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风和日丽,南姗抱着幼子坐在鱼缸旁边,手把手教他拿柳条逗小鱼儿玩,乐乐坐在南姗怀里扭来扭去,高兴的咿咿呀呀个不停,母子俩正玩得笑语如珠时,腊梅快步走近,报说:“王妃,侯府的舅老爷来了。()”

    南姗一听温玉玳来了,顿时精神一震,忙道:“快请进来。”然后,拍拍幼子的肉脸蛋,柔声哄道:“娘有点事儿,乐乐先跟着乳娘玩,要乖啊。”

    此刻的乐乐小盆友,正迷恋地瞅着游来游去的红鲤鱼,对于半道落跑的亲娘,也没哭啼玩闹的兴致,依旧乐得咯咯咯直笑,南姗将幼子交给乳娘抱着,又嘱咐了几句话,便去花厅等着温玉玳来。

    温玉玳进来花厅后,南姗略寒暄问候的功夫,丫鬟已将待客的茶果糕点摆了上来,南姗将丫鬟仆妇尽皆屏退后,才压低声音问温玉玳:“舅舅,王爷可还好?路上没遇着什么危险罢……”

    “派去江南的人,今天刚返回京城,王爷目前无事,金丝甲已暗中交到王爷手上,你别太担心……”温玉玳敛了和南姗寒暄时的笑意,神色颇有些凝重,又从袖管里摸出一封信笺,递给南姗:“这是王爷给你的回信。”

    听到萧清淮平安的消息,南姗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火漆密封的信。

    温玉玳眉宇间的凝重之色,并未减去半分,反而有些化不开的深忧,见南姗接过信后,轻轻摩挲着空白无字的信封,又低着嗓音提醒道:“姗姗,以后你和三个孩子的吃食用物,务必要格外仔细小心……还有,凡是从宫里赐下的东西,更要认真验查。”

    南姗心头一跳,呼吸有片刻的停顿,目光紧紧盯着温玉玳:“舅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温玉玳眉头紧皱,沉吟良久,才低声道:“皇上中毒了。”

    什么!!!!!!!!

    倒抽一口凉气的南姗,差点尖叫出声,忍下心底翻腾奔涌的强烈情绪,难以置信的悄声问道:“这怎么可能?!皇上一应的吃食用物,不仅每日都有专人查验,还有人专门提前试吃,更有御医每日把平安脉,怎么还会……”

    温玉玳将其中的纠葛长话短说:“皇上中的毒,是江湖第一慢性奇毒,无色无味,中毒之后,不会有一丁点的中毒症状,只会让人逐渐精神疲惫,感到乏累,简单的把脉,很难诊出中毒之相……皇上注重养生之道,这些年虽上了年纪,但精神依旧颇佳,这阵子忽感有些力不从心,御医又诊不出所以然,都说皇上是忙于朝政,太过操劳的缘故,皇上心中有疑,便私下来见了老祖宗,老祖宗浪迹江湖多年,又对江湖奇毒做过研究,所以才检查了出来,幸好发现的早……”

    南姗脑中灵光一闪,忽想到上次去见温流庆,便是在的药庐,又想起自己上回离开时,温流庆曾叮嘱过她,要小心注意饮食,因这些年来,云芳等人对萧清淮和南姗的饮食,从来都格外注重,一天也不敢粗枝大叶,南姗对温流庆当时的叮嘱,便也没特别上心,再想到前几天去皇宫请安,德贵妃说皇帝身体不适,看她的模样,似乎只是以为皇帝病了……

    略想了一想,南姗迟疑道:“那老祖宗在药庐是……”

    温玉玳脸色阴沉:“此毒只有毒方,没有解方,老祖宗在想法子配解药,姗姗,如今皇上因何中毒,尚未查实,谁是下毒凶手,亦未查明,此事断不可张扬外泄,你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以后尽量少出府外,饮食也要多注意,另外,若是去皇宫,要尽量不饮不食,虽不至于会对你下手……”越说眉头皱的越深:“总之,你一定要当心。”

    事关生命安危,南姗极郑重的应了,又问:“那王爷他……可知道此事?”

    温玉玳摇了摇头,低语道:“皇上交代,此事不可外泄,以免打草惊蛇,舅舅只告诉你一人,所以,哪怕你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素日该怎样还怎样,千万不要露出异色马脚……王爷大概下个月就会返京,此事虽未明告王爷,不过,老祖宗将金丝甲相赠,依王爷之聪智,必会察觉京城情势有异,自知暗中戒备。”

    “老祖宗年事已高,这几年精神已大不如前,实不应再耗费心神,唉……舅舅要回去了,你自己一定多加小心。”温玉玳说完正事,便告辞离去。

    送温玉玳离开之后,南姗摸着噗通乱跳的心口,好一会儿,才拆开萧清淮的书信,信不长,只薄薄一张白纸,说他很平安,上回的水土不服之症并未再犯,叫她别担心,又说他下月就会完差返京,让她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们,另外又交代,在他回京之前,最好不要再出府外,至于每五日要到皇宫请安之事,一概装病避之。

    看完萧清淮的书信,南姗深吸一口气,先将这封信烧了,又叫人唤了云芳过来,待商量完事情,就快到了吃午饭的时辰,在书屋上课的萧明昭和萧明轩,一块高高兴兴地奔回来吃饭。

    萧明轩最爱往南姗怀里钻,依照南姗的要求,乖乖洗完小手后,便扑进母亲怀里,搂着母亲的腰,脑袋也靠在母亲身上,嘟着粉润润的小嘴巴,卖着小萌,撒着小娇:“娘,我肚子好饿,你摸摸我的肚子,都不鼓了。”

    南姗当真伸手摸了摸,笑着评价道:“哟,是不鼓了,看来,娘的小豆豆饿坏了。”

    萧明昭一脸嘲笑地望着自家二弟,语句小大人似的流畅:“轩轩,饿了要吃饭,你趴在母妃怀里,就能吃饱了么,还不快乖乖坐好,叫父王看到你这么黏着母妃,就该打你屁股了。”

    伏在南姗怀里的萧明轩,冲萧明昭皱皱鼻子,细声反驳道:“父王打你,不打我。”

    南姗咳咳两声,先瞪了又想调皮的萧明昭一眼:“昭儿,你是长兄,要谦让弟弟。”

    萧明昭爬到吃饭的炕床上,盘起两条小腿坐好,低声嘟囔道:“本来就是嘛,父王一看到我和轩轩黏着母妃,就会一脸不高兴呀,还老让我们自己出去玩……”

    ……对你爹的怨念就这么大咩,南姗揉揉怀里的小脑袋,笑道:“好了,不许闹啦,快点吃饭。”

    萧明轩仰起小脸蛋,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我和娘,一块吃,要坐旁边。”

    南姗一口应道:“行,豆豆想吃什么,娘来给你夹。”

    萧明轩软绵绵着调子,眉眼弯弯:“我想吃豆腐。”

    “好。”南姗将怀里的次子,抱放在左侧,提起筷子夹了块嫩豆腐,放到萧明轩的小碗里,萧明轩握着勺子,将豆腐舀到嘴边吃起来。

    自个独立吃饭的萧明昭,瞅了瞅满脸欢颜的弟弟,小嘴一撇,便四肢并用爬到南姗右边,也撒起娇来:“我也要和母妃坐在一起吃饭。”

    望着蹭在右边的长子,南姗一头黑线道:“石头,太挤了,坐不下了。”

    萧明昭将脑瓜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挤,不挤,一点也不挤。”

    被馍夹肉的南姗:“……”被挤的是你娘偶哦。

    因饭桌上没有严格的食不言规矩,南姗边招呼两位小祖宗吃饭,还要应答他们各种问题,一顿热闹无比的午饭过后,萧明昭和萧明轩被南姗哄着睡下,若是搁在以前,无所事事的南姗,估计也跟着一块午睡了,不过,现在嘛,她可没有一点清闲入梦的睡意。

    皇帝老爷的身体状况很好,别看五十多岁的年纪了,闲时舞起剑来,仍旧虎虎生风,皇帝偶尔兴致来了,还常拉萧清淮比剑,萧清淮曾说过,皇帝虽有千秋,却宝刀不老,要不是他体力占优势,指定被揍得惨兮兮的,依照这个情况,皇帝再活个好些年,应该不成问题。

    从现状分析,萧清斌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假若老皇帝驾崩,他是当之无愧的下任新君,近些年,萧清斌的太子地位,一日比一日不稳固,他会下手先发制人,倒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是有心人利用太子的急躁心里,来个栽赃嫁祸,也犹未可知。

    若是太子先发制人,他大概只用暗中静候皇帝毒发身亡即可,可若是有心人栽赃嫁祸,有心人应该会提醒皇帝中了毒,中毒的线索也一定会指向太子,才能达到目的,不过,现在没有一点关于皇帝中毒的消息,大家伙知道的仅是,皇帝近来忙于朝政,身体欠安。

    朝廷是男人水煮沉浮的战场,南姗压根掺和不进去,她现在要做一只‘生病’的乌龟,努力保护好自己,还有她的三个孩子,所以,南姗第二天在亭中游玩之后,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把腿脚给摔‘伤’了。

    古代的贵妇身子娇贵,不当心蹭破点皮,就能哭得梨花带雨,南姗已想过了,内伤不好装,御医探个脉,大概就能分辨的出是真是假,外伤就不同了,因男女有别,御医虽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却也不能掰着女伤患的伤口亲自查验,只能根据描述,开些外伤药,当然若是跌的比较严重,类似什么断腿断胳膊,那也不能傻傻的避嫌,在众人的监督下,御医还是得上手负责接骨来着,不然,就让胳膊腿儿一直断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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