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寒夜,已经离开靠岸渡口三十里的石武和丁羽正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好在先前石武在渠丰城主府上帮丁羽定做了一件棉衣,现在又找了些枯枝生了一团篝火,不然这夜晚怕是极为难熬。

    以剑当枕靠在树干上睡着的丁羽突然睁开了眼睛,石武则是继续往篝火里添着干枝道:“应该是漕帮的人。你再睡会,明天还要赶路呢。”

    丁羽听后嗯了一声,继续靠在树干上睡了。

    就在石武用干枝将烧得只剩根部的树枝往里挪的时候,一匹匹疾驰而来的骏马在前头一人停住之后齐齐停下。

    最前头的典恶定睛看了看篝火前的石武,待确定石武就是那蓝衣仙人之后,他便带领全部手下下马跪地道:“漕帮典恶拜见上仙。”

    石武看着典恶道:“起来,我不喜欢有人跪我。”

    典恶也从漕帮子弟那里知道了石武上岸后的一些事情,他起身道:“多谢上仙解救了东江龙王,让我漕帮有了安稳日子。”

    “有了安稳日子。”石武摇摇头道,“翠鸢姐姐没告诉你我是谁?”

    典恶神色不变道:“翠鸢姑娘告知了我,还嘱咐我最好不要追上上仙。”

    石武倒是有些意外道:“那你为何还要执意过来?”

    典恶回道:“因为在下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当年是我典恶无能,我虽然知道方擎买下那两艘大渡船是为了对付上仙和那位前辈,但漕帮受他胁迫,不得不妥协。”

    “方擎?看样子你漕帮的消息比渠丰城主还要灵啊。”石武从典恶不称呼镇国公而是称呼方擎就知道,典恶已经知晓了晋国都城发生的事。

    典恶道:“我们漕帮的生意在这几年已经从水路遍布整个晋国,所有在朝中还是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

    石武将一根枯枝扔进篝火堆里道:“那你是准备好了以你一人性命换漕帮上上下下的安稳日子?”

    石武此言一出,跟随典恶前来的漕帮子弟都拔出了随身佩刀,他们不容许有人威胁典恶的性命。

    典恶张开双臂拦住了要冲上来的漕帮子弟,他说道:“若上仙要我典恶的命,我典恶认了。不过望上仙不要迁怒于我这些弟兄,他们一个个随我出生入死十几年,好不容易才过上了现在的生活。还请上仙开恩。”

    石武起身道:“可以。”

    典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脑海中闪过这一生诸多回忆。但他印象最深的便是自己当年为了兄弟一个人对付整个乌苍帮,再到现在为了兄弟以死谢罪,他认为自己这辈子对得起兄弟义气四个字。他突然觉得好像人生也没什么遗憾了,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石武并没有因为典恶的慷慨赴死而放过他。石武一步步走来,一股巨大的压力让典恶完全无法呼吸,那种近乎要被挤压成肉饼的感觉让他痛苦地咬牙跪地。

    虽然典恶先前拦下了那些个漕帮弟兄,还帮他们向石武求了情。可典恶这么为他们着想,他们又怎会看着典恶受难。他们一个个拔出腰间长刀,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与石武拼命。

    石武见状左手向外一推,那些冲上来的漕帮子弟被一股巨力推飞开去。石武看着在自己灵气威压下依旧一声不吭的典恶,他不由想起了同为草莽的韦一刀。石武收回灵气,再以右手拉起典恶,那股恐怖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典恶牙关打颤,全身冷汗直流,方才的经历让他觉得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石武对典恶道:“看来你这帮主做得还行。以前你被镇国公胁迫身不由己,那我今日也胁迫你做一件事。”

    典恶拱手道:“上仙尽管吩咐!”

    石武道:“当年那艘大渡船上遇难的人,你能找到他们家人的就给他们家人送过去一笔抚恤金。不能找到家人的,就派人在他们遇难的地方好好超度,让他们往生极乐。”

    典恶赶紧道:“应该的,应该的,小的回去就办。”

    石武又坐了回去道:“我和你们漕帮之间清了,你走。”

    典恶的身子有些不稳地要倒下去,幸好这时候那群漕帮弟兄都上来扶着了。典恶想到自己是来赔罪的,就让人把后面马车上准备好的一箱金子抬过来道:“我知道上仙这趟要去秦国,我怕上仙没带我们凡人的俗物,就自作主张地帮您带了些金子过来,还请上仙笑纳。”

    石武将手中树枝扔进篝火道:“我好像说过我跟你们漕帮之间清了。若你还想跟我有着纠缠,我不介意将这些金子都烧给你。”

    典恶闻言立刻让人抬走了黄金,对石武俯首作揖之后便匆匆上马,他要赶回漕帮总部去找寻那些遇难者的家属。

    典恶一行走后,石武看着那团燃着的篝火道:“吵到你了?”

    “是我自己没睡着。”靠在树上的丁羽回道。

    石武道:“还是睡一会,我们的银子只够我们在晋门关租一头骆驼的。而且去晋门关那条路要么遇到好心人捎我们一程,要么就得靠我们自己走了。”

    丁羽好奇问道:“上仙,这是您以前跟阿大前辈还有阿四一起走过的路吗?”

    石武回道:“是的。怎么了?”

    丁羽说出心里话道:“我觉得上仙是在跟过去告别,所以即便上仙完全可以带着我飞过去秦国,还是选择以凡人的方式走下去。”

    石武呵呵笑道:“我就说你这人太过聪明了。要是你生在外隐界,说不定也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丁羽摇头道:“可我是生在这凡人界的,而且我不似上仙那般天资纵横,所以我只要能追上阿大前辈的步伐就是万幸了。”

    石武道:“阿大爷爷要是知道他走了之后还能有人这么憧憬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羽道:“那我们就赶路,反正我睡不着上仙又不用睡。不如早些过去阿大前辈那边,我也好拜祭拜祭。”

    石武问道:“你确定?这一路好像就前面的何家村可以休息的。”

    “那我们就一路赶过去何家村。”丁羽拿起手中宝剑兴致勃勃道。

    石武道:“好。话说何家村每逢冬至就会在酉时之前邀请外乡人来家里做客。来的人越多来年的福气也就越多。我那时候和阿大爷爷还有四叔去的是一个叫何小山的家里做客,吃了他们家美味的冬至团。”

    丁羽被石武说的咽了咽口水,他帮着石武将篝火熄灭道:“走走走,吃冬至团去。”

    石武见丁羽比他还积极,就与丁羽踏着月色一同赶路了。

    与丁羽的一路向前不同,石武一路走一路在地上以灵气抓取着什么。等他们走至天明,石武怀里已经多出很多野山楂和毛茸茸的野栗子。

    石武听到丁羽的肚子在叫,就对他道:“先坐着吃点山楂,我帮你烤些栗子吃。”

    丁羽点头道:“多谢上仙。”

    见石武烤栗子的时候并没有开孔,丁羽好心提醒道:“上仙,不开孔这栗子会爆开来的。”

    石武想起那时候阿四骗他,害得他被栗子噼噼啪啪地炸响声吓了一跳。后面还因为他没注意,咬了一个没开口的栗子,被炸得嘴唇都肿了起来。

    石武情不自禁地笑道:“没事,我习惯了。”

    丁羽一听也就没说什么了。

    随着栗子在火堆里噼里啪啦地爆开,石武将先熟的那些从里面抓出来分给丁羽。

    在丁羽吃上以后,石武给自己剥了一颗,这些野栗子还是那么香甜。可石武吃了一颗后就不再吃了,他放了三颗在纳海囊中,剩下的全部给了丁羽。

    丁羽知道石武肯定是想起阿大或者阿四了,他默默地吃着栗子,感受着当年石武他们三人一起吃的时候,那欢声笑语的画面。

    石武和丁羽是在午时行至何家村的,他们从遇到的村民口中得知,冬至节前几天就已经过了。石武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丁羽去找何小山一家。

    可等石武寻到了何小山家门口,这里早就换了人住。

    石武问现在住在里面的一位大爷道:“老丈,请问何小山一家去哪里了?”

    那老爷子觉得石武面善,就回道:“要说这何小山一家呐真是祖上积德,自八年前在冬至日迎了三位外乡人回家,何小山隔年就被一位仙人收了当徒弟,他父亲何启重拾书本,又在不久之后就考取了功名,现在已经是离这不远的农山县县官了。”

    石武一听,当真觉得世间之事奇妙非凡。他笑着道:“都好就行。”

    那老爷子道:“能不好吗?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家遇到那些个带来福运的外乡人啊。”

    在那老爷子对何小山一家的羡慕中,石武带着丁羽走了。

    路上,丁羽笑着道:“上仙果然是福运之人。”

    石武则是回道:“就算是福运之人还不是跟你一起在用脚赶路。”

    丁羽哈哈笑着,脚步更快地向前走着。这一行便是五日,中间丁羽好好睡了一觉之后他们又碰到了一位好心的送货车夫,带他们一同来到了晋国与望泊沙漠的关卡处——晋门关。与那车夫作别之后,丁羽就被晋门关星罗棋布的一道道防御给震撼住了。他第一次有了国家的归属感,觉得晋国还是很不错的。他又看到这里人来人往,似乎比晋国都城还要繁华。

    石武问道:“要不要逛一下再走?”

    丁羽连忙说道:“不必了,我们就八两银子了,先去看看租赁骆驼的事情。”

    石武听后也就带着丁羽过去了驿站,老板见他们两个身上只有八两银子,说什么都不肯把骆驼租给他们。

    即便石武拿出了一块中品灵石,但那老板却不识货地扔还给了石武,说他这边不收石头。丁羽于是就想把自己的剑给当了,可那老板说一把剑最多就抵十两银子,不够一头骆驼二十两的押金。丁羽说自己这把可是上好的精铁宝剑,但那老板则更硬气地表示要么就十两要么就走。

    石武这时候倒是有点后悔没有要典恶的金子了。他拦住要递过去宝剑的丁羽,取出二蛋哥俩临走前送他的一对鹿茸和熊胆道:“老板,这应该够了。”

    那驿站老板一见石武拿出这两样好物,立刻双眼发光道:“这可是好物件啊,您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嘛。来来来,这是两匹骆驼的租赁收据,我再找您十两银子。”

    石武固然知道无商不奸的道理,但这驿站老板也太黑了,这两样东西起码都是百两左右的。

    那驿站老板好像也知道自己赚的太过了,他偷偷掏出两份通关文牒道:“二位既然是要出关,那这两份通关文牒就一并送给二位了。现在秦晋两国正在集结军队准备攻打北魏,所以出入都需要文牒。当然,这东西找关系出银子还是很容易买到的,但我这是送的,不收二位顾客的钱。”

    驿站老板说得像是自己亏了一样,石武还不得不拱手说声谢谢。

    等石武收好租赁收据和丁羽拿着通关文牒出关之后,石武实在忍不住道:“现在的商人也太黑了。”

    丁羽也是气不过道:“上仙,要不要我回去把你的东西抢回来?”

    石武作罢道:“算了,又不是强买强卖。我们既然需要他的骆驼,那就该付相应的钱。”

    坐在骆驼上的丁羽拿着地图比对着方向,听到石武的话后他忍不住笑道:“上仙,我觉得你有时候厉害到不行,可有时候又像个懂事的孩子。”

    石武咳嗽了一声道:“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才不是,上仙太过特别了。”丁羽说道。

    石武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好好在前面带路。虽然我们准备的清水和干粮不少,但很可能在中途就用光了。我估计我们还需在望泊客栈补给一番才能走出这片沙漠。”

    丁羽点头道:“嗯。”

    石武闭目坐在骆驼上,手中盘着那一锭十两的银子,想着接下来该是先去无幽谷还是秦都石家。

    等他们行到第四日傍晚时,石武估摸着他们应该快到望泊客栈了。他想着当年一战那客栈完全被毁,最后更是付之一炬,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是归了谁。

    就在二人继续向前行着的时候,丁羽看到沙漠里趴着一个衣着怪异奄奄一息的女子。丁羽问道:“上仙,救是不救?”

    石武看着那女子的装束有些眼熟,就说道:“一口水的事,还是救了。”

    石武说着便从自己的骆驼上拿下最后一个水壶。他来到那女子身边准备给她喂水时,一道寒芒突然从那女子袖中射出,石武眼疾手快之下将一只棕色的蝎子夹在了双指之间。

    丁羽大惊地立刻拔剑,可石武却让他停了下来。因为他从这女子的衣着和这只蝎子判断出,她很可能是北魏蝎仙一脉。

    那女子面色惨白,目光却尤为锐利。她感觉到石武的靠近,却有气无力地不能有任何动作。

    石武喂了一口水给她,又以灵气探查了她体内伤势道:“骨头都被人打碎了还逞什么能。”

    那女子听得石武口音,虚弱地问道:“晋国之人?”

    石武反问道:“魏国之人?”

    那女子转过头去,没有回石武的话。

    丁羽见石武救了那女子她还对石武不敬,不悦道:“北魏之人怎么如此不知礼节!”

    “礼节?”那女子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秦国晋国之人当真懂得礼节!骗我不说还突施暗手,幸好我的棕冷蝎帮我杀出重围,不然我还真没机会听你说我不懂礼节。”

    “你!”丁羽被那北魏女子怼得只能干瞪眼。

    石武将那女子的棕冷蝎放回给她,然后将她慢慢地扶到了骆驼上面。石武问道:“你是来找人的。”

    那魏国女子一愣,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石武回道:“猜的。”

    那魏国女子见了石武样貌,即便是重伤之身她还是忍着剧痛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她对照后惊诧道:“您……您是少主!”

    石武并没有吃惊,而是问道:“蝎奴还好吗?”

    “我爹很好!只是如今魏国有难,蝎仙一脉式微,永蜦君还准备让我们蝎仙一脉当排头兵去抵抗晋国和秦国的大军!我爹这才让我过来一寻少主,望少主能跟我回去魏国。在明年五月初五争得五仙教教主之位后再一掌魏国大权。”那魏国女子恳求道。

    石武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名为蝎菱,本命蝎为蝎仙一脉排名六十三位的棕冷蝎。”蝎菱将身份和本命蝎都告知了石武。

    石武道:“你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

    蝎菱气愤道:“我一路从北魏过来,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望泊沙漠,为的就是寻找少主。在问询无果之下,我来到了那望泊客栈。谁知那里龙蛇混杂,我拿着少主画像问了一圈,最后有一个年轻公子说认识少主,还说是少主的好朋友,就要带我去外面找少主。我便欣喜地与他和他的老仆一同外出。谁知道他在外面就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反抗之后他之老仆突然从我右侧将我肋骨打断。他们以为我已经昏迷,那老者就让那公子快些,说这次是去晋国办正事的,若被人知道秦国特使在望泊沙漠干出凌辱女子的事情,对秦国的声誉有影响。我在那老者离开之后便唤出棕冷蝎将那公子的手蛰伤,趁机逃进了沙漠里。我已经在这里晒了一天一夜了,原本我以为自己必死,还好有蝎仙保佑,让我遇到了少主!”

    石武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对丁羽道:“走,去看看是谁假冒我朋友不说,还做了这么无良无德之事。”

    蝎菱怕自己连累石武道:“少主,我知道您身怀赤火王蝎,但您还太年轻,那人的老仆起码是外家上品拳师。您要不等蝎菱伤势恢复后我们再去报仇!”

    石武让蝎菱先闭上眼睛,等石武说可以睁开的时候,蝎菱的身上顿时一暖。石武已经换回了那件深蓝色氅袍,而那件白色棉衣已经披在了蝎菱身上,石武又拿出一盒舒筋活脉丹道:“服下这枚丹药可以让你伤势很快就恢复。”

    蝎菱没有怀疑地将丹药服下,因为她父亲告诉过她,少主风暖便是他们蝎仙一脉的希望,她遇到之后要无条件地服从他。

    如今的望泊客栈比先前那座要大上很多,石武远远就看到了一杆长长的竖旗,上面写着“望泊客栈”四个大字。等石武和丁羽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客栈内正人声鼎沸地说着什么。

    在门口坐着的店小二看到石武他们来了,忙上前恭敬道:“三位客官,你们是住店呢还是打尖?”

    石武问道:“秦国特使还在里面吗?”

    那店小二瞅了瞅石武的样子,见他长得丰神俊秀,而另一头骆驼上背后负剑的丁羽也是神采奕奕,他觉得这二人很可能是晋国的达官显贵。可等他瞅到石武那头骆驼上目光锐利的蝎菱时,他慌神道:“客官,要不您别进去了。”

    石武对那店小二道:“我当年走的时候这里就是一片废墟,若这地方待得不是人,那就让它再变成一片废墟。”

    石武说着便让那店小二将两匹骆驼牵好,他则带着丁羽和蝎菱进去了客栈。

    客栈之内,正有一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唾沫横飞地笑着说道:“你们是不知道那北魏小娘子的皮肉是有多嫩啊!我都没舍得多用力她就受不了了。还有她那销魂的叫声,保准你们一听就心痒难耐。”

    “周公子舒服了那小娘子舒服了没?”下面那群他带来的人中有人猥琐地问道。

    那被唤作周公子的年轻人嘿嘿笑道:“那可不!那小娘子在我身下不要太舒服!要不是冯管事说北魏女子不便留之,我周冲都准备带回来让哥几个享受享受!”

    下面那群跟周冲一起的人都发出了哈哈哈地笑声。

    周冲身旁的精瘦老者首先发现了进门的石武,待他看到丁羽和蝎菱时,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轻声道:“公子,麻烦来了。”

    周冲一时说的高兴,喝着酒对那老者道:“麻烦?什么麻烦?”

    等周冲顺着冯管事的目光看过去时,他的双眼便再也不能从异域风情的蝎菱身上移开了,他抹了抹嘴上酒水道:“这哪是麻烦,这是美人又主动送上门来了。”

    说着,周冲一下子越下栏杆,向着蝎菱走去。

    蝎菱极其厌恶地看着周冲,在周冲的身子就要靠过来时,一张长凳出现在蝎菱的面前。在石武示意她坐下之后,蝎菱听话地背身坐下。

    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站在了周冲和蝎菱之间。

    周冲见有人出来捣乱,呸了一声道:“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不要扰了本少爷和美人的好事!”

    “你是秦国特使?”石武问道。

    周冲将碗中酒水全部喝光,摔碗在地道:“老子乃是开元帝亲封的秦国特使远瑞侯周冲!你是何人!”

    周冲摔碗之时,他一行二十人纷纷拔出随身官刀。

    一直在注视着石武举动的冯管事更是化作一道青影窜至石武右侧,双拳如暴风般轰向石武肋骨。可石武非但没有起身,甚至连看都没看就一掌将突袭而来的冯管事拍落在地,冯管事的身子砰的一声在沙地上印出了一个人形。

    石武盯着周冲道:“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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