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的心同那闷响同步震颤。

    完蛋,那是贡品!

    是卖了她也赔不起的玩意!碰坏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放肆!”

    皇后猛得拍桌,怒气冲冲道:“‘孤月梨白’可是西夏贡品,你怎么敢说摔就摔!好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竟连贡品都不放在眼里!来人,给本宫拖下去,即刻杖毙!”

    杖毙?

    景恬心下晃神,她赶忙跪地:“皇后娘娘息怒!民女只是一时手滑,万没有……”

    可皇后哪里会听她解释,只冷声打断:“本宫叫你弹曲,你却用三流的技法糊弄本宫。本宫心宽本不想与你计较,可你竟变本加厉,连圣上所赐的‘孤月梨白’也敢砸。若小小官宦之女都敢不敬天子,长此以往我皇室威严何在!”

    “民女冤枉,民女不敢!”

    景恬顾不上指尖疼痛,连连磕头求饶。皇后是铁了心要拿她开刀,直接把藐视皇室的帽子往她头上扣。若坐实这个罪名,她必死无疑。

    “民女愿将功补过,把贡品修补如初,求皇后娘娘开恩呐!”

    皇后置若罔闻,“真是聒噪。庞天和,还不把她拖走,吵吵嚷嚷听得本宫心烦。含章宫是清净地,容不得闲人玷污。”

    身旁的庞公公拂尘一扫,两个身强体壮的小太监就抓住她的肩头将她拖出门。

    “娘娘,唔——”

    为防止景恬再哀求,他们还往她嘴里塞了团布条,让她所有挣扎都化作徒劳的呜咽。小太监直接将她拖出含章宫,从后门转入一处偏僻寂静的园林。此处与世隔绝,除了凶神恶煞的行刑官外不见半点人影,只有一副被血染黑的刑具。

    看见那比新华字典还厚的木板,景恬双腿发软。

    被这玩意打,她不死也残!

    “传皇后娘娘口谕,景丞相之女景恬枉顾纲纪、蔑视伦法、以下犯上,私自毁坏贡品罪无可赦,着今日杖毙。”庞公公漫不经心的开口,那语气和唠家常并无两样。他扫了眼周遭的宫女太监,“你们都机灵着点,皇后娘娘要罚她以儆效尤。”

    他拔下景恬口中的布条,意味深长笑:“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心头宝,连娘娘自个儿都不舍得重责半句。所以,景小姐这板子挨得不委屈。您想想皇后娘娘只降罪您一人,这总比圣上降罪整个景氏来得体面些,不是么?”

    “你们……”景恬气得浑身颤抖,这个死太监竟敢威胁她。

    转眼的功夫,粗使太监和宫女已经将她面朝下绑在长凳上。四肢都被紧紧锁住,完全挣脱不了。

    “啪!”

    风声在耳畔呼啸,第一板毫无征兆落下,不偏不倚打在大腿根。景恬禁不住痛呼出声,就算那地方肉多,也痛得钻心!

    “啊——”

    惨叫在寂静的园子里游荡,凄厉中带着些许韵律。

    那群人专挑她的腿敲打,痛意撕心裂肺,却又让她保持清醒,没那么容易挂菜。皇后分明是想活活把她疼死!

    “都没吃饭么,用力点。”庞公公催促。

    板子落下,景恬的身体本能抽搐。但她的嗓子已经沙哑,再喊不出声音。她冷冷撇过脑袋望向庞公公,那双时常含笑的眼眸如今淬满寒冰。

    庞公公不以为然的笑笑,将死之人又有何惧。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因为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开口:“差不多了,给她松绑。”

    众人不敢忤逆,只得手忙脚乱地松绑。景恬双腿疲软无力,猛得栽倒在地。但她仍直勾勾盯着庞公公。

    庞公公扯着公鸭嗓子叫,“看什么看,都闭上眼睛!”

    话音刚落,他的眼皮就不由自主打架。两三个呼吸后,他重重扑地,与此同时草地上卧倒一片。

    景恬搀扶长凳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园林深处走去。

    她在痛呼声里加了段催眠的旋律,虽功效不长,但也足够他们睡上半个时辰。

    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的左腿使不上力气,只能手脚并用扶着树挪行。每走一步,身后都拖出醒目的血痕,血早已染红裙摆。

    “铮——”

    也不知走了多久,寂寥的林中回荡起空灵的太古琴音。景恬本欲上前求助,无奈失血过多视线逐渐模糊,只能凭着本能朝那方向进发。

    琴音戛然而止,有人匆匆上前扶住她:“容乐,快来搭把手送她回屋!”

    景恬艰难地睁开眼睛,却只瞧见一道清丽的白影。她攥住那人的袖子,艰难道:“救,救我。”

    言毕,就双眼抹黑彻底晕了过去。

    不远处跑来一个小丫头,她吓傻在原地:“娘娘!她流了好多血!咱们还是别管她了,小心惹祸上身。”

    “医者仁心,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别废话了。”

    丫头没有再多话,只和那位娘娘合力将半死不活的景恬抬进偏殿。丫鬟们打水洗帕,炙烤烧酒,那位娘娘亲自替她清理伤口。不多时景恬转醒,刚睁眸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那女子白衣胜雪,却妖颜天成。娇媚、清冷这两个毫无干系的特质在她身上巧妙融合。岁月留下痕迹,却丝毫不能掩盖她身上的蛊惑美,想必年轻时也是个名动京城的大美人。

    此时,女子正全心全意扑在理疗上,丹唇微抿,细长的柳眉不经意间蹙紧,仿佛遇上难题。

    突然,下肢传来刺痛,景恬禁不住闷哼。

    这闷哼将女子惊醒,她松了口气:“万幸万幸,姑娘醒了。”

    “多谢您救命之恩,敢问阁下名讳,日后在下必当报答。”

    景恬扯出最大的笑容,用沙哑的嗓音感谢。若非此人搭救,就算自己从皇后手里逃出,也撑不到出宫。她算是欠了人家一条命。

    女子轻笑着摇头:“相见便是善缘,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念在心。”

    她转头吩咐丫鬟:“容乐,去沏一壶红枣茶来替姑娘润喉。”

    景恬心头漫过暖意,这里是皇宫,是最不能多管闲事的地方。没想到这方恶土还能养育出至善之人,若非对方比她年长太多,她定要请人家做结拜姐妹的。

    吩咐完丫鬟后,女子握住景恬的手,目中透出担忧:“姑娘,我的医术有限,只能替你简单止血。你这伤势太重,若不能及时求医,只怕——”

    说了一半,她突然顿住。

    景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试探道:“您但说无妨。”

    女子长叹:“只怕后半生会再也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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