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浔回头,抛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表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穆解韫也看着她,顿了顿,“上去呀!难道还要我抱你上去不成?”

    言浔:“……”

    算了,懒得理你。

    提步上马车,推开车门,言浔一怔。登时转目看向穆解韫,面上是比看见烈焰庍瓛还震惊的神情。

    此时,见王八殿下挽唇,他并未开口,只是径自转身去迎方延川。

    回过头来,看着车内的景致,言浔还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看到了什么?

    “三哥!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弄不到庍瓛,你不好意思来送我了呢。”

    “嘁,胡扯!不就是匹马嘛,我怎么可能弄不到。这不!给你送来了嘛。”

    耳畔,伴着穆解韫和方延川的说笑声,言浔欠身,缓缓走入马车中……

    看着马车内的陈设,目之所及,是锦褥绒毯,玉枕手炉,车内香茗缭绕,车厢四周全都用油纸铺满,一丝风都不透。旁边还置了小几,上方落了羊皮水袋和肉脯干果。

    言浔落座,拿起手炉,发现还很暖。

    小人儿不禁垂头挽笑,低声骂,“臭王八。”

    车外。

    穆解韫看着烈焰笑,转目对方延川赞,“不愧是我三哥,果然厉害。”

    对面,方延川无奈摇头,嘴角是一抹苦笑。毕竟,能弄到这匹烈焰,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嗐!多大点儿事呀,”不过一开口,却还是死要面子。佯装云淡风轻的摆摆手,“这匹马就当是我送给解轶的一个小礼物,让她骑着玩玩。”

    “哦对了,”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又见方延川回身,指着后方的马车说,“还有,我还准备了一车珍珠首饰,丝绸锦缎。也不知道解轶喜欢什么,就都装了一些,你帮我一起带回去。”

    看着马车,穆解韫挑眉,暗自窃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好说好说,”王八殿下拍着胸脯,满口答应,“我一定带到。”

    “解韫,”方延川不放心,急忙拉住人,左右看了看,过后凑上前去,一脸央求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是真心喜欢解轶。我愿意等她一辈子,只要她答应,明日我就可以前去西尧求亲。所以……好弟弟,你一定要帮我在你姐姐面前好好美言几句,有什么好听的尽管说给她听,也让她多念念我的好,求你了。”

    抬眸,看着北秦三皇子可怜巴巴的小表情,穆解韫勾唇一笑,“好,没问题。”

    方延川颔首:“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笑了笑,穆解韫:“那我们走了,三哥。”

    “好,路上多保重,”方延川抱拳,“后会有期。”

    穆解韫:“后会有期。”

    ……

    西尧车队启程。

    今日风烈,穆解韫却偏要骑马。他真是爱死了那匹烈焰庍瓛,迫不及待的想再骑一次。

    奈何,王妃娘娘发下话来,说外面冷,让他上车。

    穆解韫:“……”

    好,我怂。

    楚王殿下乖乖上了马车,推开车门,见言浔正抱着手炉坐在角落里看书,腿上盖了半截裘毯。

    “怎么没躺下?”穆解韫一边问,一边转身关车门,对着车外吩咐,“走。”

    青衣卫得令,继续启程。

    车马忽动。

    再转目时,见言浔一脸冷漠:“我才刚起。”

    “那有什么的?”穆解韫不以为然,扯过玉枕来拉着言浔躺下,“我命人把车座拆了,又铺了好几层褥子呢,不就是为了能让你躺着舒服嘛。赶紧躺下,别白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言浔:“……”

    合着我躺下是为了你。

    “不用了,我想坐着看会儿书。”挥开手,言浔还是拒绝了。

    “嘁,”见其不愿,翻了个白眼,穆解韫不开心的嘟嘴嚷,“你不躺我躺。”

    说罢,转身垂头脱靴,小声嘟囔,“好心没好报。”

    幽幽地看着人,言浔没理他,自顾自垂头看书。

    赌气般的“哼!”了一声,穆解韫跟小穆驰似的,气嘟嘟的捶了下枕头,随后倒身躺下。

    小穆驰:又说我!我哪有这样过?哼!(捶枕头)

    言浔:直接无视。

    指尖翻页,继续看书。

    车内静了一瞬。

    明眸流转,见书中云: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故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怠……[1]

    正读到此处,忽然腿间一凉。

    言浔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才发现,腿间的裘毯已被人扯走了大半。

    “欸!你,做什么?”小人儿蹙眉问。

    结果穆解韫就两个字,“我冷。”

    。。。

    泄了口气,言浔也懒得同他吵嘴,索性直接把毯子整个推了过去,没好气的说,“给你,给你,都给你,行了?臭王八。”

    原本是想闹一下,结果人家不按套路出牌。这真是“不知彼不知己,战必怠。”

    见言浔没的盖,穆解韫一下子就懵了,忙不迭坐起身来,慌慌张张的问,“你不盖……你不冷呀?”

    “不用怕,我还有。”谁知言浔相当淡定,说着就从背后抽出了绒裘,转手盖在腿上,继续看书。

    穆解韫:“……”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过后,又安静了一会儿。

    明眸于文字间流转,言浔看到入迷处,把书举了起来。

    “喂!看什么呢?”人老老实实的躺在裘毯里,嘴却不老实,穆解韫总想和言浔说话,哪怕是废话。

    明明书名就在他眼前。

    言浔:“《孙子兵法》”

    穆解韫:“哦。”

    又静。

    “欸!我记得这书你不是都已经看过好几遍了吗?怎么又看呀?你也不嫌烦?”穆解韫开始没话找话。

    “你懂什么?”言浔头也不抬,“一日不书,百事荒芜。”

    穆解韫闻言,登时一哼,嫌弃道:“又是这些个文绉绉的古语。”

    转身躺平,望着车顶,伴着滚滚车轮声,王八殿下感叹,“软软,咱俩成亲才四年,你才多大呀?才二十五!怎么就变得这么老成了?”

    撇撇嘴,“和我当初见你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像了。”

    话音未落,桃目一挑,看着言浔问,“你忘了你十八岁的时候什么样了?”

    “十八岁,”言浔一顿,蹙眉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提。”

    “你看看!”穆解韫紧随其后开口,一脸不满的嚷,“又是这句。每次都是这句,什么叫多少年前呀?我怎么感觉你才二十五,就活成三十五的样子了。”

    “三十五。”口中轻轻念,眸色一闪,顿现落寞,言浔落下书喃喃,“要真是三十五就好了。”

    “嗯?”穆解韫闻言皱眉,“你说什么?”

    言浔看着他,顿了顿,直言不讳道:“我说,我想一夜之间长大十岁。”

    “你有病呀?”穆解韫翻了个白眼就骂人,收回目去,抬手枕臂,自顾自的说,“人家都想变小,就你想变老。你看看我,永远都十八,永远一枝花。”

    “噗~”一听这话,忍不住笑,言浔偏头看着车窗骂,“臭美。”

    穆解韫一听也笑了。一边笑,一边望着车顶。倏忽,见桃目微顿。他想了想,忽然拉着裘毯起身,蹭到言浔身边来。

    “欸!干嘛?”言浔抬手作挡,用书隔开了人。

    “你冷不冷呀?”穆解韫才不管她,直接推开书,掀起裘毯,盖在小人儿腿上。

    言浔移开腿:“我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肯定冷,我给你盖上,盖两层,暖和些。”穆解韫灌迷魂汤似的念经,不管不顾地拉过言浔的腿,将毯子盖上,再掖好,然后躺在小人儿身边。

    言浔:“……”

    “要不然你也躺下,可舒服了。”说话间,穆解韫又要拉人。

    奈何手还没等抬起,就看着言浔面无表情的问,“和你吗?”

    她的脸上写着:那算了。

    与之对视,嘴角抽了抽,穆解韫沉面,一并落手转身平躺,口中愤愤道:“哼!不躺拉倒,谁稀罕。”

    指尖提着书,言浔看着人,叹了口气说,“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老成吗?现在回答你。”

    “嗯?”眼前一亮,穆解韫又兴冲冲的转过头来,“说呀。”

    仍旧看着他,言浔开口道:“那是因为我长大了。不像你,还跟个孩子似的。”

    “嘁――”感觉自己被鄙视了,穆解韫翻了个白眼,回头过去,“你才孩子呢,我也长大了。”

    他这个表情,分明就是个孩子嘛。

    羽睫轻垂,言浔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撇嘴哼了几声,穆解韫忽然顿住,他躺在那儿,静静的回味着言浔的话。

    下一瞬,见楚王殿下起身,裘毯都不要了,直接扑上前来。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言浔吓了一跳,眼睛瞪的老大,当场怔愣。

    彼时见对面,桃花眼轻眨,带着桃花的粉红,穆解韫一瞬不瞬的看着言浔,笑吟吟的问,“那如果我一直长不大,你愿意一直照顾我吗?照顾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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