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啊!”蒋飞飞端着便当,无奈地叹气道:“店长你的运气为什么那么好?每次去海边都能遇到鲸鱼,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总之能遇到。为什么我就遇不到?”

    店门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否则即使是深夜还会有顾客和飞玛斯的影迷前来光临,虽然张子安很乐意多做生意,但毕竟就像是弗拉基米尔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谁不会休息,谁就不会工作”。

    包括张子安在内,其他人也都端着便当在呼噜呼噜吃晚饭。

    电视上正在播放本地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内容就是海滩上鲸鱼搁浅并死亡的新闻。

    摄影师扛着摄像机站在高处远远地俯拍,画面没有对焦在鲸尸的身上,而且还打着码,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场面的血腥,整个沙滩几乎都被鲸血染红了。

    大批穿着全套防护衣和防毒面具的消防员不停地来来往往,有人拿着切割机在切割鲸肉,而另外的人则推着类似于雪橇的小车,把鲸肉分批拉走,可能是送去集中焚烧……最夸张的是,有时候消防员还要拿着电锯或者切割机钻进鲸腹内去切割,那味道想想都让人受不了,估计回去以后好长时间不想吃肉了。

    另外,剩下的消防员拿着高压水枪把血沫和碎肉什么的冲进海里,海水已经成了暗红色,到处漂浮着白花花的鲸脂。

    随着天气的日渐转暖,可能不久就有人来这片海滩游泳散步,但发生了这么一出,恐怕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想下水游泳了。

    记者当场采访了柯绍辉。

    柯绍辉显然是第一次接受采访也是第一次上电视,说话说得磕磕绊绊,但好歹还是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了。

    他详细讲述了如何接到张子安的电话,得知鲸鱼在此搁浅并死亡,然后带人赶来,又如何解决鲸鱼可能爆炸的问题,最后向市民发出呼吁,一旦再遇到有鲸鱼搁浅的事件,不论鲸鱼是活是死,请马上给渔政打电话,如果是没有经验的人,最好不要擅自处理,以免发生危险,并且报上了渔政的号码。

    记者看到海滩上的血腥也受到不小的冲击,向观众再三重复了柯绍辉的话,表示渔政已经部署专案,准备在滨海市整条海岸线上每隔一段距离立下一块牌子,警示市民看到鲸鱼搁浅之后的正确做法。

    王乾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边嚼边含糊地说道:“师尊,您就说实话吧,那鲸肚子是不是被您一掌劈开的?”

    “什么一掌?顶多是一根小手指头上的小手指甲!”李坤嘴里往外喷着饭粒纠正道。

    张子安懒得搭理他们,不过他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反而就是默认。

    鲁怡云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也不敢看新闻里的画面,默默地坐在收银台前吃饭,一边吃饭一边查看今天的营业报表内容有没有疏漏。

    蒋飞飞再三拜托张子安,下次如果再次遇到鲸鱼搁浅,一定要打电话让她过去看看。

    张子安满口答应,至于到时候叫不叫她,还是看情况再说吧,另外她走了谁来看店啊?

    “对了,店长,”蒋飞飞刚想起一件事,“今天白天那个赵焊工来了,带走两条小丑鱼,说是跟你讲好的,让我知会你一声。”

    “嗯,确实是讲好了,我忘了给你说这事了。”张子安点头,并且衷心希望不要再跟赵焊工扯上什么关系,照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连他也要栽在这位衰神的手里。

    正说着,只见蓝灰色的身影一闪,张子安侧目看去,只见弗拉基米尔迈开轻快的脚步正在往店外走。

    基本上每天晚上的这时候,弗拉基米尔总会自己悄悄出门,以前它都是在外面游荡到早上才回来,现在它最迟也会在半夜之前回来,只要把窗户给它留个缝就行,反正现在天气暖和了,开着窗户睡觉很舒适。

    蒋飞飞全神贯注地看电视新闻,王乾和李坤各种侃大山,只有安静吃饭的鲁怡云注意到弗拉基米尔的动向,提醒道:“店长先生,这只猫要自己跑出去哦。”

    “没事,不用管它。”张子安摆手让她安心,“它自己会回来的。”

    他本以为弗拉基米尔这次又是要半夜才回来,没有在意,吃完饭后把便当盒扔进垃圾桶,正打算去洗手,就听鲁怡云又说道:“哎呀,它真回来了。”

    张子安一怔,回头一看,只见弗拉基米尔果然又回来了,只是没有进店,站在店门口注视着他,眼眸的金边被灯光映得闪闪发光,像是有话要说。

    他递过一个眼神,跟着它一起走到店外,见周围没人,便问道:“怎么了?”

    “来这边。”

    弗拉基米尔带他来到附近的一棵树下,仰头说道:“那只小猫好像困在树上了。”

    张子安抬头一看,他的视力在夜里没猫那么好,仔细看了好几眼,才隐约在树杈间发现一只黄白双色的小猫,看样子也是流浪猫。

    他启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向它照过去。

    小猫眯起眼睛,不安地在树杈间扭动身体,想要避开强光,小声地喵喵叫起来。

    张子安看出来了,这只小猫想下树,但似乎又不敢,有些恐高。

    “等我去搬个梯子,把它抱下来。”他关闭手电说道。

    “等下。”弗拉基米尔叫住了他。

    “怎么了?”

    弗拉基米尔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一样,困惑地盯着树杈间的小猫,“我想知道,它为什么自己下不来?”

    “为什么自己下不来?”张子安反问,没有明白它的意思。

    弗拉基米尔点头,叙述道:“刚才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了这只小猫,本想问它要不要加入对面小区的喵喵支部,但仔细看了看它好像太小,还不到为我们的事业发光发热的年龄,就觉得算了吧。它果然还小,玩心很重,自己爬上了树,但是爬上去之后却下不来了。我问它要不要帮助,它也支吾着说不出话来,看着就捉急,我就回去找你,等你来了之后它才喵喵叫了两声。”

    “哦,这样啊……其实,猫一般只对人喵喵叫,彼此之间是不大会喵喵叫的。”张子安解释道。

    弗拉基米尔很意外,“是这样吗?”

    它能问出这句话,就表明它确实是一只空想精灵,而不是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真实的猫。

    “嗯,因为猫之间不需要用喵喵叫来打招呼,彼此用眼神、动作和气味就能判断对方的意图,离得远的时候就用很尖锐的声音来厉啸。”张子安笑着解释道,“怎么说呢……喵喵叫就像是猫特意为了跟人类交流而使用的一样。”

    弗拉基米尔闻言若有所思,它仔细回忆一下宠物店里的幼猫们,大部分情况下,它们彼此之间确实不怎么喵喵叫,而更多的是以动作和眼神来交流,比如互相舔毛增进感情,或者抱着滚成一团,互相追逐打闹,只有当它们看到人类时,想跟人类交流时,不论是向张子安及店员们讨食还是向顾客们卖萌,才会软糯地喵喵叫。

    “那我问你啊,我让流浪猫彼此之间用喵喵叫来作为暗号,是否有违它们的天性呢?”它认真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张子安反问。

    它凝视着灯火阑珊的街道与川流不息的车辆,缓缓说道:“让流浪猫团结一致,共御外敌,这是一条从来没有人也没有猫走过的路,在这条路上我是孤独的,不知道这样做是否真的是对它们好,也许它们的天性就是自由散漫,就算是被欺负、被压迫,但几千年来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张子安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弗拉基米尔是以狂热的信念驱使它自己前进,绝不会考虑它是否会犯错误的性格,但显然,它是会反思自己的,只是轻易不对别人表现出来。

    但是这个问题太大,而且他不是猫,无法设身处地以猫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他想了想,再次反问道:“如果可能犯错误,你就不去做了么?”

    “怎么可能!”

    弗拉基米尔仰起头,坚定地说道:“就算是错误的路,那也要走过才知道!”

    张子安赞同地点点头,“弗拉基米尔,我希望你记住,你不是神,你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只要是猫就可能犯错误,你也不例外。但是,目前为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算是以后你可能犯错误,也不能抹杀你此时的功绩。”

    弗拉基米尔的眼睛愈发明亮,握拳一样紧紧将一只前爪蜷起来,“对!我不是神!我也不希望成为神!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神!只有愚者和懦夫才会把希望寄托在神的身上!我坚信,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正义的事业是任何敌人也攻不破的!”

    它以往的气势又回来了,甚至更加旺盛,眼眸中燃烧的火焰简直是万夫不当之勇。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猫咪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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