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萧子墨就点了张垚的名讳。</p>
“你是秦坤的徒弟,整日跟着他。你来说说,端午那日,宫宴结束之后,未时末到戌时三刻之间,他身在何处?”</p>
帝王问得如此细致,可见是早有怀疑。</p>
张垚不敢隐瞒,如实的答道:“那日午后,义父......总管说身体略有不适,要回屋歇一会子,直到戌时末才重新回到紫宸宫当值......”</p>
“可有记错?”苏瑾玥插嘴问了一句。</p>
“因那日奴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砚台,弄脏了衣物,不得已回去换了身衣裳,故而记得很清楚。”张垚一五一十的陈述。“奴经过总管的屋子门口时,房门是敞开的,里头并未有人......”</p>
“陛下,不是这样的!”秦坤尤不死心,跪爬到萧子墨的跟前。“这小子做事毛手毛脚,被老奴骂了几句便怀恨在心,他这是故意栽赃陷害啊!陛下,他的话不可信呐!”</p>
“老奴自打入宫以来,一直恪守本分,对陛下忠心耿耿......”</p>
张垚被秦坤一番污蔑,只是蹙了蹙眉,并未开口申辩。</p>
萧子墨捋了捋袖子,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不紧不慢的目光落在了张垚的身上。“秦坤说的,可有这么回事?”</p>
张垚恭敬地磕了个头,伏首答道:“总管对奴有养育提携之恩,奴不敢忘。奴一直敬他如亲父,不敢有半点儿违拗。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奴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纵然恩情大如山,却也不能越过对陛下的忠心。奴敢发誓,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否则就叫奴不得好死!”</p>
张垚的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却难免有谄媚之嫌。</p>
萧子墨眯了眯眼,陷入了沉默。</p>
秦坤是可恶,但张垚这种惯会审时度势明哲保身的,他亦是不喜。</p>
沉寂片刻,萧子墨再次开口。“你们呢,有谁知道那日秦坤的去向?”</p>
这个你们,是冲着紫宸宫伺候的宫人说的。这些人能在紫宸宫伺候,身家背景和品行都无可挑剔,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p>
起初,几人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忐忑。他们不知为何陛下会突然对秦大总管发难,可事情到了这份儿上,由不得他们不开口。</p>
“奴那日在紫宸宫当差,并未注意到秦总管的行踪。”</p>
“奴那日告了假,并不当值。”</p>
“奴是见总管离开过,至于什么时辰回来的就不清楚了。” </p>
他们不敢有所期满,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大都说明了自个儿的去向,至于秦坤身在何处,并未妄加揣测。</p>
秦坤见他们并未落井下石,稍稍松了口气。“陛下,您可听见了,老奴那日的确是身子微恙回去歇了个晌,并未去过什么冷宫......”</p>
念秋见他还在那儿惺惺作态,不禁气得捏紧了拳头。“照总管大人的话说,是我冤枉了你?!”</p>
“念秋姑娘只是听见有人在冷宫说话,可曾亲眼目睹?若只凭着一道与咱家相似的声音就认定是咱家,咱家可不认!”秦坤厚着脸皮嗔道。</p>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念秋忿忿的瞪着他说道。“总管大人怕是忘了,你想杀我灭口时,被我用暗器所伤。”</p>
“当时双方对峙,我用暗器击中了他的右肩!”念秋朝着萧子墨抱拳。“陛下可找人验看一番!若当日在冷宫中的人不是秦总管,微臣愿给总管大人赔罪!”</p>
念秋做回了丁家千金,身份一时间却难以转变过来,仍旧以女官的口吻回话。</p>
萧子墨朝着一旁的侍卫打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上前去扒秦坤的衣服。</p>
秦坤听说要验伤,神色却颇为镇定。</p>
这倒是叫萧子墨高看了他一眼。</p>
莫非,他早知会有今日,有所防备?</p>
上前验伤的正是十七。</p>
他手脚利落的将秦坤的衣裳扒了,露出了右侧的肩膀。只见那里平滑如初,除了肤色较常人更白,并未有任何伤痕。</p>
十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p>
他居然没有受伤?!</p>
一下子,形势就来了个大反转,难堪的变成了念秋等人。</p>
秦坤冷哼一声,摆脱十七的掣肘,挺起胸膛。“陛下,老奴冤枉啊!”</p>
萧子墨与苏瑾玥交换了一个眼神,面色有些不虞。</p>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啊!</p>
难道真冤枉了他?</p>
念秋怔怔的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下。“陛下,微臣不敢撒谎!那日在冷宫,微臣亲眼所见秦总管与那大宛贼子在一处,还提起了庞太妃宫中的那位离奇死去的宫女......”</p>
念秋有些着急,手心都冒了汗。</p>
苏瑾玥微微抬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p>
她毫不避讳的朝着秦坤的肩膀处打量了两眼。“外伤是看不出什么,但暗器只要沾了血,伤口想要复原还得调养个十天半个月。”</p>
她说着,缓缓起身朝着台阶下走去。“十七,你带人去秦公公的屋子里仔细搜一搜,看看是否有治疗外伤的药物。”</p>
“是!”十七一听这话,暗下去的眸子再次亮了起来。</p>
此时,跪伏在地的张垚突然抬起身子。“娘娘,总管大人的屋子一直是奴在收拾,什么东西放在哪儿,奴最为熟悉。”</p>
苏瑾玥睨了他一眼,准了他的主动请缨。</p>
一旁的秦坤对上苏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身子微颤,手背上青筋暴起。“老奴知道念秋姑娘曾是娘娘的侍女,可老奴没做过的事是万万不会认的!”</p>
言下之意,就是暗指苏瑾玥处事不公,以权谋私,故意偏袒念秋。</p>
“你!”念秋哪儿能让苏瑾玥担上这样的骂名,气得想要冲上前去跟他理论。</p>
苏瑾玥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念秋这才咬紧牙关,恨恨的收回了拳头。</p>
含冬见念秋急的眼泪都要落下,上前拽了拽她的衣袖。“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他这是故意激怒你,若你真的动手,有理都变得没理了!”</p>
“那也不能让他在这里大放厥词!”念秋忿忿的说道。“他怎么说我都行,却非要含沙射影的扯上娘娘......”</p>
含冬朝着上头努了努嘴,道:“姓秦的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扯上娘娘就能洗脱罪名?呵!简直就是找死!”</p>
念秋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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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秦坤的徒弟,整日跟着他。你来说说,端午那日,宫宴结束之后,未时末到戌时三刻之间,他身在何处?”</p>
帝王问得如此细致,可见是早有怀疑。</p>
张垚不敢隐瞒,如实的答道:“那日午后,义父......总管说身体略有不适,要回屋歇一会子,直到戌时末才重新回到紫宸宫当值......”</p>
“可有记错?”苏瑾玥插嘴问了一句。</p>
“因那日奴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砚台,弄脏了衣物,不得已回去换了身衣裳,故而记得很清楚。”张垚一五一十的陈述。“奴经过总管的屋子门口时,房门是敞开的,里头并未有人......”</p>
“陛下,不是这样的!”秦坤尤不死心,跪爬到萧子墨的跟前。“这小子做事毛手毛脚,被老奴骂了几句便怀恨在心,他这是故意栽赃陷害啊!陛下,他的话不可信呐!”</p>
“老奴自打入宫以来,一直恪守本分,对陛下忠心耿耿......”</p>
张垚被秦坤一番污蔑,只是蹙了蹙眉,并未开口申辩。</p>
萧子墨捋了捋袖子,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不紧不慢的目光落在了张垚的身上。“秦坤说的,可有这么回事?”</p>
张垚恭敬地磕了个头,伏首答道:“总管对奴有养育提携之恩,奴不敢忘。奴一直敬他如亲父,不敢有半点儿违拗。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奴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纵然恩情大如山,却也不能越过对陛下的忠心。奴敢发誓,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否则就叫奴不得好死!”</p>
张垚的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却难免有谄媚之嫌。</p>
萧子墨眯了眯眼,陷入了沉默。</p>
秦坤是可恶,但张垚这种惯会审时度势明哲保身的,他亦是不喜。</p>
沉寂片刻,萧子墨再次开口。“你们呢,有谁知道那日秦坤的去向?”</p>
这个你们,是冲着紫宸宫伺候的宫人说的。这些人能在紫宸宫伺候,身家背景和品行都无可挑剔,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p>
起初,几人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忐忑。他们不知为何陛下会突然对秦大总管发难,可事情到了这份儿上,由不得他们不开口。</p>
“奴那日在紫宸宫当差,并未注意到秦总管的行踪。”</p>
“奴那日告了假,并不当值。”</p>
“奴是见总管离开过,至于什么时辰回来的就不清楚了。” </p>
他们不敢有所期满,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大都说明了自个儿的去向,至于秦坤身在何处,并未妄加揣测。</p>
秦坤见他们并未落井下石,稍稍松了口气。“陛下,您可听见了,老奴那日的确是身子微恙回去歇了个晌,并未去过什么冷宫......”</p>
念秋见他还在那儿惺惺作态,不禁气得捏紧了拳头。“照总管大人的话说,是我冤枉了你?!”</p>
“念秋姑娘只是听见有人在冷宫说话,可曾亲眼目睹?若只凭着一道与咱家相似的声音就认定是咱家,咱家可不认!”秦坤厚着脸皮嗔道。</p>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念秋忿忿的瞪着他说道。“总管大人怕是忘了,你想杀我灭口时,被我用暗器所伤。”</p>
“当时双方对峙,我用暗器击中了他的右肩!”念秋朝着萧子墨抱拳。“陛下可找人验看一番!若当日在冷宫中的人不是秦总管,微臣愿给总管大人赔罪!”</p>
念秋做回了丁家千金,身份一时间却难以转变过来,仍旧以女官的口吻回话。</p>
萧子墨朝着一旁的侍卫打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上前去扒秦坤的衣服。</p>
秦坤听说要验伤,神色却颇为镇定。</p>
这倒是叫萧子墨高看了他一眼。</p>
莫非,他早知会有今日,有所防备?</p>
上前验伤的正是十七。</p>
他手脚利落的将秦坤的衣裳扒了,露出了右侧的肩膀。只见那里平滑如初,除了肤色较常人更白,并未有任何伤痕。</p>
十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p>
他居然没有受伤?!</p>
一下子,形势就来了个大反转,难堪的变成了念秋等人。</p>
秦坤冷哼一声,摆脱十七的掣肘,挺起胸膛。“陛下,老奴冤枉啊!”</p>
萧子墨与苏瑾玥交换了一个眼神,面色有些不虞。</p>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啊!</p>
难道真冤枉了他?</p>
念秋怔怔的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下。“陛下,微臣不敢撒谎!那日在冷宫,微臣亲眼所见秦总管与那大宛贼子在一处,还提起了庞太妃宫中的那位离奇死去的宫女......”</p>
念秋有些着急,手心都冒了汗。</p>
苏瑾玥微微抬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p>
她毫不避讳的朝着秦坤的肩膀处打量了两眼。“外伤是看不出什么,但暗器只要沾了血,伤口想要复原还得调养个十天半个月。”</p>
她说着,缓缓起身朝着台阶下走去。“十七,你带人去秦公公的屋子里仔细搜一搜,看看是否有治疗外伤的药物。”</p>
“是!”十七一听这话,暗下去的眸子再次亮了起来。</p>
此时,跪伏在地的张垚突然抬起身子。“娘娘,总管大人的屋子一直是奴在收拾,什么东西放在哪儿,奴最为熟悉。”</p>
苏瑾玥睨了他一眼,准了他的主动请缨。</p>
一旁的秦坤对上苏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身子微颤,手背上青筋暴起。“老奴知道念秋姑娘曾是娘娘的侍女,可老奴没做过的事是万万不会认的!”</p>
言下之意,就是暗指苏瑾玥处事不公,以权谋私,故意偏袒念秋。</p>
“你!”念秋哪儿能让苏瑾玥担上这样的骂名,气得想要冲上前去跟他理论。</p>
苏瑾玥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念秋这才咬紧牙关,恨恨的收回了拳头。</p>
含冬见念秋急的眼泪都要落下,上前拽了拽她的衣袖。“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他这是故意激怒你,若你真的动手,有理都变得没理了!”</p>
“那也不能让他在这里大放厥词!”念秋忿忿的说道。“他怎么说我都行,却非要含沙射影的扯上娘娘......”</p>
含冬朝着上头努了努嘴,道:“姓秦的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扯上娘娘就能洗脱罪名?呵!简直就是找死!”</p>
念秋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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