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要去!要在金智善登基之时,拿到南荣永不与太武为敌的誓书。

    纪寒去,陆倩倩必定相随,然飞鸢只有十五驾,纪寒要留五驾飞鸢于暨瀚岛,那么这剩余的十驾飞鸢便代表所去大堰的人数。

    南荣这边所去大堰,为金智善、李相赫、李浩然三人。

    纪寒这边,除过他与陆倩倩,便只剩下五个名额。

    在上官清、刘大壮、莫达、徐恒、袁琅五人的坚持下,纪寒答应了五人的请求。

    此去大堰关乎两国命运,关乎两国百姓,更关乎南海未来之格局。

    若金智善登基,两国自此再不兵戎相戈,永结他好,若他们不幸亡于韩成珉之手,那么绳州必生灵涂炭,太武南壁江山必归韩成珉之手。

    一千五百无琰军已知先帝血书,此次他们携着李浩然与公主殿下的书信已是赶回告知蔡无琰。

    由他们一千五百军士作证,由李浩然用性命作为担保,他们相信他们的大将军必会相信。

    此间他们这三万军士的性命便落于那十位飞赴大堰的英雄手中。

    大堰是何地?由韩成珉父子所把持的大堰便是那龙潭虎穴,刀山火海!

    十驾飞鸢于飞,鲁大子、乌明雅六人抬眸目送。

    星夜无尽、前路渺渺,此去何归?壮士不送!

    绳州通往暨瀚岛的海域,一艘四桅轻帆正于波涛之上急行。

    一日前的绳州巡抚府,杨不扬手中拿着一纸书信正在府厅内焦急的踱步。

    这已经是第二封从汝阳郡加急送来的书信了,史钺将军料事如神,那南荣果真派了一支大军,翻越巫、秦二山奇袭汝阳。

    若不是沈哆听了纪寒的命令调集连州所有军士驻扎汝阳郡的话,那么如今的连州早已失陷。

    “我去汝阳。”一声透着威仪与肃然的声音在府厅内响起,杨不扬抬眸便看到了自厅外走入的宁嫣。

    “夫……夫人,这如何使得。”杨不扬看向宁嫣着急说道。

    “如何使不得?若是汝阳失陷,连州百姓岂可好活,我绳州又该如何抵御?”

    听得宁嫣所说,杨不扬亦是向她说道:“可是既是夫人去了又能如何,使不得,这绝对使不得,若去,也理应我去才对。”

    “哼!你是瞧不起我家小姐吗?”采莲一不乐意便叉腰向杨不扬喝道:“我家小姐虽不懂武,可自幼便饱读兵书,杨大人,你可别忘了我家小姐可是平宁大将军的女儿。”

    采莲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可这也使不得啊,若是宁嫣出了什么差池,他可如何向纪寒交代?

    “杨大人,抛却身份,我与大人一般,皆是太武子民,即为太武子民我又如何去不得汝阳呢?”宁嫣的声音平静淡雅,便如那空谷中的潺潺的溪水般,其声不大,却字字落入杨不扬心中。

    “再者,大人若去不如我去,我去能定军心,而杨大人倒未必,大人你可知为何?”

    杨不扬摇头,他确实不知。

    “还请夫人赐教。”

    “因为,我是纪寒的夫人,大人说夫君在连州百姓中的声望极高,若是我这个夫人于危难之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与他们并肩作战呢?是不是更会激发他们的斗志?”

    “如今汝阳急需要一场胜仗来振奋军心,沈哆大人信中言到南荣军士用了一种他们所从未见过的火器令他们接连打了败仗,这两日我便在研究沈哆大人所说的那种南荣火器,如今我已经想出了对付这种火器的法子。”

    “什么?”听得宁嫣此话,杨不扬亦是露出震惊之色。

    “再加之有陆瑾大哥的保护,我相信没人能伤的了我。”

    杨不扬被宁嫣说服了,他还想再说,只是宁嫣便再未给他机会。

    陆瑾正在院中等候,待得宁嫣与采莲走出府厅,三人便上路了。

    此去大堰莫问归期,此去汝阳莫问归期!

    这艘正在海上疾驰的四桅轻帆终于赶到了暨瀚岛。

    当一纸书信呈于鲁大子、乌明雅六人的面前时,六人看后,面色大变。

    宁夫人竟然只身赶去汝阳郡!这——这可如何是好?

    纪寒为国去了大堰,而他的夫人为国去了汝阳郡,鲁大子汗颜、曾广等人汗颜!

    乌明雅自纪寒那里已经得知宁嫣自皇城来到了绳州,她还未曾见这大夫人一面,这位大夫人便动身前往了汝阳郡。

    汝阳告危,她必须要去!

    携四百绳州本部军士,史钺与乌明雅动身前往驰援汝阳。

    而在宁嫣踏上增港赶往汝阳时,她听到了一则很坏的消息,汝阳告破,沈哆退兵死守邱阳。

    这邱阳郡乃连州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邱阳郡再破,那么连州便再无可据守之地。

    一辆马车正于连邱官道疾驰,坐于马车里的宁嫣此刻心急如焚。

    “陆瑾大哥,还有几时会到邱阳?”掀开车帘,宁嫣向正在驾车的陆瑾问道。

    这条官道空无一人,并透着一种萧瑟、荒凉的气息。

    “快了!”陆瑾回答的模糊,因为他也不知道何时能赶到邱阳。

    夕阳残照,火云如血!漫天箭矢如骤雨般在这红云下放肆挥洒!

    这漫天箭矢有从城上射下,有从城下射上!

    一名身披血甲的太武兵士方拉满弓弦,还不待他松开手中所捏的箭矢,一支自城下飞自城头的箭矢便钉在了他的眉心。

    这名浑身染血的兵士在轰然倒下的那一刻,他手中的箭矢终是自弓弦上飞出。

    只是这支弓弦却并未如他生前所愿的那般飞向下方的敌军,弓掉、箭矢飞,兵士仰面栽倒。

    城头上,这样可泣的场景已在发生!

    这城头上的火烧云何时散去?这城下如蝗虫般的南荣军何时退去?

    夕阳如血,沈哆站在城头上一脸羞愤的看着这城池上的一具具尸体,若不是他,汝阳怎么可能会失守?若不是他,王老将军又怎么可能会中了敌军的埋伏?

    王老将军战死,他的一双儿子亦因为自己一个错误的指挥而双双殒命。

    汝阳失守,他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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