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倪嫣儿无语道,“潘小姐,他说得够明白了,这个男人不是大兴的子民!你看他们耳垂,都有耳洞看清楚了没?” “呃、然、然后呢?” 倪嫣儿欲哭无泪,“他们是北塞军!” 一句话,全场震惊,那些拔刀的侍卫全都抖了手。 “这!这怎么可能!北塞军怎么会在我们大兴的领地?”潘月侧头问,“邱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邱震愕尴尬道,“潘小姐,之前没有告诉您。阮轻艾阮城主,私自和北塞军结盟了。” “什么?她叛国了?” “诶诶诶,你怎么说话呢?”阮轻艾嫌弃道,“结盟不等于叛国,结盟在于和平共处。双方都不动兵不动武,友好相交,这怎么能叫叛国?我在安定边境,算是有功之臣。” “那你告诉我,他们来我们大兴的领地做什么?” “做客啊!还能做什么?”阮轻艾翻白眼,“都是朋友了,我让他们来做做客,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天我也要去北塞做客去呢!礼尚往来不好吗?难道你非得希望两国交火,死伤无数百姓你才肯罢休?” “……”潘月脸色麻辣麻辣,呼气道,“你这么做,皇上同意了吗?” “我结盟之事,都快过去两个月了,还有邱大人这个吏察督使在这儿监视着我,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皇上把倪大人派过来,却没责令我和北塞撤盟,那你就应该明白,我和北塞结盟之事,皇上是默认的咯。” “默认?开玩笑!文武百官不会同意的。” “呵,抱歉,文武百官他们不同意不行呢。” “为何?”潘月奇怪问。 “很简单的道理啊,边境乱不起来,没有仗打,他们谁不同意结盟,皇上就指派他过来亲征北塞。到时候,我把冰绝城城门一关,我不给他们支援,凡是过来亲征的,不是被北塞军歼灭,就是被我困死在冰绝城门外。你猜,谁会不同意我的结盟?你猜,谁会傻乎乎的主张打仗?你要不要书信一封给你爹爹,问他愿不愿意哩?” “……” “……” 全场,瞬间无语。 邱震愕叹气道,“潘小姐,阮城主说得一点也没错,边境没有战火,皇上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她与北塞结盟,盟约条款不管她答应了什么,都不影响到国库。任何条件支付,全部是阮城主一人报销。皇上他不是傻子,懂吗潘小姐?” 邱震愕这么苦口婆心,她应该懂了吧? 潘月有些心慌,“那、那那、那然后呢?他们是北塞军,然后呢?” 霍依嘴角钩笑,“潘小姐,他们北塞军生性豪放,没那么多拘束,摸小姑娘脸蛋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这是礼貌。但是你动手打了北塞军。这是破坏两国邦交的,你得被问罪!这份罪,皇上也不会替您担。” 潘月的表情终于僵硬起来,她不停后退,“分明是他调戏我在先……” 霍依摇摇头,“在两国邦交这件事上,我们不可能因为你被人摸了一脸蛋就会偏袒于你。你打了人,就要负全责,现在就看北塞军的心情了,如果他们觉得你这人垃圾,该剁手。那我就要剁的。这道命令一下来,你看看邱大人敢不敢保你?” 潘月急忙把目光投向邱震愕。 邱震愕哐当起身,对着潘月拱手,“保不了您的。潘小姐,是您理亏。您还是乖乖认错吧!” 潘月一咬牙,呼道,“我不认错!我又没错!是他先调戏的我!他被打是活该!我不管,我是潘丞相的女儿,你们敢动我吗?” 周赋走上前,一伸手,潘月咬牙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的表情。 谁知周赋上前一抓,手从潘月耳后伸过去,一把抓住倪嫣儿,把她扯到身边。 潘月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个她信誓旦旦说要保护的倪嫣儿,被周赋抓在了掌心。 她哑然看着他。 周赋嘟囔道,“我心情还不错,不打算问你的罪。但这个女人,我要抓走。来,说来听听,你还想如何保她?嗯?” 潘月惊恐的看着他,脸上表情抽个不停,“你们!你们!!” 周赋哼笑,“自身难保就别装腔保别人,你还没这么大能耐。” 潘月被羞辱得脸色酱紫,再也无话可说。 确实,眼下这个情况,她已经没胆子再嚷嚷了。 周赋把倪嫣儿往霍依脚边一丢。 倪嫣儿跪倒在霍依面前,她狼狈抬头,眼里满满的绝望。 霍依低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夫妇站在客栈前吗?” 倪嫣儿惊讶抬眸。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怜悯了,出去认罪,为那些受害者,好好磕头认错。死刑可免。” 倪嫣儿失落低头,闷笑三声后,放肆说道,“成王败寇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罪,我认!但道歉,一概没有!大不了,这条命就给你们吧!” 说罢,倪嫣儿提起裙摆,直接往屋外冲去。 砰动—— 随着一声巨响。 没有任何人拦阻。 倪嫣儿活生生撞死在棺材口上。 棺材女冷眼后退三步,盯着那具尸体,盯着脚边不停流过来的血迹。她冷笑一声,对着那尸体吐了口痰。 “吐——” 霍依走了出来,拱手道,“抱歉,本来是想让她跟您夫婿磕头认错的,谁知道倪小姐如此傲骨。宁愿撞死也不愿道歉。” 女子摇摇头,“已经可以了。凶手伏法,我心已安,那我便带着我夫郎下葬去了。” “去吧。大家帮忙好生安葬。” 候在远处探听风声的钱穗穗,听闻自家闺女撞死在棺材板上,急得追过来哭喊,“我的女儿——还我女儿——你们这些人渣——人渣——把女儿还给我——” 钱穗穗被侍卫们拦阻在远处,连近身都不得,收尸也不让。 霍依吩咐道,“直接带下去火化,拿她的骨灰,撒在良缘村死者墓碑前。她身前不肯跪,死后就让她当他们的奴仆去吧。” “是。” “你这个恶魔!你不可以这么做!把女儿还给我——” 霍依走到钱穗穗跟前,冷声道,“别想着给她收尸了,你没教养好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就是你应得的代价。” “王八蛋!你这个王八蛋!你害死我女儿,我要杀了你!老娘发誓,老娘就算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做鬼?”霍依蹲在地上,盯着这个哭趴怒骂的女子,低声道,“那你知不知道?被你女儿害死的人有多少?你觉得,他们那些人,做了鬼以后,会放过你们母女俩吗?” “……”钱穗穗一噎气,“不!不是我女儿做的!不是!” “回家自己好好烧烧香吧,先别想着找我来报仇,你要防着那数百怨魂找你这个母亲索命还债呢!” “不——不——” 阮轻艾看得拍手拍脚,啪啪啪,啪啪啪,“给劲!真是给劲!” 她拍了邱震愕一肩头,“嘿,怎样怎样?我选的接班人?有没有我的味儿?” 邱震愕嫌弃瞪她,“好的不学,这眼神脾气倒是学了个八成八。” “哈哈哈,邱大人过奖过奖!去吧,好好安慰安慰这位潘小姐吧,叫她稍微安静一些,别再我眼前闹腾。我这次不问她罪,不是看在她父亲的份上,而是看在她没脑子的份上。想也清楚,良缘村十里婚宴,这么详细周全的刺杀案件,就她那脑子哪里想得出来。主谋是倪嫣儿,现在已经伏法,她潘月,不过是倪嫣儿的一把刀子。虽然嚣张了点,可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所以这次就原谅她了吧!” 邱震愕噎气拱手,“谢阮大人宽宏大量。” “不必客气,哎哟,肚子有点小痛痛,果然坐久了还是不行。我得回去了。不用送了哈!” “恭送阮城主。” “拜拜。” 阮轻艾被搀扶着出了门,耳边听见潘月砸桌子砸椅子砸碗砸酒瓶的声音,她无聊笑笑。 侧头瞧见霍依刚和钱穗穗较劲完,派人吧钱穗穗拖回倪府。 阮轻艾不住招手,“霍霍你过来。” “嗯。” 虽说他们俩位分一样了,都是城主,可霍依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依然是个孩子。 不,应该说是忠犬。 “阮大人有何吩咐?” 阮轻艾低声问,“借周家军这事,是你想出来的吗?我有点小怀疑,毕竟,周家军的身份,我还没当众宣布过,知道的人很少。我好像没有跟你提起过哦。” 霍依低声道,“这主意不是我出的。” “那是谁?” “是倪公子!” 阮轻艾一摸下颚,“哦,如果是倪日给你出的主意,那就说得通了。” “倪氏父子是被皇上密诏过后赶来温城的,他们俩父子知道周家军的身份,不足为奇。所以倪日会给你出这条计谋。” 只不过,阮轻艾歪头思虑,“这个倪日有点鬼心思啊!” 霍依忙道,“大人也察觉了吗?大人,不是我瞎说,那天行刺,我猜倪日八成是知晓的。他还故意装不知情!任由他妹妹乱搞事情!他熟知了您的律法,就特意找机会,抓了自己的书侍过来自首,还想邀功!!!” 阮轻艾噗嗤一笑,“哎哟哎哟,疼疼疼。” 霍依无语看着她,“大人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