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生看到顾秀芝的那双眼睛, 恍然大悟。顾小公子也是这般,兴许是遗传的缘故了。

    她用死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姬孤,爬起来气喘吁吁道:“前辈既是顾家的大丹师,如今白驹过隙, 自在天外已然大不同, 难道前辈不想知道么?”

    顾秀芝久不见外人, 漫漫无尽的日子悄然被打断,他侧身望她, 笑了笑:“知道了又如何,出不去,慢慢也就忘了。”

    他百无聊赖袖手道:“你还是年轻,其实救他有什么用呢。他身上有慢性毒,自在天里大抵过个百年便会毒发生亡, 如今先杀他,免得此人发疯伤了自己, 防患于未然。”

    俞秋生对姬孤身上的毒完全不知,当下说话都一断。

    “前辈怎知晓?姬孤身上看着只是癔症而已,怎回事慢性毒?”

    身前的男人慢悠悠抬眼,剪水眸子里带着一丝自傲:“那不是看一眼便知道的么。”

    这……

    “前辈功底深!让人五体投地, 但他这还有救吗?”俞秋生拱手道。

    见她恭恭敬敬, 顾秀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却道:“你只需要给他挖一个深深的坑, 届时为他立碑即可。我自在天里如今可没有死人, 他是头一个,这等殊荣,死后也可在黄泉路上与众鬼做一做分享。”

    俞秋生哈哈哈笑着笑着没声了,勉强道:“前辈我说真的。”

    她站在那一片骨殖地上, 浓雾散去四周皆是高大树木,漫天星辰,骨白花朵风中摇曳,人在当中摇摇欲坠。

    头上那朵琉璃小花也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顾秀芝探身,俞秋生下意识一躲,被他猛地一拍头,他不悦:“躲什么?”

    指尖碰了碰五瓣琉璃,他意味深长道:“也不是不可,若是你能将头上的这玩意儿这下予我,我不但救他,你还能再同我提一个要求。”

    “自在天百年不来人,你可是头一个有此殊荣的人。”顾秀芝生的虽丰神俊秀,但寂寞好多年,现下笑的像狡狯一般,没了俞秋生第一次看清他模样时那样高冷。

    “要万般珍惜”他说,“我叫醒这个孩子,届时你便要给我回复。”

    俞秋生抓着头发,杏眸里映着姬孤那昏迷不

    醒的模样,他身上的大氅还披在自己身上,可见自己当初昏迷他是将自己带着一块儿往前。

    诶。

    俞秋生愁眉苦脸,自己摸到头上那棵小花,触感稚嫩,不知道怎么长出来的。偏生顾秀芝对此极为感兴趣,她拔了几下,疼的龇牙咧嘴。

    “前辈,拔不下来。”俞秋生如实道,就跟生根了似得。

    顾秀芝却不言,一心一意对着昏迷的姬孤,指尖几番挑弄,他颀长的身子站了起来,随着顾秀芝的掌声,人慢慢舒展僵硬的身子。

    独独不睁眼。

    “他这是……”

    顾秀芝了然道:“他性情并不稳定,如此不过是让他重新理智归位。你以为他为何会被我绑起来?他先前那疯狗样子癫狂无礼,扰的我这一片骨骸地里死了好多花草,损失不知凡几。”

    俞秋生:“他又发病了?”

    “这不是病。”顾秀芝一本正经与她道,“习惯成瘾,有人给他下过毒,辅之成瘾的药,久而久之若是缺的时间长,那自然身体就会不适,脑子里也会丧失理智。”

    “你说他是丹师,怎么这些都不知道?”

    俞秋生无奈道:“他情况特殊。”

    顾秀芝笑而不语,最后打了个响指,姬孤终于睁开眼,若大梦初醒,腿发软,没有顾秀芝操控的线吊着他人便噗通一声跪在了俞秋生面前。

    他乌发散乱,眼里发红,看到俞秋生相安无事站在自己面前,喉结微微滚,声音哑的腰听不清了。

    四周没有雾气,视野清晰。

    “我们这是在哪?”

    俞秋生松口气,安慰他:“我们这是在自在天,你还活着呢!”

    姬孤还跪在她面前,明显发呆,像个大呆鹅。

    而一旁的男人与姬孤对比,容貌上看着便要年长,如今眼里晦暗几分,周身气质也比姬孤要成熟很多。

    “他既然醒了,你是不是也要给我答复了?”

    顾秀芝笑问俞秋生,沐浴着淡淡星光,只消他将心底的盘算藏起来,从面上看都有无限的和蔼。丹师与生俱来的亲和力散发出来令人无法抗拒。

    俞秋生拢着大氅,低头看着破了皮的手,影子盖住,投下一片阴影。

    其实要是就事论事,她不必为姬孤做这些牺牲。可她看着姬孤懵懂

    的神情,心里纠结万分。

    姬孤刚刚神色一变,听对话想必猜到了自己可能与他做过什么类似交易一样的事情。这时候他紧盯着俞秋生的嘴,若非身子力气没有完全恢复,他兴许要她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

    俞秋生叹了又叹,摸着头上的小花。

    她要不要这样做好人呢?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考量,似乎在掂量姬孤能带给她什么,可想来想去,俞秋生似乎什么也不需要。

    “我让俞姑娘为难了。”

    姬孤却下意识道,抓着自己的衣裳,微微低下头,发丝晃,遮住眉眼。

    俞秋生:“……”

    “你这说的什么话!”她撑着头,看不惯姬孤这可怜兮兮没人要的委屈样子,眼睫翕。分明生来就有别人羡慕不来的家世,但他是如此的自卑。

    “打起精神,姬孤你是真将自己当做孤儿了么?”她斟酌着语句,轻轻道,“多谢你方才还带着我上路。”

    她身上的大氅衣料极好,一摸手便知不是凡物。

    俞秋生吸了口气看向顾秀芝,那男人一头银发,容貌尚显得年轻,言笑晏晏。

    “来吧。”

    只希望日后,她也有人在为她做努力。

    一只大手随即抓住她的,借她的手去拔头上那朵琉璃小花。顾秀芝有些许琢磨,借她自己之手,这回果真没有被割伤。

    俞秋生初时木着脸,渐渐的痛的五官都要扭在一起了,直呼叫他轻一点。

    “轻一点怎么扒的下来,生而为人怎么能不吃点苦?”顾秀芝说的像是很有道理,手上力道反倒是愈发重。

    “这这这……前辈是要把我的头也拽下来了。”俞秋生甩着手,可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一直贴着手背,因为使力的缘故,一手还摁在了她的肩头,从姬孤那角度看过去就像是把她抱在了怀里一样。

    俞姑娘三个字堵在嗓子眼,姬孤眼神渐渐暗淡,了胳膊,力气才恢复三成,如今也只有看着他二人这样。

    这边顾秀芝费了好大力气,最后受到挫折,他摇摇头,笑叹道:“还真生根了。”

    余光瞥到浮在空中的富贵剑,他反手便也拿过来,顺手就要用剑来砍。这行为让人来不及反应,俞秋看傻了。

    人在危险之下会

    下意识产生防备作。

    俞秋生抱头就要逃窜,可被他的丝线牵扯着,最后却只能待在原地等他手。

    而姬孤在后一咬牙,不知哪来的力气蹿上去,抱着顾秀芝的腰后拖,道:“不必因为我做出什么牺牲,你我之间非亲非故,不值得也不必要!”

    俞秋生心里被触,咽了咽口水,睁大眼睛看他,顾秀芝没料到姬孤还敢这样,扭头一笑:“你这孩子可真失礼。”

    暗中植在他身上的丝线收紧,圈出一圈的血丝,这种刺痛感不亚于刀入心扉。姬孤痛哼着想打滚,可依旧咬牙坚持,只断断续续道:“你想做什么也不必以我做筹码,我姬孤不屑当你的工具,去威胁旁的人,我或者本就可有可无,死了也好。”

    他眼神里透着往日难寻的坚定,只是汗如雨下,看起来痛苦异常。

    顾秀芝赞同地点点头,却抬手,拍拍他的脸蛋心疼道:“看你这努力样子,我想放你一马了。不过这位俞姑娘同意扒掉头上的花给我,倒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他话音未落便要一脚踹开这背后的姬孤,可下一秒,大地又是一阵颤。

    窸窸窣窣的花粉从空降落,土地皲裂,顾秀芝思绪被打断,诧异看着四周,随后神情阴沉的要滴水。

    “你做了什么?”他质问姬孤。

    顾秀芝眯着眼,就见这略显颓废的青年手里抓着一物,细细看是一块年纪久远的罗盘,上面沾的泥土深入缝隙之中,只用袖子擦过一些,面貌古旧,一时顾秀芝竟还认不出这是什么。

    姬孤滚落到此地的时候癔症发作,狂躁中不经意间找到此物,方才滚落出来,他才上手捏住。

    谁也不知会是这样,他抬了抬下巴,汗水从眉宇间坠落,俊美的面上露出一点笑,回应顾秀芝:“我不知道,让前辈生气了,是我不对。”

    姬孤是个软钉子,这般态度令人恼怒。

    顾秀芝笑着笑着眼里冰冷,放眼周围,就见土地下陷,树木倒塌,自在天里的湛蓝天幕被撕裂开来,白光大作,一瞬间有仙乐奏起,白色当中一抹绚烂色彩无限放大,直至盖住下陷的所有。

    “你是真找死,不要脸。”顾秀芝丢了富贵剑,掐住姬孤的脖子,一字一句道,“带着旁人与你一道,你怎配?”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写过很多个男人了,我总觉得姬孤跟俞秋生会最好,她跟木沉香在一块像是兄妹或者是长辈小辈之间,跟冯春夏则是一对冤家,跟百里珩在一起,很礼貌。跟顾小公子,是一个演员。而姬孤不一样,能打能骂,他渴求别人的爱,他也会尝试着爱别人,争取,两人之间无比真实。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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