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咚跟着大魔头凤啾啾，两个人走到了秦咚常去的那家书店。
“你来书店干什么？”
秦咚问道，时间还早，他也很悠闲，更何况他还请了假，有的是时间陪伴随时准备为非作歹的公主殿下。
“我准备买点音乐方面的书籍烧掉。”
凤啾啾仔细想了想，作为掌握了宇宙诞生的至理和天地之力的圣灵，音乐对她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音乐就是操纵声音形成的艺术。
凤啾啾掌握着“吒”字这个音节，对声音的种种使用方法自然了如指掌，例如操纵声波轰炸一座大楼什么的，那就相当简单。
可如何用乐器来表达音乐艺术，还是需要一点技巧和学习成本的。
更何况乐器又那么多种类，很多都是按照人类发声习惯和他们的生理构造制造出来的，并不怎么适合凤啾啾。
“别人听你这么说，都会以为是我们有一个死去的亲戚是音乐大师，要这么祭奠他。”
秦咚对音乐的唯一需求就是听歌，他对乐器更不感兴趣。
他现在最担心出现的情景是，他终于恋爱了，但是他身后跟着一个凤啾啾，一直拿着一管唢呐给他的恋爱生活伴奏。
书店还没有营业，旁边一家乐器店倒是正在准备营业。
一个看上去就很艺术的大胡子中年男人掏出钥匙开门，然后走了进去。
凤啾啾等了一会儿，店里的灯光都亮起来了，她才缓缓走进去，东张西望看了看各种奇奇怪怪的乐器，然后皱了皱眉头。
店里东西方乐器都有，钢琴只有一架，显然是作为镇店之宝的功用，并非专业的琴行。
架子鼓倒是有好几套，最多的就是吉他之类的，秦咚感觉不妙的是，中年男人正在整理一整排的唢呐。
凤啾啾走了过去，眼睛鼓鼓地看着那些唢呐。
“箫……咱们买箫，行不行？”看到已经无法阻止凤啾啾用乐器助兴的念头，那至少影响一下她的乐器选择，秦咚紧迫地期待着。
如果自己身后终究要跟着一个“助兴人”，那他当然希望她选择的乐器不是唢呐，只要不是唢呐，什么都行。
她原来不是说要吹箫助兴吗？秦咚同意了。
大胡子老板奇怪地看着秦咚，这个男孩子难道以为他女朋友学会了吹箫，就等于某种才能获得了进步，能让他有更佳的体验？
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吹唢呐同样也可以练习。
这些乐器的演奏中有个技巧叫“花舌”，舌尖放松虚顶上颚，向外吹气震动舌尖，练习之后可以自由掌握震动频率和力道大小以及更多的细节。
他又看了一眼美丽的少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花儿尚未到绽放的时节，便已经被摧残出了褶皱和伤痕吗？
“不，我要买唢呐。”凤啾啾看到了几个大盒子，里边装着一套套的唢呐，“这个怎么卖？”
“全调乌木10件套装唢呐，3980。老红木的，5640。百年老红木的，9999。紫檀木的，7888。”大胡子简单介绍了一下，有时候直接报价，能够省很多事情。
听到价格了以后，再看看她的表情和继续咨询的语气等等，就能判断是否为潜在买家了，再来决定自己的热情程度。
“我要这个最贵的！”凤啾啾拿出了手机亮出支付界面，才9999，是可以用手机支付的价格，不需要用银行卡。
她今天把银行卡带在身上，就是准备榨干老头子们的退休金养老钱以后，方便去金店大肆挥霍。
大胡子喜不胜喜，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一开门就做了一笔生意，连忙把那个百年老红木的十件套唢呐箱子拿了出来。
“你看这加厚金漆碗，百年老红木杆子，镀金软木芯子，专业红木气盘和哨片，看看这做工……”
凤啾啾点了点头，付钱。
秦咚叹气，只能安慰自己，凤啾啾终究是凤啾啾，学什么都快而且厉害，唢呐也有吹的悠扬大气，颇具典雅堂皇感觉的演奏，并不只是人们普遍印象中那种嘈杂，刺耳而聒噪。
“我这里可以额外赠送一些演奏曲目音频和视频供你学习。”大胡子把一个装了U盘的盒子送给了凤啾啾。
秦咚看了一眼U盘盒子里的曲目单：
喜：好运来，回家的诱惑，巴啦啦小魔仙，你笑起来真好看，百鸟朝凤，达拉崩。
哀：分手快乐，可惜不是你，安河桥。
惊：菊花台，忐忑，好汉歌，超级玛丽，欢乐斗地主，下山，我是一个粉刷匠。
秦咚看完，阴晴不定地看着大胡子，搞艺术的果然都多多少少沾点神经病。
这里就一个《百鸟朝凤》是正经的唢呐曲目。
《菊花台》，《忐忑》，《好汉歌》和《下山》，《安河桥》等用唢呐演绎也许别有风味，至于其他的，唉。
凤啾啾接过U盘，然后拿出一杆唢呐安装后，端详了一会儿就放进嘴里吹了起来。
“嘟……”
“小姑娘，这唢呐哨片是要阴开的……你这也吹的响……”
“嘟嘟！嘟嘟嘟……”
“呵呵，你轻轻地含着，别太用力，一会儿腮帮子痛……”
“嘟嘟……”
凤啾啾对大胡子的指点充耳不闻，只是脸颊鼓鼓地自顾自地吹着。
秦咚最怕的就是这种，尖锐刺耳，毫无音乐的美感，纯粹的噪音……小提琴，唢呐这种乐器都是如此，初学者吹起来让旁听者痛不欲生。
秦咚干脆走出了店，站在门外才稍稍好一点，但是他也不能走远，因为说不定下一刻凤啾啾就走出乐器店去银行了。
大胡子毕竟刚刚推销出一万块的乐器，为了表现自己的专业服务，依然在店里坚持着。
秦咚只觉得乐器店里的“嘟嘟”声此起彼伏，单调地重复，逼迫的他从门口一直退到了路边的树下。
过了一会儿大胡子也走了出来，深深地望了一眼秦咚，听着凤啾啾的唢呐声，身体不由得一颤一颤，然后走到了秦咚面前。
“女朋友？”大胡子同情地看着秦咚，很多人喜欢找学艺术的女朋友，觉得她们优雅有气质，还能被她们的艺术才华熏陶。
但是遇到这种呢？
“不是，我小姨。”秦咚摇了摇头。
大胡子长叹了一口气，心有戚戚焉地说道，“女朋友还能分手，小姨可咋办啊？我看她非常热爱的样子，但是天赋好像不高。”
是这个道理，秦咚有些无奈，但不是太担心地说道，“也许她就三天热情，明天就不吹了也很有可能。”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早来开店吗？”
“嗯？”
“我女儿，非常喜欢拉小提琴，她每天一大早就起来拉小提琴，她一拉我在家里就没法呆了。
拉了三年还跟锯木头一样，隔壁家还有一只哈士奇，等着我女儿一拉小提琴，
它就跟着嚎，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然后还有只猫也是这样，叫春，叫的那个凄惨……”
秦咚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的两声就停了，他家的小区可是会被凤啾啾整成动物园的，等会儿凤啾啾一吹唢呐，动物们此起彼伏地叫唤，那又是什么场景？
更何况整个小区只有自己和凤啾啾，受害者也只有他一个人，凤啾啾会吹的更加肆无忌惮，秦咚的脸色略微僵硬。
没有关系，凤啾啾这样的天生圣灵，目前这种噪音制造者的状态应该只是短期，忍忍就过去了。
“嘟嘟！嘟嘟嘟！”
乐器店的噪音依旧此起彼伏，过往的行人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这家乐器店。
吹了一个小时左右，凤啾啾终于走了出来，她把兔熊顶在头上，一手拿着唢呐，另一只手把乐器箱子交给了秦咚提着，然后走进了隔壁刚刚开门的书店。
大胡子店主松了一口气，其实初学者吹唢呐，总比小提琴那锯木头的音色好点，但刚才这位就不同了，他觉得自己宁可回家听女儿锯木头，也不想再听她那单调枯燥聒噪的“嘟嘟”声。
“嘟！”
凤啾啾走进书店，就拿着唢呐吹了一声响，兔熊依然放在头顶，因为她要双手握着唢呐演奏。
书店里的店员们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门口。
“把和性病有关的书都给我拿出来。”凤啾啾依然双手搭在唢呐杆子上。
似乎她们不听吩咐，她就要奏响送终的乐曲，店员们连忙忙活起来，甚至来不及惊讶这么一个粉雕玉琢，优雅精致的少女，和她要的书籍是那么的不搭调。
凤啾啾的电话响起来了。
她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秦咚走了进来，居然又退出去，站在门外远远地给她打电话。
“我的天哪……把和性病有关的书都给你拿出来，别人会觉得你得了性病无可救药那种程度！”秦咚发现跟着凤啾啾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精神压力极大，生理和心理都有点难以承受的感觉。
“别人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总是要在意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你的独立性就会大大削弱，如果以视觉效果来描述，那就是这种情况下，你的个体形象会变得模糊。”
“啊？”
“因为你的独立性削弱，你的物理存在事实都会变得模糊，具体的表现就是，别人偶尔提起你，但他们却难以留意到你其实就在他们身旁，他们肆无忌惮地讲一些羞辱你的话。”
“这……”
“接下来，你在整个宇宙里的存在感都会逐渐消失，这就是人们说的阳气不足的表现，你身体的抵抗力会下降，百病缠身，躺在病床上发出的呼喊都没有人听见，最终消耗完所有的存在感，无人问津地死去。”凤啾啾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秦咚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为什么凤啾啾总是胡说八道，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她说的很有深度，引起自己的一些共鸣或者警醒。
这就是她走到书店里吹唢呐，引起别人的注意力，要增强自己存在感的原因？
普通人这么做，就会因为超强的存在感，影响力也增强，做什么事情也能得到更多响应，从而生活的更加愉快而轻松，进一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也是类似的道理？
秦咚想着，摇了摇头清醒过来，自己不能太深入思考凤啾啾的话，自己没有她那样的实力和强者心态，强行去理解她的话，只会让人走火入魔。
等秦咚回过神来，凤啾啾已经买了书，走到路边上，把她的液化气灶拿出来，开始一本本地烧那些性病相关的书籍。
秦咚试图帮她拿着唢呐，但是被凤啾啾拒绝了，没安好心的坏孩子，就是不想让她演奏震撼人心，让人振聋发聩的神曲。
秦咚只好看着她要烧的那些书，里边有各种病症的配图让人浑身恶寒。
他很清楚，就像人看到蛇的花纹会感到警惧一样，这是无数原始人类付出生命后，铭刻在基因里的警戒。
这些病症图案也是如此，它们让人感到恶心，恐惧，也是如此的原理。
记得小时候学校有一些戒毒图片展，图片中有吸毒人员的各种病理表现，丑陋恶心而让人惊惧不已，禁毒教育效果非常好。
现在却很少有学校敢引进这样的展览了，一旦举行，总是会招来许许多多的舆论批评。
“我已经是一个性病领域的专家。”凤啾啾烧完书，挥了挥手示意围观她烧书的人散去，对提箱子的秦咚说道。
秦咚摸了摸头。
时间也差不多了，凤啾啾依然把兔熊顶在头顶上，双手握着唢呐，一路吹奏着往银行赶去。
秦咚只能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那华丽的裙摆飞扬，白皙的小腿和圆润的足后跟俏生生的，美丽的少女却吹奏着聒噪的音调，震惊无数路人的耳膜。
很快就走到了东方银行大楼前面，那里已经聚集了五六个老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透露给几个老兄弟支持自己就够了。
大明也在场，他对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精瘦老者说道，“看，那就是我和你说的女菩萨……”
“嘟嘟……嘟嘟……”唢呐的声音震天嘹亮地传来。
精瘦老者不由得一阵眩晕，牙齿磕磕碰碰，身体一僵就倒下去了，完了，完了，女菩萨吹着唢呐，是来给我送终了，是说我没救了……老者心中生出这个念头，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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