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宫的殿内,随着虞业成的宣诏,都被笼罩在了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之中。

    百官心中泛着嘀咕,原先皇上一直拖沓不愿立储。

    这一立,就立了两位?

    眼下,他们才算明白。

    原来禁军统领虞业成刚刚入殿之后,恭敬行的那一礼,唤的那一声‘太子殿下’是朝着萧梓穆,而并非萧言竣。

    卢鸿寺卿虞邦祯起身走到了虞业成面前,双手盖在他展开的诏书上,语速急切的说道:“业成,再闹下去,我就保不住你了。”

    虞业成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心生寒意:“你还不肯回头,我保不住你才是。”

    丽妃懒得看他们上演兄弟情深的一幕,对着虞业成不屑一顾:“你才是假传圣旨,意图谋反!本宫有李公公宣诏,你有什么?”

    虞业成剜了虞邦祯一眼,甩开他拦在诏书上的手,面朝丽妃反唇相讥:“李公公宣的诏,是皇上亲笔所书吗?”

    萧言竣面色一变,不由身子往后倾了倾,若不是丽妃伸手抵在了他的背上,怕是当即就后退了一步。

    “我手中这诏,乃是皇上亲笔所书。”虞业成摇了摇手中的诏书,朝着丽妃和萧言竣逼近一步,继而接着问道:“你的那封诏书,加盖玉玺了吗?”

    “难不成你手上的诏书加盖了玉玺?”丽妃冷嗤一声。

    她不信!

    当日,她掘地三尺在各宫翻找玉玺,萧梓穆那会若是手持盖玺诏书,怎会乖乖配合?

    “正是。”虞业成说完双手展开诏书,皇上的亲笔诏书盖着玉玺,清晰无比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玉芙宫内压抑着沉郁的气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人人都不能、也害怕去揭露。

    丽妃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忽然轻笑出声:“七殿下可真是会藏。”

    她说到这里,柳眉微挑:“七殿下若是交出玉玺,本宫也不会为难鞠家,如何?”

    虞业成看向虞邦祯怒斥:“丽妃公然造反,你还不弃暗投明?”

    “本宫就是明,该弃暗的人……是你。”丽妃眉间倏紧,清目一寒:“可本宫,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她说完神色睥睨的看向虞邦祯:“你哥哥不识抬举,莫要怪本宫不留情面。”

    “娘娘!”虞邦祯只来得及开口唤了一声,丽妃已然对着余映波下令:“拿下虞业成,撕了他手里的诏书。”

    百官此时也顾不得跪地,纷纷退避到一旁。

    虽说虞业成带的人少,可也都是精锐的禁军,一场小规模的厮杀在所难免,未免殃及池鱼,他们还是赶紧自保的往后退了退。

    余映波应声抽剑向前,只是那剑尖所指之处,竟是丽妃和萧言竣!

    萧言竣阵营的大臣看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属下一直都是皇上的人。”余映波看向虞业成,朝他龇了龇牙笑道:“所谓不合,只是演给你看罢了。”

    虞业成面色一怔,随即笑骂:“好小子,连我都瞒过去了。”

    萧言竣看着那剑尖所指之处,瞳孔如猫般紧缩:“好你个余映波,枉费母妃如此信任于你,吃里扒外背信弃义!”

    虞业成和余映波的身后响起一声嗤笑,长身玉立低眉敛目的萧言竣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吃里扒外,背信弃义?这八个字,四哥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萧言竣这才知道,一直闷不做声的萧梓穆,早就谋划了这一切,难怪他病了这些日子,偏偏今天带着吴太傅和鞠丞相一起上朝!

    “丽妃,若是你此刻伏法,我还会恳求父皇,不伤你们母子性命,如何?”萧梓穆温润一笑,原话奉还。

    “恳求皇上?”丽妃捂嘴娇笑不停,仿若他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自己都活不成了,还来饶本宫母子性命?”

    萧梓穆笑意和煦,神色自若,对于她的话恍若未闻,毫不动摇。

    丽妃眸光一沉:“即便他伤重不死,他也中毒已深回天乏术。”

    百官此刻哗然出声,闵志松眉间一蹙问向丽妃:“伤重?中毒?皇上不是重疾吗?”

    解纪明瞥了他一眼:“闵大人,眼下你还辨不清事情原委吗?”

    闵志松面色震惊,他虽一直是萧言竣阵营的人,可他却不是一个弑君叛国之人啊……

    他师承杜翰飞,一直跟随于他。

    杜翰飞选择了与丽妃联姻,他也只能与其站队。

    他并不排斥站队,萧国的天下总要交到皇子的手中,萧言竣一直以来也不差,虽然有些事情令他不愿苟同,可他想着,为君者理当果敢,他既然站了,自然尽着心力的为他谋划。

    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母子二人会以这种方式去谋取天下。

    百官听了解纪明的话,也纷纷回过神来,看向丽妃和萧言竣的眸光,便从刚才的臣服转为了不齿,全然忘了刚才他们还匍匐下跪,甘愿效命的模样。

    眼下,余映波说他从始至终都是皇上的人,与虞业成反目只是为了博得丽妃信任,那皇上对于此事一定早已心知肚明,才能暗中策划演了这场好戏。

    刚刚还是丽妃稳操胜券,转眼便是落了下风,这殿外围满的禁军,瞬间便成了萧梓穆的下属。

    他们一念至此,脊背不由生出细密的冷汗。

    皇上这戏演的太真,让他们这些人看不清形势站错了队,耳边依稀回想起了萧梓穆之前对着他们说过的那句话:“你们这一跪,日后效忠的可就不在是萧国的皇上。”

    他们当时虽然未曾抬头看他,可那背上犀利的目光倍感焦灼。

    此时,那些跪过地的朝臣,额上抖落大颗的汗珠,通政使司柏荣兴率先朝着萧梓穆开口表着忠心:“太子殿下,臣等也是受了他们母子二人的蒙蔽,后悔莫及啊……”

    有人开了这个头,立马呼声一片,纷纷应和称是。

    闵志松心中万般感慨,还好他没彻底跪下去,被虞业成宫外的那一声拉回了些脸面,勉强还可以说,自己当时只是腿软了软……

    那些心中纠结,鞠了身子却始终未曾下跪的中立之人,此刻挺直了腰杆无比自傲。

    而那些真正一直挺了腰杆的人,则是扫了此时应和连连的墙头草扫一眼,面色无比愤慨,眸中满是不屑。

    萧梓穆如行春风般走向他们母子二人,雍容温雅的面上并未显出倨傲得意之色,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声:“你们,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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