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重晚晴只得借着月光给言浔清洗了下伤口,然后找了些干净的布条来包扎。

    刚一抬头,只见月色下,言浔鼻尖微红,水汪汪的眼睛眨了又眨,吸鼻声轻轻小小,小可怜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还疼吗?重晚晴柔声问。

    两个姑娘对视几秒,小人儿终于绷不住大哭。反手盖在眼睛上,一边哭,一边嚷,;晚晴,好疼啊!

    言浔这样哭,简直太像小孩儿了。重晚晴瞧着,觉得又可怜又可爱,忙上前去抱她,安慰说,;哎呀,哎呀,我的小主子呦,快别哭了。

    ……

    翌日。

    言浔自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间发现重晚晴正坐在床边对着自己的膝盖好一阵涂涂抹抹。

    双膝清凉,小人儿皱眉,揉了揉眼睛问,;嗯?晚晴你在做什么?

    对方动作未停,回了句,;给主子上药呀。

    ;上药?言浔一惊,挣扎着起身,看着膝盖上涂抹的药膏,;不是说没有药吗?怎么又有了?

    从旁取了纱布来,重晚晴一边给言浔包扎,一边说,;奴婢今早去太医院取得。

    ;他们竟给了?言浔只觉奇怪。

    手中动作一顿,重晚晴抬头,一脸认真的说,;医者仁心,主子都受伤了,他们自然是要给的。

    ;哦。言浔点头,旋即转目看向四周,下一瞬疑声又起,;欸?怎么忽然又有这么多蜡烛了?

    ;呃……停顿三秒,重晚晴:;是奴婢去内府讨要的。

    ;那也不用给这么多吧!

    伴着言浔吃惊的声音落下,只见殿内的烛台上插满了蜡烛,不仅如此,角落里的蜡烛更是堆成了山。

    重晚晴转目看着那些蜡烛,神色间是满满的无奈,干笑了两声,回答,;哈哈,估计是怕咱们用的太快吧,把东西给备足了。

    言浔闻言,嘴角抽了抽。

    这些……能用到下辈子吧!

    许是怕小人儿还会问东问西,重晚晴手脚麻利,迅速包扎好伤口,然后匆忙告退,起身出去。

    言浔坐在床上,目送着重晚晴离去,肩头一垮,垂眸看着自己的膝盖。

    ;嗯?

    怎么还换了条新裤子?

    欸?不对呀?哪来的新衣裳?

    ……

    更加令人没想要到的是,午后解三爷竟来了。

    ;丫头,怎么样啊?听说你摔伤了,严不严重?老头一进来便急忙检查伤势。

    ;三爷?!言浔看着人,震惊不已,;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解三爷理直气壮的说,;我的小丫头受伤了,我自然是要来看的。

    ;不不,言浔急忙说,;我的意思是,门外的侍卫放你进来了?

    ;呃……一时语塞,解三爷想了想便改颜笑说,;嗐,我使了银子,他们就让我进来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呀?

    解三爷身在北营,宫中之事,更何况是冷宫里的事,他又是怎么知晓的?

    言浔心中万般不解。

    ;呃……再一次语塞,老头搓着手想了好久,实在没什么好借口,最后索性破罐破摔的嚷,;先别管那么多了,快让我瞧瞧,你伤的怎么样了?

    二话不说,掀起小人儿的裤管。

    ……

    换过药后,解三爷皱眉,叹了句,;哎呦,磕的可不轻啊。

    坐在床上,言浔垂着头,默不作声。

    解三爷也不多言其他,随后给言浔开了方新药。临走前叮嘱说,让她不要随意走动,多休息。

    小人儿应声说,;好。

    解三爷出了殿门,只见重晚晴迎了上来。

    ;小丫头最近怎么样?晚上能否睡下?老头低声问。

    重晚晴看着他,一瞬落寞,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解三爷回身看向紧闭的殿门。顿了顿,说,;我又开了方新药,明日你去太医院取药吧。让她按时服下,希望会好些。

    ;是,多谢三爷。重晚晴行礼作答。

    解三爷点了点头,便朝外走去。

    推开宫门,只见一众守卫看向自己。老头跨步而出,立在门外却不着急走,转而侧目看向一旁。

    彼时,只见身侧宫墙前,靠立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周明。

    周明看向解三爷,旋即抵墙站直,抬手道:;三爷,请随我来。

    解三爷无言,跟着周明沿宫墙向前走去。

    不多时,行至转角处,只见一行侍卫扶刀立着。

    那些人一见解三爷,立刻退身让开。

    老头停在原地,抬眼前望。此刻,人群的最后方,一道长影默然静立。

    是林将与。

    ――

    灵欽宫。

    夜里起了灯,终于有了亮。

    言浔同重晚晴坐在床上。

    ;主子,该睡了。每天一到这个时候,重晚晴便开始苦口婆心的劝人。

    言浔看着她,又变得神经兮兮,面上睡意全无,只说,;你睡吧,我睡不着。

    ;唉。叹了口气,重晚晴拉着人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抬手抚过小人儿的眼,温声说,;主子,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睡着了就好了。

    只是,手方一落下,言浔再次睁眼。

    那双眸子因长久失眠而满布血丝,此刻又被瞪的老大,言浔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双瞳却难以聚焦,她问,;晚晴,我真的要在这儿待一辈子吗?

    ……

    一月后。

    酷暑盛夏,弹指一刹,转眼间便入了秋。

    昨夜刚迎过一场急雨,眼下云还未散,空气潮湿的厉害。殿中檐瓦不密,有些漏雨。床榻被打湿了,无奈,两个姑娘只得拥着被子在角落里坐着睡了一晚。

    今日一早重晚晴便赶着去内府请人来修缮。

    言浔一个人闲来无事便去了侧殿,她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走入侧殿时,看见奉桌上的灵牌被雨水打的东倒西歪,四散零落。

    小人儿沉了口气,走上前去将那些牌位一一扶起。

    拿起十五的灵牌,手中动作一顿,明眸轻垂静静的看着牌位上半殷的字迹。

    倏忽,身后脚步声骤响。

    ;嗯?晚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小人儿回身唤人,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神色僵滞,言浔定在原地,目之所及是一道清瘦如竹的身影,鸦青色朝服衬着殿外阴暗的天色,说不出的嶙峋肃穆。

    怔了半晌,小人儿才开口,迟疑的问,;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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