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文墨涵猛的将桌上的杯碗盘碟扫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整个人在黑暗中微微颤抖,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能告诉萧曼他的心意了,可偏偏就差那么一点。</p>

    “唉。”身后传来叹气的声音,“何苦呢。”</p>

    文墨涵收敛自己的情绪,看了看脏污的衣衫,不由得蹙眉,黑暗中,一道人影走出来,手中拿着干净的衣衫:“换上吧。”</p>

    “多谢。”文墨涵接过来,当着岑玉的面换衣衫,岑玉当即转过身去,目光看向外面。</p>

    华灯初上,帝京的夜生活将要开始了。</p>

    “你什么时候来的?”文墨涵一边换衣服一边询问道。</p>

    “今日我刚好在满月斋巡查,看到你带着她过来,担心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便留在这里了。”岑玉的声音十分熨帖,“墨涵,非要是她吗?”</p>

    文墨涵一边系腰带,整理衣衫,一边道:“非她不可。”</p>

    “萧曼的身份,你要娶她,十分困难,且不说你爹不会答应,纵然是陛下,也不会答应。”萧曼的身份太特殊,皇家之人,哪个不想要萧曼,可他们都不敢,生怕惹帝王怀疑,也就是十皇子是个蠢的,光明正大的下手,偏生最后还被萧曼逃脱了。</p>

    岑玉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是那一日萧曼没逃脱,那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哪怕萧曼被秦王坏了名声也好过如今的模样。</p>

    “再难,我也不会放弃。”文墨涵整理好衣衫,越过岑玉往外走,错身而过的时候,手搭在岑玉的肩膀,“岑玉,我们是兄弟,你会帮我的,对吗?”</p>

    岑玉没有回头,只是缓缓点头,声音果决:“自然。”</p>

    “好兄弟,我先谢谢你了。”文墨涵推门出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独留岑玉面对满屋狼藉,眉宇间闪过一抹隐忧,若是萧曼有心于文墨涵,这事还有可以周旋的余地,若是萧曼心仪他人,墨涵连一分胜算都没有!</p>

    “萧曼啊,萧曼,你说你何德何能,能得他倾心相待!”</p>

    回到水月小筑,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玉盘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中,萧曼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圆盘,总觉得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情。</p>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p>

    映雪点点头:“确实圆,毕竟今天已经十五了。”</p>

    萧曼一愣:“今天十五?”</p>

    “是啊,今天已经十五了。”</p>

    萧曼总算是想起来了,今天是十五,是秦王毒发的日子,她必须去一趟秦王府,取一些秦王的血液样本,用以研究解毒方法,当即进屋换衣服,准备趁夜去秦王府。</p>

    只是萧曼刚打开门,就看到萧振站在门口。</p>

    “爹!”</p>

    “这么晚了,要出去?”</p>

    萧曼眼珠一动:“没有,就是看外面月色正好,打算出来赏月,顺便让秋彤给我弄几个小菜,烫一壶美酒。”</p>

    “正好,爹陪你赏月。”萧振本来因为白日的事情,心里有些担心,怕有不长眼的算计他的女儿,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儿遭受那等不堪的侮辱。</p>

    萧曼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不过她定力一向好,当即吩咐道:“秋彤,准备几个小菜,送两壶好酒到院子里来,我要跟爹爹赏月对饮。”</p>

    “是,小姐。”秋彤应声去准备,父女俩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p>

    酒菜送上来,萧曼当即给自家老爹满上:“来,爹,女儿先敬您一杯,天涯何处无芳草,改天女儿给你寻个更好的!”</p>

    萧振一口酒在嘴里,吞咽到一半,被呛的直咳嗽,一双虎目瞪着萧曼,不怒自威:“胡说八道些什么?”</p>

    “这长夜漫漫,爹爹您是不是觉得孤单寂寞冷?”萧曼一脸我了解的模样,替萧振满上,“这后院里还有三位姨娘呢,若是爹爹觉得姨娘已经腻了,明日一早,我去寻祖母,让祖母给爹爹买几个花骨朵一样的姑娘放您房里!”</p>

    “萧曼!”萧振怒斥道,“休要胡言,你当你爹是老糊涂了吗?”</p>

    萧曼陪着笑:“我这是不怕长夜漫漫,爹爹一个人寂寞嘛。”</p>

    “哼,我看你是嫌弃我。”</p>

    “怎么会!”萧曼连忙将往萧振的身边挪了挪了,整个人歪倒在萧振的怀里,“我爹爹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女儿怎么会嫌弃爹爹呢,女儿爱爹爹都来不及呢。”</p>

    萧振嗔怒的在萧曼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皮猴子,愈发的没个正行了,连我都调侃起来了。”</p>

    “女儿还不是怕爹爹因为颜氏的事情,心情抑郁,想要讨爹爹高兴,爹爹还吼我。”萧曼从萧振的怀里起来,“爹爹自罚三杯!”</p>

    “好好好,我自罚三杯。”萧振闷笑出声,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女儿,满心满眼的疼爱,仙儿,我们的女儿,长大了,你看到了吗?</p>

    “爹爹,莫要喝多了,伤身。”萧曼见萧振一连喝了数杯,连忙劝阻道。</p>

    “爹爹心里高兴,多喝两杯也不妨事。”萧振抚摸着萧曼的脑袋,“你娘刚生下你,就去了,我一个大男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带你,小时候的你,格外淘气,比男孩子还淘气,好在,如今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你娘在天有灵,定然会十分高兴。”</p>

    “爹,给我讲娘亲的事情吧,说说爹爹跟娘亲怎么认识的。”萧曼好奇的问道。</p>

    萧振端着酒杯,嘴角弯出幸福的幅度:“我与你娘是在边境认识的,她是独居幽谷的空谷幽兰,我是重伤垂死的……”</p>

    “狗尾巴草?”</p>

    萧振曲起手指弹了一下萧曼的额头:“没大没小,当时是你娘救了我,我对你娘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与你娘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p>

    说到这里,萧振眼底闪过一抹刻骨的恨意,虽然极快,但是萧曼捕捉到了,娘亲的死只怕不简单,能让父亲这般恨,里面的故事怕是不少。</p>

    “后来呢?”萧曼追问道。</p>

    萧振长叹了一口气,一手抚摸着萧曼的脑袋,一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曼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爹爹纵然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见你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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