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婚礼礼节繁缛,又臭又长,他们需从早嫁到晚。最惨的莫过于新娘子,天不亮就起来梳洗更衣,一天都不能吃东西。

    不像现代人去民政局领完证就行。

    景恬是个善于赖床的人,所以她果断决定——

    去!

    这个必须得去!

    只要去送嫁就不用留在流光院,不用被迫听尉北讲骚话!这种好事不可多得,她怎能浪费呢!

    ;好,什么时候?景恬甚至有些小兴奋。

    ;明早寅时五刻。

    换算成格林威治时间就是早上五点。

    尼玛,老娘当年高考都没起这么早!景恬忽然有些后悔,但想想早起的好处,终究还是忍了。

    ;好,明早寅时五刻微梦阁见。

    鸢姨娘回以浅淡一笑,她起身拜别,临走时忽然转身。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笑:;大小姐无需羡慕悠然,您是被皇上选定的皇子妃,日后定要坐凤鸾车的。

    ;姨娘莫再打趣我了。

    景恬哭笑不得,这话听着格外耳熟,可不就是雅萱生前经常叨叨的话。

    但她知道鸢姨娘和雅萱是两路人,今日她特意提起此事,是在提醒自己注意把控交往距离。她看见了自己脸上的红晕,定误以为自己看上了那个人模人样的尉北。

    可惜,她的口味没那么重。

    鸢姨娘离开后,景恬就唤良辰带上几个小厮一同出发去福瑞阁。已经有两个人过来提醒她,自己作为当家人,好歹要去看望一下。天大地大,死者最大,虞氏已经死了,她不会在后事上为难人家。

    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不对劲。

    虞氏暴毙的消息已经在府内传开,庭院内徒有哭声,却无一条白幡。

    遥望去,那具尸体旁跪了七八个穿寿衣、簪白花的姑娘在哭灵。而为首的那个却没有落泪,她只默默地烧纸钱。

    景恬认出那道纤细的背影是景千柔。

    于是,她走上前:;都鬼哭狼嚎什么,还不退下,让二夫人清净一会儿。

    众人立刻闭嘴,但面面相觑着不敢离开。景千柔缓缓转过身,戚戚然唤:;长姐。

    景恬试图挤出两滴眼泪:;二妹妹,请节哀。

    景千柔虚弱的笑笑,在丫鬟画眉的搀扶下艰难起身。她低头行礼,眼泪在接触景恬的刹那破防而出。

    ;你们下去吧,我有话要对长姐说。

    众人如释重负般逃离,偌大福瑞阁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人。

    景千柔咬唇,一副柔若无依的模样,她拉住景恬的手道:;长姐,千柔怀疑母亲是被人暗杀的。

    景恬心头猛然咯噔,该不会是自己落下了证据,怎么一个个都知道虞氏之死大有文章。

    她皱眉:;二妹妹,长姐知道姨娘去了你很伤心,可这话不能乱说。

    景千柔摇头,她噙着泪握紧景恬的手腕:;长姐,千柔没有乱说。这件事,千柔不敢对旁人讲,长姐定要替千柔做主。

    景恬追问:;二妹妹可是发现了什么?

    景千柔取下发间银簪,她蹲下身掀开裹尸布,尸体早已冷却多时,虞氏的面容又青又紫格外可怖。景恬不由自主别过脸,但景千柔却毫不害怕,反将银簪塞进了虞氏的嘴里。

    片刻后,她取出银簪,银簪底部已经隐隐发黑。

    ;长姐你看,这就是证据。

    景恬接过银簪仔细端详,她只知道银器遇硫化物会生成黑色的硫化银,且古人常用此法验毒。她不禁皱眉,昨晚她没有下毒,虞氏口中之毒是从哪来的?

    莫非是景千柔自己灌得毒,借机试探自己的反应?

    那她的心计可太深了,连亲娘的尸体都不放过。景恬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干脆一装到底,将银簪递还给景千柔:;银簪黑了。

    景千柔眸中掠过几缕狠戾。

    ;长姐可知,银簪变黑说明有毒。母亲她是被人毒死的!

    讲道理,她还真不知虞氏是被人毒杀。

    若早知有人出手,她也不会多此一举跑福瑞阁。

    她局促的揉搓十指:;二妹妹,要不我们告诉父相吧,姨娘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让凶手逍遥法外,她定会再次作恶的!

    景千柔盯着她的每一个面部表情,直至找不出任何漏洞,才放开景恬的手腕。

    她叹息:;没用的,父相说母亲走的时间不吉利,容易冲撞三妹妹的喜事。所以叫管家中午拖出去火化。

    景恬咋舌,渣爹果然够狠。

    虞氏好歹陪伴他枕边十多年,替她生儿育女、勤俭持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虞氏暴毙,他这个为人夫君的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命人拖去火化。古代可没有那样好的焚化条件,烧掉之后连骨灰都没有,如果日后想祭拜就只能另外设立衣冠冢。

    她果然还是太仁慈了。

    她小声嘀咕:;可姨娘她毕竟是……父相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就算是我娘好歹还有个荒冢。

    景千柔耳朵微动,;父相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在父相心中,三妹妹比母亲更重要罢了。是千柔一时性急口不择言,还请长姐莫怪,请长姐给千柔留点和母亲告别的时间吧。

    景恬点头,佯作一瘸一拐的离开。

    随后,景千柔就擦干眼角的泪水,眸中不复悲戚,狂躁的怒火从眸底燃起,似要焚灭世间万物。而她掌心里赫然是两枚西瓜子。

    景千柔重新替虞氏盖上裹尸布,暗暗发誓:;娘,女儿会替您复仇的。

    炎炎盛夏,福瑞阁内却格外萧瑟。

    景千柔没有注意到身后楼阁的制高点处,一抹青色的身影正饶有兴味的盯着下方。尉北正把玩着手中的透明玻璃瓶,瓶中透明色泽的液体只剩下三分之二。

    他勾起一抹笑:;表妹,你可真粗心大意。本座替你收拾残局可要收利息的,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景千柔也没有停留太久,她回虞氏的房间捯饬一阵,捧了个小盒子离开。

    目送景千柔远去后,尉北也拍拍身上的浮灰准备起身。

    恰此时,鹤唳之声从他脸颊擦过。

    尉北随意的抬手一夹,轻而易举地将那偷袭之物捏在双指之间。那是枚带着两根墨色羽毛的暗镖,羽毛上刻有独特的曼珠沙华印记。

    见到印记,尉北的脸色瞬间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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