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闭上眼睛纪素仪也能清晰地用笔勾勒出她的容貌。

    不是俞秋生还能有谁呢?

    往日里穿的齐整, 这夜却异常的怪,柔媚至极。她腰上的裙带还牢牢系着,可裙子轻薄, 昏黄烛火下隐约可见两条修长的腿。一双玉足未着足袜,踩在地板上, 人往后退了几步, 踉跄着缩到角落。

    那双杏眸里朦朦胧胧, 像是欲说还休的引诱。贝齿咬在柔软的红唇上,水泽透明。望着他时既怕又慌,浑身发抖,散乱的发丝垂在肩侧, 衬的那身子皎洁白嫩, 让人想要咬上一口,尝尝是什么滋味。

    “俞秋生?”少年嗓音低哑,黑沉沉的眼眸里暗的瞧不见其他情绪, 死死盯着角落里的女人,一步一步逼近, “你不是死了么?”

    若是他没有记错, 当初自杀了她后,如今屈指算来,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之间, 她未曾入梦。

    而今,少年如同是盯上猎物的凶兽, 不管真假,这时候呼吸都放的极缓,他压抑住自己的喘息,最后半跪在她面前, 一只手探了过去。

    女人的肌肤带着一点凉意,触手滑腻,如一块玉,该握在手里仔细地抚弄才是。

    纪素仪许久不近女色,夜里风尘仆仆归来,鬼使神差地,被勾的心尖一痒,对着她要哭不哭的可怜样,歪头细细打量,最终敌不过一刹那心底的沦陷。

    少年矜持地拉住了那一双遮挡的手,而后在她惊慌失措的目光注视之下,低下头,吮住。

    舌头舔着顶端,他鸦青的眼睫颤了颤,着了迷一般,轻轻舔过几口之后用牙咬住,细细地研磨。

    柔软的像一朵云,如此令人爱不释手。

    ……

    半夜晚风吹进来,纪素仪感到凉意,睁眼时思绪混乱。

    他啧了声,头发都被吹乱了,衣襟斜开,往下看有一团黏腻,他随手使了个清洁术。

    空气里有雨后的草木气息。窗户大敞,下半夜微弱的光芒如薄薄轻纱,令人忘却真实所在。

    只角落里一个小人偶盯着他,身上白霜包裹,眼神空空。

    纪素仪整理仪容,不多时人便成了从前肃整模样,只是对镜自照,眼尾绯红,平添一股恣意风流。

    他怎么会做梦

    呢?少年时期的一幕,恍惚中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纪素仪的神色极为复杂,手叩着窗,迎风衣袂烈烈作响。高楼之上俯视偌大的汝阳城,视线不觉移到了中轴线上那个森冷而恢弘的建筑群落。

    他飞身而下。

    纪素仪这日临走之前,于院里隐去身形,在槐树阴影中看到了俞秋生跟一只棕红大狐狸相拥的画面。

    像是瘦瘦弱弱的小鸡仔被狐狸叼住了,已是盘中之餐。

    看了一会儿,木沉香似有察觉。

    纪素仪原打算看看便走,这时一改主意。掐了个诀,顿时里面的棕红公狐狸嘭的一声滚了过来。

    地上的落叶都被扫开一条道。

    木沉香从睡眠中醒来碰到纪素仪,可谓是个噩梦。

    两人之间一直都是主仆关系,被他居高临下看着,木沉香跪地行为狼狈,一脸如丧考妣。

    纪素仪揉了揉他的耳朵,捏着他尖嘴言辞轻缓道:“我要回阳虚派了。这十年之中,不许碰她。”

    木沉香不语。

    纪素仪神色不善,黑沉沉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戾气,才从梦境中挣脱,见到故人显然心绪又开始起波澜。

    他对木沉香想来没有多少好,少时到如今,一人一妖之间相看不对眼。

    “若是有小作被我知晓,你母亲便没有什么好下场。”纪素仪深知他的担忧,抓着他的软肋,笑的没有丝毫温度。

    木沉香瞳孔微缩,爪子抓地,木木嗯了声。可他仍旧不罢休,拍了拍狐狸脑袋,慢慢道:“莫要以为你离了我千万里便有了自由。”

    纪素仪在他的脖子上挂了一颗小小的传影石,陷入柔软蓬松的毛发里,根本取不下来。

    等他人一走,木沉香发了疯一般扒拉那颗石头。

    脖子上的毛纷纷往下掉,棕红的皮毛蹭着墙角,他咬牙做了诸多努力,最后恹恹耷拉下眼皮,低低呜咽几声。

    尖锐的爪子拨弄了几下传影石,木沉香绿幽幽的眼眸里生起一丝幽怨跟愤懑。

    他这辈子竟就如此之窝囊。

    少小的顽皮使得半辈子叫人禁锢住,说什么也叫人不甘心。

    而屋里俞秋生被他外面的静弄醒,此时此刻披着一件外衫,趴着窗远远看过来。面上红晕未散,腮凝新荔,望着又娇又憨。

    “你在……做什么?”

    墙角的狐狸病怏怏的,散发着一股哀怨气息。

    没有等到回应,屋里的女子三步并作两步踏着夜色跑到他边上,小心翼翼跨过那只横着的大尾巴。

    随之木沉香背上传来一阵温热感,暖香飘过鼻尖,俞秋生抱住他,问道:“怎么好好的睡不着,外面这么冷。”

    拉着他的一只爪子,俞秋生猜他心里应是难受,就道:“等会便是天明,这时候露水最重,还是先回去躺着如何?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天明了我就出门替你买回来。”

    木沉香摇摇头,冷风里站起身,到底先把她驮回去。

    而他脖子上的石头过小,俞秋生一时还没有发现。屋里木沉香躺在她一旁,狐狸眼里水光盈盈,表情却是像是要死了一般。

    但凡俞秋生要碰他便猛地避开。初时她还以为木沉香这是跟她玩儿一样,可三番两次皆是如此,傻子也知道这是故意的。

    她皱着眉,一拍他大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跟我这么见外!”

    木沉香闭眼,身子盘成一团,木木道:“我先前见到你师父了。”

    “他说什么了?”俞秋生顿时觉察出不妙,跪坐在地探身问道。

    “他说,若是我再碰你,他就杀了我阿娘。”

    俞秋生:“……”

    木沉香没有一丝隐瞒,尾巴开始微微摆扫地,听着俞秋生的咒骂,他心里舒服的紧,可声音还是低低带着哭腔。

    “我阿娘还在养身子,他竟就如此不近人情,你我之间关系颇好,已经不分你我。这……这不是就要我死么?”

    狐狸哭泣,三分真七分假。

    俞秋生本就不待见纪素仪,听得他的话 ,顿时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更是跌倒谷底之下,又添一抹黑。

    她抱着狐狸头在怀里,哄道:“你放心,届时他若恼怒起来,咱们就一块死。”

    这算殉情么?

    木沉香竖起耳朵,半晌,头又埋的深了些。

    山高皇帝远,便是纪素仪看得见那又如何,俞秋生对他没有半分喜爱,可他却已将不是从前的纪素仪了。

    木沉香跟着他这么些年,总算发觉出端倪。

    纪素仪若是不在乎,何必多此一举,若是在乎,这便是画蛇添足,徒惹麻烦。所

    谓嫉妒使人头脑热,他如今说出这样少见而幼稚的要求,可见是在乎的。

    可笑。

    ……

    天明后俞秋生梳洗干净,带着名帖准备去拜见姬氏家主。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花厅中陪侍的管家退下,屏风后转出一个人,一身丧服,面色憔悴。俞秋生放下茶起身行礼。

    两人之间客客气气。

    她抬眼看了看这人,姬氏这一代人丁寥落,而家主平日里深居简出,根据木沉香的回忆,应该是个俊俏风流少年才是。

    可自己面前的这人显然是病的很重了,眼底青黑,不时咳上几声,鬓角微白,像是暮冬的白梅,眼里一片浑浊。

    他是姬姑子卿?

    俞秋生心里打了个大大问号,面上不显。笑着客套之后说出自己想要在姬氏修习丹师一道的愿望。

    花厅里茶香四溢,那人拨了拨青绿茶水上的叶片,颔首应了声,轻声细语同她道:“俞姑娘是阳虚派的佼佼者,如今丹剑双修,精力当真令人羡慕。在下已是垂垂老矣 ,浑身唯一拿得出手的不过就是些许丹师药术,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将一身之丹师药术悉皆传于你。”

    “岂敢,姬家主愿意,是我之幸。”

    他摆摆手,眼里带笑,病中温柔极了,说道:“俞姑娘千里迢迢来我姬氏,家中与阳虚派本就渊源颇深,这本就是该当的事情,你也不必谦虚。”

    “听闻你如今住在问诊堂,那边人多嘈杂,等会儿在下便吩咐管家为俞姑娘单独安置一个院子。”

    “家主盛情,却之不恭。”俞秋生拱手道。

    他原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咳的面色微红,好久说不出话,人掩着嘴侧对着俞秋生,半晌,胸口剧烈起伏。

    姬姑子卿叹了叹:“让姑娘见笑了,在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还请见谅。”

    俞秋生好奇,不由问道:“您这是病了很久了么?”

    他望着花厅外的合欢树,轻轻点头,笑道:“是病了很久。从那年冬天起始,汝阳城下了好大雪,而我在城外染了风寒,趟过汝水归来,身子悄然中惨败,如今苟延残喘,还不如死了好。”

    俞秋生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丝怨,淡眉微蹙,手抓着扶手到底是安慰了他几句。

    “多谢姑娘宽慰。”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恍惚中手一抖,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花厅外冲进有一个侍女,珠帘撞击之下,她跪地大呼:

    “主母将去,求见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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