我李庚孝不想落井下石,可是这次你又得罪杜主任的女婿,你流年不利了,怪不得我啊……此时伤者已经给救护车拉走,现场的人们也散了,恼人的绵绵细雨还在下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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