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面怒瞪着人,言浔发威,;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关心她,难道你喜欢她不成?

    说到最后,小人儿直接转过身来嚷,那模样气呼呼的。

    林将与一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言浔是吃醋了。忍不住摇头轻笑,长臂环紧人,;嗐!傻丫头,你吃什么醋呀?我问戴岫鸢又不是因为喜欢她。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秉柊。林将与垂着头,低声说,;秉柊跟了我有七年,从北疆到帝京,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出征之前我答应过他,等我回来了要给他娶媳妇。可是现在,秉柊失忆了,他不记得我了。我……

    指尖拨弄着小梨花的尾巴,林将与没再说了。

    话一出口,怀中猫与人齐齐一愣。言浔知道,又是自己在瞎吃醋,惹得林将与回忆起伤心往事了。

    ;我就是想看看,与此同时,耳畔低沉微哑的声音再起,喃喃道:;他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会不会幸福。

    我想他幸福。

    放下小梨花,言浔转过身去,抚着林将与的脸,柔声唤,;卿卿。

    对方无言,忽然抬手抱紧自己。

    言浔立刻回抱住林将与,良久的沉默过后,肩头一阵啜泣声传来。

    林将与哭了。

    小手轻抚,慢慢为他顺气,言浔柔声再唤,;卿卿。

    这时,小梨花也走上前来,在林将与腿上蹭了又蹭,;喵~

    ……

    又过了几日。

    帝京东郊的一处院落。

    寅时过,如今虽风启幕不能朝见述职,但依旧这个时辰起身。

    起床后习惯性的看了眼窗台上的;绿肥红瘦。没想到这盆丑花出了奇的生命力旺盛,在花盆里扎根,茁壮成长到现在。

    屋院人声寂寂,沈楣遥他们都在睡觉。风启幕独自一人出门,朝典政寺走去。

    今日当差与往日无异,就两件事,整理卷宗和被人奚落。

    风启幕习惯了,什么话也不说,只闷头做自己的事。

    午时过,忽然来了个一行侍卫。

    ;风大人请随我们走一趟,皇上召见。其中一人开口道。

    在场众人闻言,俱是一怔。面面相觑,一时间议论声叠起。

    ;皇上为什么要召见他?

    ;难不成是他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皇上会不会又改变主意要杀他了。

    ;肃静!侍卫沉声开口。

    顿时鸦雀无声。

    侍卫回身对风启幕道:;风大人走吧。

    ;好。

    就这样,风启幕在一众异样的目光注视下被侍卫带走了。

    ――

    皇城,璟荣宫,天德大殿。

    风启幕颔首走入殿中,俯身行拜,叩首道:;微臣风启幕,叩见皇上。

    ;风爱卿免礼。高台之上,林将与端坐,沉声开口。

    ;谢皇上。风启幕抚地起身,行礼又言:;今得皇上召见,微臣惶恐,不知皇上宣臣觐见所谓何事。

    ;风爱卿,你看看谁来了。

    闻言,风启幕抬眸,放眼望去,只见前方,高台之下立着两个白衣男子,以及,一方担架。

    担架上躺着一个人。

    微一皱眉,凝眸细观,待看清来人后,风启幕怔了。

    只因为,此刻担架上躺着的正是西蜀典客,闻百里。

    ;闻……夫子。话音落下的瞬间,风启幕的眼眶霎时一红。

    眼下见闻百里气若游丝,形如枯槁,躺在担架上动也动不了,俨然是一副垂死之相。他今年九十有六,看样子已是大限将至。

    没想到在生命的尽头,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不远万里前来北祁。

    高台之上,林将与开口道:;风爱卿,上前来吧,闻夫子有话要同你说。

    眸间水光闪动,风启幕肩头颤抖,得到应允后,飞奔着冲到闻百里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声嚷,;夫子!

    那一声恍若哀嚎,有万分的委屈。在风启幕跪地的瞬间,他的神跟着身一起,崩塌破碎。

    一切的一切让人感觉莫名其妙,却又在情理之中。

    龙椅之上,林将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回忆起了方才的种种。

    如今已是大限将至的闻百里不辞辛苦,万里前来北祁,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说他愧对一个人。

    因为一件事,一个秘密,他毁掉了那个人的一生。

    这使得一生秉信仁义的闻夫子终日活在悔恨之中。

    直到在生命的尽头,他不想带着悔恨离去,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那个人背负骂名活过一生。

    他说自己是来道歉的。

    老者的手缓缓抬起。

    风启幕一见,立刻伸出手去拉住了他。掌中,枯竹一般的指节忍不住的颤抖,闻百里努力回握住对方。老者眸间亦有泪光,用尽全力开口,一字一句道:;风公子,对不起。

    ;夫子。一声轻唤,风启幕垂下头去,嚎啕大哭。

    如今八方列国尽人皆知,北祁典客上卿风启幕,是个投敌叛国的佞贼奸臣。

    伙同外敌,联合军中细作,先是致使鸿天渡二十五万将士惨死沙场。紧随其后又大开城门,助外敌攻陷本国帝京城池。

    是他与南越相勾结。

    是他将言浔的女子身份公之于世。

    是他害了整个北祁。

    他是奸臣,是细作。

    为了自己的荣光富贵,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就像之前在风家祠中,百姓们议论的那样,他就该受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万死都不足以平民愤。

    然而,更加可恶的是,这一切其实是他早在三年前的荊珥宴时就已经密谋筹划好的。

    荊珥宴毕后,留宿明颐园那一夜,有理事臣下亲眼见到他独自一人偷偷摸摸的离开寝宫。

    言浔问他去了哪儿,他不回答。

    但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去了南越寝宫,去了东楚寝宫。

    荊珥宴当夜,他传信相邀,伙同东楚,南越。迷晕林将与,设计布局。要置北祁于死地的幕后元凶就是他。

    任他否认千遍万遍都是无济于事,事实胜于雄辩。

    如今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他就该受遭人唾弃,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就在这一刻,在闻百里说出;对不起的那一瞬,风启幕沉冤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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