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狗屁机缘!”反应过来的仇嵬第一个骂道。

    火灵子等人还在想着那仙果是什么,行方却已经愁眉深锁地看去了忆月峰方向。

    仇嵬以灵气传音将忆月峰上元叔的种种事迹告知于火灵子等人,在听到无幽谷血老七在忆月峰阵法外吃了大亏,还有那恐怖的雷电巨人也是与忆月峰有关后,火灵子等人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九人不由得将目光再次投向公孙冶,现在的公孙冶事不关己地双腿盘膝坐在地上,只是脸色不是太好。他们虽然想怀疑公孙冶的话,但公孙冶既然敢拿身死道消做倚仗,那就必定是真的了。

    莲清子见众人神色有异,上前问道:“公孙道友可将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告知诸位?”

    火灵子他们气得不想说话,仇嵬则是没有去管莲清子的询问,而是与八人传音道:“既然公孙冶可以得到一块仙果,那就有机会得到第二块。我们不如押他过去以他性命与老仙长交换!”

    八人对望一眼,没有人先开口回应。

    坐在地上的公孙冶见他们在商讨着什么,就笑着道:“诸位道友打也打过,这机缘我也如数告知了,现在应该没别的事情了。你们之中愿意留下来喝酒庆祝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的我先在这里说声好走不送了。”

    九人中廉矣受伤最重,而他也最不想放弃这机缘。是故他传音鼓动道:“仇道友所言在理,现在公孙冶修为被封,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火灵子周培二人看向了远处,依旧没有回应。炼傑和行方慕纤飞琼四人对于仇嵬的提议表示了赞同。可虚灵子却传音阻止道:“诸位在做这件事前,是否该想想莲清子道友一开始的卜卦,还有刚刚他答应公孙冶只要对方不出拜月宫并将机缘告知我等,就保公孙冶和拜月宫无恙。”

    虚灵子此言一出,想要上前的仇嵬身子顿了一顿,莲清子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可以说是他们中除了青阳子以外最强的。仇嵬传音于廉矣等表态的五人道:“五位道友若与我想法一致,那我们就共同站出来。”

    炼傑当先道:“好!南部区域的机缘我已错过,这北部的机缘我再不拼上最后一拼那还有什么意思!”

    行方和慕纤现在自然是跟仇嵬一路的,皆回道:“听凭仇道友安排。”

    可飞琼这时却犹豫了,他求剑门受过莲清子诸多恩惠,这样子站出来与他唱反调,无疑会在求剑门与莲花宗之间产生裂痕。

    仇嵬知道飞琼碍于莲清子和虚灵子的面子不好表态,他想着有行方这四人一起也已足够,于是直接站出来走到莲清子身旁,欲要将坐在地上的公孙冶一把夺过。

    莲清子和王猛见状同时一动,莲清子问道:“仇道友你这是作甚?”

    王猛也是道:“仇嵬!你想干嘛!”

    仇嵬道:“我需要公孙道友带我们几人去个地方换一些东西。”

    莲清子问道:“何处?”

    仇嵬笑着道:“这就不劳莲清子道友操心了。”

    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先前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顷刻间就站在了对立面。

    莲清子凝视道:“仇道友被困在袖里乾坤中时贫道倒是操了不少心,早知道我就应该等公孙道友数到三息的。”

    仇嵬面色一变,但碍于现在还不好撕破脸面,也就呵呵笑道:“先前的事我们的确要感谢莲清子道友,但我们几个都是俗人,不似莲清子道友那般超脱世俗。所以我们就要做一些俗人才会做的事,比如追根究底。我想公孙道友不会拒绝我等的提议。”

    公孙冶现在修为被封,就是说话也似很费力一样,但他还是直接拒绝道:“仇道友想多了,刚刚莲清子道友说了,只要我不出拜月宫并且把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告诉你们,他便保我和拜月宫无恙。我不知道是我听错了,还是有些人根本没把莲清子道友放在眼里。”

    火灵子和周培闻言与仇嵬等人离得更远了,这机缘虚如缥缈,而且公孙冶修为被封已成事实,那就没必要惹上莲花宗。

    但仇嵬可不这么认为,毕竟莲清子修为再高那也是外隐界东部的人,他凭什么管他们北部的事情。现在无量寺与欲欢宗皆是站在自己这边,他根本没把莲清子放在眼里,他以势压人道:“莲清子道友道法高深我自然知道,但我们北部的事情还是由我们北部自己解决。”

    仇嵬这卸磨杀驴的做法无疑让在场修士生出反感,但无量寺与欲欢宗没有说什么,火灵子等人更是没有表态。

    莲清子淡然地看着众人,问道:“公孙道友可将机缘告知了诸位道友?”

    虚灵子等人回道:“已告知。”

    莲清子又问公孙冶道:“公孙道友可要出拜月宫?”

    公孙冶摸了摸额头的七莲缚印道:“有此印在,我如何敢出拜月宫。不仅不敢出拜月宫,甚至只想坐在这儿休息。”

    “我明白了。”莲清子对仇嵬道,“仇道友可听到了?”

    仇嵬冷视道:“听是听到了,可这里是他公孙冶能做主的吗?”

    此言一出,莲清子手中碧水法剑立现道:“那贫道不得不以手中法剑问一问道友,是否将贫道之言当成狗屁了!”

    “你!”仇嵬见莲清子真的不给面子,身上铠甲魔气环绕。

    “我怎么了?仇道友或许不曾在我东部游历过,所以不清楚贫道的为人。”莲清子看向东部区域道,“但我东部的修士可以帮我告诉道友一声,贫道向来一言九鼎!既然公孙冶败了,还将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告诉了你们,只要不是他主动走出这拜月宫,我自然要保拜月宫与他无恙!”

    莲清子虽然没有带任何一名莲花宗门人前来,但外隐界东部所有元婴金丹修士皆起身站立,以示对莲清子的尊敬。

    虚灵子心中即便觉得放过这好不容易获得的机缘太可惜,但莲清子从始至终都是在为他顶膳宗争夺,他这时无论如何都要站在莲清子那头。

    虚灵子开口道:“仇道友,莲清子道友所言句句在理,你们莫要强求了。”

    仇嵬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虚灵子地转向行方道:“行方大师,你觉得呢?”

    在仇嵬看来,行方身后有中州佛门,没理由眼看着机缘在前而不取的。身披金色袈裟的行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莲清子施主先前为吾等一战,吾等自是感激涕零,但莲清子施主也应该知道,这等机缘是福泽外隐界所有元婴后期修士的。若是由公孙施主出面帮我们求得机缘,那对外隐界所有元婴后期修士都是益事啊。”

    行方前面说的还让仇嵬有些恼火,但后面这些说完,仇嵬只觉得这秃驴说话简直就是艺术。这一番鼓动不仅把许多元婴后期修士拉到了他们这边,更让场中局势现出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没有表态,隐隐靠向莲清子那边的火灵子等人虽没有站在仇嵬那方,却也在了两派的中间。而仇嵬那边的人也是越聚越多,那些元婴后期的散修哪肯放过这等机会。

    看着外隐界南部诸多修士过去,青阳子传音于身后九十二位元婴修士道:“我不反对你们追求你们的机缘,但如果你们去了,以后便不受我海渊宗护佑。”

    那些想要过去的海渊宗附属宗门的宗主长老思考过后还是坐回了位子上,他们知道青阳子言出必践,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机缘,自身的修行才更实际。不过他们中的一些元婴后期修士还是十分郁闷地端起酒壶喝了起来。

    石武刚才并没有随着众人奔赴到高台那边,而是第一时间跑去了谢灵的浮空桌下,谢灵见到后便以灵气一抬将石武带到了旁边。

    谢灵传音道:“怎么样石武小友,公孙宫主性命无忧。”

    石武咬牙切齿道:“可你为何要让莲清子前辈封了公孙宫主的修为。”

    谢灵其实也不懂莲清子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说道:“我只能保证公孙宫主性命无忧,其他的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你也看到了,换成任何一人在刚刚那种战局下,一不留神就是一招毙命的下场。按我说啊,公孙宫主被封修为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石武看着高台上剑拔弩张的气氛,仇嵬那些人像一头头闪着凶光的饿狼。他担心道:“现在怎么办?”

    谢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达成,后面的事情就要看公孙宫主自己的福缘了。”

    石武听后无语地跳下浮空桌,快速向着高台跑去,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步,他就算暴露身份也会在这里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高台上的灵力全部吸光。

    高台上以莲清子与仇嵬为首的两派正各自蓄势,莲清子知道仇嵬他们集结这么多元婴后期修士无非是想押着公孙冶去取那元婴开空冥的机缘。仇嵬也知道莲清子是因为承诺或者说莲花宗的面子而选择护着公孙冶。他们都有各自的立场,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突然,一道惶恐的声音在两方势力对峙时突兀地响起:“拦下我!”

    声音过处,一个忽隐忽现的身形自忆月峰方向诡异地飞将过来,那身形似乎在拼命抵抗着什么,却又完全抗拒不了一般。

    慕衫一听到那个声音,面色比先前看到风结云阵内六人被公孙冶擒住时还要难看。而慕纤却是在第一时间瞬移至那身影后面,运起所剩全部灵气想要阻止那飞退的身影。可她双掌刚放上去,她就感觉到那身影前面有一只巨大的手掌轰来,她之身形毫无抵抗地被轰飞了出去。慕纤滚落在地,吐血之余还欲上前相帮,可那人影已经撞到了高台之上。

    仇嵬一见来人是那无幽谷谷主金先生,赶忙下令道:“快去帮他。”

    投入仇嵬这一方的元婴后期修士纷纷施展术法相挡,却无一人可以挡下,那些元婴后期高手就像一个个立在那边的木偶一般被金先生飞过来的身子全部撞飞,直到仇嵬那边只剩下仇嵬一人,他之魔铠幻化出法相相迎,但那魔铠的骷髅法相甫一接触金先生的身子就崩溃四散,法相内的仇嵬更是被震得吐血倒退。

    眼见金先生的身子就要撞向公孙冶,莲清子左手再凝一把碧水法剑,双剑交叉于身前欲帮公孙冶一挡。可这金先生的身子却在离公孙冶不到一丈的距离直直地定住了。

    金先生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紧张神色,他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般在缓和着心神。他手中的白玉折扇被他握得吱吱作响,扇骨上似有丝丝血迹。

    火灵子等一众靠在边上的元婴后期修士见这突然闯入的圣魂门长老破坏了仇嵬那一方的士气,不由得挑眉道:“仇门主,你们圣魂门果然了得,一个元婴长老就能让这么多道友如此狼狈。”

    那些被冲出去的元婴后期修士面色尴尬,擦去嘴角血迹后回到了高台之上。

    金先生没有去管火灵子的话语,他脸色惨白的可怕,他于人群中找着仇嵬,待看到对方朝着自己走来后,便对仇嵬道,“仇师侄,已是午后申时,我们圣魂门还有要事,差不多该走了。”

    仇嵬听着金先生莫名其妙的话语,不曾领悟道:“师叔,师侄这边还有要事,我们办成之后再走不迟。”

    缓和过来的金先生直勾勾地盯着仇嵬道:“你确定在这里还有要事?”

    仇嵬被金先生这凛冽的目光一盯,顿时想到对方可是无幽谷谷主。先前的恐怖记忆涌上来后,仇嵬立马道:“看师侄这记性,师侄说的是我们圣魂门还有要事。诸位道友在这里好生庆祝着,我们这就回去不打扰诸位道友了。”

    见仇嵬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表现,众人震惊之余也是大惑不解。炼傑更是不想这好不容易起的势就这般散了,他站出来道:“仇嵬道友,你们圣魂门长幼有序是好事,但也要让人知道尊卑之分啊!一个区区元婴长老也敢对你发号施令,未免太过了。”

    炼傑说着便走到金先生面前,对他斜视道:“我们与仇道友还有要事,你这长老要滚就滚得快一些。”

    仇嵬那张粗糙的脸整个就吓成了猪肝色,他只求这炼傑自己找死莫要带上他。

    只见金先生将手中白玉折扇一开,顿时一股威压之力让受伤的炼傑忍不住双膝一重地跪在地上。金先生边摇折扇边说道:“我与别人说话时不喜人插嘴,若是你说的尊卑之分是按修为来的话,你这一跪我受得起!”

    金先生又环顾众人道:“还有谁想插嘴多事吗?”

    炼傑怎堪受此屈辱,他拼命运起灵力,即便身上伤口再次崩裂出血,他还是起不了身。

    看到金先生显示出如此实力,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公孙冶不解地看着这教书先生一般的儒雅修士,记不起圣魂门何时出现这么厉害的人物了,即便炼傑有伤在身,公孙冶也不确定自己能以威压让对方跪地不起。

    在炼傑无助之时,一人缓缓从座位上站了出来,他身后的元婴修士也一并站起跟随。携众人之势上前的青阳子一把将炼傑扶起,看着金先生道:“你们北部区域当真卧虎藏龙,不止是公孙道友,就连圣魂门内一长老都有如此境界。”

    炼傑见最终还是同属南部的青阳子过来相帮,感激地对其抱了抱拳。

    金先生看向青阳子道:“受伤的人就该谨言慎行。”

    谁知还不等青阳子回话,金先生自己就似忍受不住地咳嗽出声,即便他已经以手捂嘴,但殷红的血还是顺着那把白玉折扇不断滴下。

    仇嵬见状就知道金先生肯定遇到了极为可怕的对手,联想到他去的是忆月峰,老仙长的模样就压在了他的心头。仇嵬当机立断道:“诸位道友,我圣魂门内确实还有要事,这机缘就让给众道友了!先行别过。”

    说罢,仇嵬便匆匆带着圣魂门门人飞身离开。

    众人一头雾水之时,欲欢宗慕衫也与众人告辞道:“诸位道友,我欲欢宗也不便久留了,后会有期。”

    随着仇嵬和慕衫的离开,受辱的炼傑也对那机缘看淡道:“我等等便随青阳子道友一同回我南部区域,这机缘你们分了。”

    行方和廉矣看着他们一个个放弃,心中焦急地看向了火灵子周培飞琼三人,而莲清子和虚灵子也看向了飞琼。

    飞琼知道这时候必须表态了,他说道:“这机缘太过缥缈,还不如我直接以剑道晋升,此行能领教公孙道友的空冥术法,对我来说已是受益匪浅。我也放弃这份机缘了。”

    火灵子与周培知道大势已去,还好他们刚刚也没有明确表态,现在自然好下台。只听火灵子道:“这机缘本就是看人听命的,是我们的想跑都跑不掉,不是我们的,就是强求也求不来。”

    周培附和道:“火灵子道友所言极是。而且我们来此主要是为公孙冶道友庆贺晋升之喜,众道友何不回去座位上再饮几杯。”

    拜月宫门人觉得这两位元婴后期高手不要脸的本事肯定在空冥之上,但他们现在也是有怒不敢言,他们再不能因为小事而让拜月宫卷入争端了。

    在廉矣也表态放弃之后,如今也就剩下外隐界北部的无量寺一方了,行方看到了走上高台的石武,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道:“小施主,你那可有仙果?”

    石武不知道行方这句话是何意,但公孙冶脸上却是现出怒意道:“行方!你可真对得起大师这两个字!”

    行方一脸坦然道:“老衲只是顺着公孙施主说的机缘帮八位道友无心一问罢了。”

    这番言语,无疑是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石武和忆月峰。

    石武算是听明白了,他心里虽然憋屈但面上还是装作奇怪地问道:“大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行方笑着道:“小施主日日在那忆月峰上,如何会听不懂老衲所言。老衲就问小施主,你可有在忆月峰上吃过仙果?”

    石武道:“吃过了,但就是一块西瓜而已。”

    行方愣了一下道:“西瓜?”

    石武自然地说道:“对啊,还是和公孙宫主一起吃的。不过我这资质太过平庸,到现在也还是凝气期。若真是什么仙果,我不是应该吃了就能修为大增,而后白日飞升去得那内隐界么?”

    行方不信道:“听闻小施主未练功法就可破除金丹修士所布御阵,还能炼制凝气三层的金露玉灵肉,这等天资若还是平庸的话,那老衲等人真要自惭形秽了。”

    石武道:“大师要惭愧的恐怕不是这个,而是大师明明是出家人,偏偏要多逞口舌。我确实可以做到大师说的那些,但那也是靠着我喝下几乎十死无生的造化汤所得。我忆月峰上是有机缘,因为有造化汤,有老仙长,可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里有谁敢上去吗?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刚刚那圣魂门长老是从哪里过来的?”

    众人被石武这话一语敲醒,他们这才回忆到那厉害的金先生就是从忆月峰方向被打过来的。

    石武呵呵笑道:“诸位前辈高人,我就是个凝气期的小辈。你们应该不会像某些大师一样想要捧杀于我。”

    “你!”行方竟有想一掌拍死石武的冲动,他知道自己是犯了嗔戒,赶紧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

    石武心里不屑道:“果然和尚跟和尚差距大得很呐!”

    公孙冶这时笑着打圆场道:“好了,事情既然都说开了,你就让大家好好喝酒庆贺。”

    公孙冶此言等于是从侧面证实石武说的都是真的,那这机缘对众人来说就真的是虚无缥缈了。

    石武乖巧道:“那是自然,诸位前辈请。”

    公孙冶跟着说道:“我拜月宫庆典别的不说,仙酿灵果管够,回礼的物品也会在诸位道友临走前赠于诸位。”

    说罢,莲清子等一众修士先行回到座位上。

    就在众人举杯之时,外面拜月宫守门弟子慌忙来报,说有一衣衫破烂的老者在山门外强闯。还不待那弟子说完,就有一老者拖着重伤之躯来到了广场前方。

    “青阳子!南部大乱,快……”那老者还没说完,就脱力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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