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天晴,立春,微风,盘蛇岭……

    最北处的一座山头上有一座掩盖在岩石中的石屋,几个剑戈兵士正在里面用无烟碳烤肉。

    一个兵士拿起旁边的毛笔沾了一些猪油刷在已经开始渗油脂的肉上,又把一小块干盐小心的磨成粉末撒了上去。

    石屋里很快就弥漫起一股烤肉的香味。

    “我他妈奇怪了,公子有那么多好本事,教练教你的刀法也没学成,你竟然只学会了烤肉,不会你想以后不当强盗了,去开酒楼!”

    正常给肉刷猪油的秃子嘿嘿直笑:“你们知道什么,没听公子说吗,民以食为天,不吃饭只吃草的那是牲口。”

    “你他妈的就是嘴馋,管不住自己的嘴。”

    有人打趣,同是伸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自己嘴里,大呼过瘾。

    “少吃点,黑毛他们兄弟还在外面放哨呢,给他们留点。”

    “知道,放心,少不了他们的。”

    秃子让几人安心吃,又从旁边的笸箩里夹了几块野猪肉放到碳火上。

    烤肉最好的食材是牛肉,可山寨里的几头老牛那是宝贝。

    别说杀了吃肉,就是平常吃的草料都比那些战马还要好,老牛能干活,战马除了打仗就没别的用处了。

    山寨的人以前都是乡民,哪头轻,哪头重他们还是能分清楚的。

    “公子他们走了多少天了?”

    不知是谁,把话题转到了李庭岳去羌人领地的事情。

    “半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秃子嘟囔了一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自从李庭岳带人离开后,整个山寨都都陷入了沉默压抑中,黄景瑜甚至叫嚣着要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去找李庭岳。

    最后还是被朱振和高大鹏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才消停了下来。

    山寨里大部分人的心思其实和黄景瑜一样,都希望可以派人去北边看看。

    可李庭岳在临走之前已经说明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任何都不能离开盘蛇岭。

    为了更好的约束这些人,朱振已经请崔师傅在雕刻印信和虎符了。

    仿照大晋军制,没有军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盘蛇岭已经越来越

    像一座军营了,这里的兵士以前全都是乡民,转成军队比较容易。

    像马王山上都是强盗,野惯了,想要用军令束缚反而不容易。

    “不如这样,我们几个悄悄去北面看看,反正只要骑马,两天走一百多里地,总能找到公子他们。”

    有人提了个异想天开的意见,立刻就被其他人鄙视了。

    “要去你去,别连累我们,没看到最近队长脾气不好吗,到时要拿我们出气,你能替兄弟几个扛下来不?”

    秃子夹起一块烤肉塞到那人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你们说也是,最近几个对长都在拼命的招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就拿咱们队来说,队长一口气招了好几百人,官兵都被剔除在外,只要胡子,再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除了咱们这些老人,就只剩下胡子了。”

    “谁知道为什么,不过你们放心,招再多的人,咱们这些人都是主力,你以为,教练会教那些胡子武技吗!”

    有人冷笑,显然是从心里看不起胡子。

    其他人一起点头,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虽然教练从不表露自己的情绪,而且性子清冷,但她对胡人好像更多的是无视,或者说根本没放在眼里。

    对一个人最大的侮辱不是辱骂,而是看到了你,你却入不了她的眼眸。

    几个人正说着,石屋的门猛的被人大力推开了,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个人。

    “点烽火,北方有大批人马过来,足有上万人。”

    “是不是公子回来了?”

    “不是。”

    进来的异常肯定,石屋里的人再没有废话,有人拿着火把直接冲了出去……

    石屋外,一个柴禾堆早已经堆在那里,其中一个兵士打开酒坛,把酒泼洒在上面,拿火把的兵士见酒已经洒的差不多了,开始围绕火堆点火。

    淋上烧酒的柴火垛很容易就被点燃了,还没等火势起来,其他几个兵士已经抬了一个沾了水的草团子盖在了火堆上。

    滚滚浓烟直冲天际,距离很远就能被看到。

    做完这一切,几个兵士捣毁了石屋,快步离开了这里。

    ……

    盘蛇岭山寨……

    朱振放下茶杯,笑道:“如今这天下不太平,灾荒连连,流民饿死者不计其

    数,人心浮动,谁又知道哪里是安身之地呀!”

    他的对面,崔师傅面无表情的喝着茶,仿佛没有听到朱振的话。

    过了片刻,他才抬起头:“我就是个木匠,这些话,你是不是换个人对他说!”

    朱振一笑,拿着桌上的一方木质印信,指着上面的古文说道:“篆字乃先秦古文,就是一刀一斧的仿造雕刻没有文字功底也难以理解,崔师傅这字,不仅准确,而且暗和韵味,如果不是对先秦古文有深刻造诣之人是刻不出来的。”

    “你想说什么?”

    崔师傅依旧是那张死人脸,连一点被人拆穿后的羞恼神色都没有。

    “我记得黄石公的传人是公输家,怎么崔家也继承了黄石公的手艺?老夫迷茫,请解惑。”

    朱振在庙堂中心待的时间长了,多少接触过一些秘闻,知道一些传承的事情。

    “当时我就不该答应雕刻印信的,你们这些老狐狸,总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上看出些什么,哎!”

    崔师傅放下茶杯,露出无奈的神色。

    “崔师傅大才,隐居荒野实在埋没,不如……”

    朱振抬手给崔师傅又倒了一杯茶水。

    “我不当强盗。”

    崔师傅摇头拒绝,他可以给李庭岳他们造一些小东西,也可以帮忙监工,但绝不会辱没祖宗,上山当强盗。

    “崔师傅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帮山寨打造一些攻城器械。”

    朱振慢条斯理的从衣袖里拿出几张纸放到了崔师傅面前。

    展开纸,崔师傅的眼睛立刻直了,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手都在颤抖。

    “这些……这是谁画的?”

    “老夫无意中在主公房间的抽屉里发现的,本来也不是很在意,但老夫仔细看后,觉得如果能造出来,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崔师傅觉得呢?”

    朱振很得意,李庭岳画的这些图纸,还是他无意中看到,索要过来的。

    李庭岳认为现在没必要造出来,朱振却不赞同。

    在这个乱世,就算不能统一天下,但至少也要称霸一方,没有坚城利器,又如何能够做到。

    “这些东西造出来,足以攻城略地,驴子知道吗?”

    一张张翻看下去,有的图纸,崔师傅先是露出迷茫之色,但看着看着眼神

    逐渐变得锐利,神色也充满了激动。

    “主公是个保守的人,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动,很难让他跨出那一步。”

    朱振对有李庭岳这样的主公感到庆幸,人聪明,品行虽说不是太好,但绝不是残暴之人,更不是薄情寡义的人。

    跟着他至少不会在富贵之后被抛弃。

    不过缺点也不少,对大势缺乏足够的敏锐;不够心狠手辣;过于保守,害怕牺牲。

    有的时候,朱振其实很赞同李庭岳的做法,至少他知道,在危险的时候,他不会一个人先走,让兄弟们去面对。

    “你这样做……”

    崔师傅刚开口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嘈杂声,还伴随着号角声,叫骂声……

    “怎么回事?”

    朱振皱眉,起身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高大鹏的副队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军师,敌袭!”

    朱振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

    庆阳城北,山路之上。

    李庭岳在听完探路兵士的回禀后,露出沉思之色。

    “有没有找到虎子他们?”

    “没有,路上的行人很多,就是虎子他们在附近,也找不到。”

    李庭岳默默思索,仔细的盘算了自己出城时做的计划,虽说可能起到了一些作用,但这么多庆阳城居民逃离,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原本的计划只是在庆阳制造一些混乱,让这里的兵马没空关注其他的事情,现在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了。

    也不知大柱他们做了些什么?

    李庭岳一边前行,一边想事情,完全没注意到卡姆汉老头和赤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

    “大人……”

    两人见李庭岳神色阴沉,脸耷拉着,心里不由的打鼓,不知道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庆阳城发生了民乱,我留了后手,也许,我们不用从绕城而过了。”

    李庭岳见两个死对头竟然一起来找自己,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他也只能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卡姆汉和赤木的脸色明显的放松了一些。

    雷氏部族的人都在这里了,万一出现意外,被羌人发现,他们会成为整个部族的罪人。

    山路绵延,几里远的路都被雷氏部族的族人挤满了,车轮

    碾压路面,扬起了黄沙。

    李庭岳不断派出剑戈兵士去探路,想弄清楚庆阳城确切的情况。

    如果真的只是引起一些不大的骚乱,就只能在两侧的荒野中找一条可以过去的路。

    但这样做不仅费时,也会死很多人,这群饥肠辘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能坚持下来。

    老弱妇孺也许对饥饿的游牧民族来说是个累赘,但对现在的李庭岳来说却很重要。

    失去了这些老弱,就失去了对这个族群的掌控。

    傍晚的时候,李庭岳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庆阳城被流民攻陷,几万流民涌入城中,城中房舍被焚烧殆尽,居民死伤无数,白马羌贵族全都死于动乱,尸体填满了城中的沟渠……

    会跳舞的螃蟹说

    今天太忙了!!!

    写不出来硬写只会让质量变得很差!

    明天过年,新年快乐!

    明天无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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