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居然要给小五同志弄个钱小姐!!!南姗觉着钱太后脑子真是秀逗了,你到底是厌恶小五同志啊,还是讨厌你那位侄孙女啊。

    南姗几乎想怪叫一声,又努力忍下,低垂着长长的眼睫毛,慢吞吞道:“皇祖母的侄孙女,自然是极好的,不过,钱小姐身份金贵,哪里好为人妾室呢?”说完,眸光又继续飘向钱皇后,浅声问道:“母后,殿下若纳侧妃,需您点头同意,您可愿让钱小姐入府做妾?”

    最后的‘做妾’二字,咬音讥柔。

    又被南姗踢来皮球的钱皇后,再次有点语塞,若说不愿,岂不当面打太后的嘴巴,若说情愿,堂堂一国皇后的侄女却做妾,确实要笑掉人的大牙——归根结底,若是太子膝下早早有所依,她又何必如此绞尽脑汁想这种后路,老天爷呀,你为何要这般捉弄她。

    钱皇后正左右为难之际,太后又很给力相助的替她训斥南姗:“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哀家说什么,你只用照做就是,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五皇子迟早都会纳侧妃,难道皇上皇后还会阻拦不成,既然你同意,那这事就这么订了,待礼部年后选好吉日,便行纳侧妃之礼,哀家可告诉你,你若敢欺辱亏待哀家的侄孙女,哀家可是不依的,哼。”

    人生如戏——南姗又长了一回见识。

    太后如此行事作风,南姗再和她对话下去,估摸不是被骂口是心非,便是被责不能容人,应对胡搅蛮缠的人,最好的办法便是stop对话,遂温声依从道:“孙媳听皇祖母的吩咐便是,那过会儿,孙媳便将此事告诉父皇和殿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钱皇后眉心一跳,忙开口阻拦道:“不可。”

    南姗目光柔静地望向钱皇后,温声问道:“母后是说,不可让钱小姐入府做妾呢,还是说,不可将此事告诉父皇和殿下呢?”

    彩蝶定是要送进五皇子府的,可现下时机不对,皇上正为娘家兄弟之事生气,又还没申斥责罚大事化小,不知怎的,她心里总有一些不安,似乎暴雪欲来的感觉,让彩蝶给五皇子做侧妃,本是过完年之后的打算,太后怎么偏这会就提出来了……钱皇后勉强扯出一抹慈和的笑容,温声道:“皇上国事繁忙,就别拿这些小事打扰皇上了。”

    ——皇后的侄女去做妾,皇子要纳侧妃,原来都是小事啊……南姗嘴角一翘,很柔顺的应下:“儿媳受教,那儿媳只与殿下说就是了。”

    余光之中,南姗瞧到钱皇后皱了皱眉,心下冷笑,皇帝不让她去说,怎么,连萧清淮也不许说么,再有,南姗感受着四下投来的目光,她就不信了,哪怕她不说,就没别的人给皇帝打小报告么。

    对于要将侄孙女送进五皇子府的事,南姗既没哭闹不止,又未狡辩不愿,钱太后一身的威风没处发,瞧着一屋子的人,几乎个个都碍眼,遂摆了摆手:“哀家倦了,都下去吧。”

    离开慈宁宫后,南姗收到一圈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同情目光,庆王妃段氏轻声感慨:“五弟妹才新婚,太后娘娘这般行事,委实是有些太委屈弟妹了,不过,五弟妹呀,听嫂子一句劝,既进了皇家的门,做了皇家的媳妇,有些委屈就得受着,等你熬上几年,慢慢也就习惯了。”

    南姗耷拉着脑袋,没吭声。

    齐王妃冯氏低声言道:“太后娘娘如今正值妙龄的侄孙女只有一位,听说那位钱小姐脸上长了白癣,有点坏了容貌,也不知是真是假。”瞧着南姗丽色逼人的绝色容颜,轻轻半笑道:“五弟妹生得这样好,想来就算那位钱小姐进了府,也争不到多少宠,还是放宽些心吧。”

    南姗耷拉着脑袋,依旧没吭声。

    彭氏说的语句最短,字数也最少:“五弟妹,五弟在前头呢。”

    南姗抬起脑袋瓜,瞅到前头一棵雪花倾覆的梅树前,站着一个修长身材的俊秀少年,因隔得有些远,南姗瞧不清他的神色,只使劲眨了眨眼,不让发热的眼眶湿润,收回遥望的目光后,南姗对段氏、冯氏和彭氏福一福身,和声道:“各位嫂嫂,我先告辞了。”

    一树鲜艳盛开的红梅,散着凛冽扑鼻的清香,萧清淮一双眼睛明若碎玉,粼粼的流色光辉,静静看了会南姗,才低声问道:“是不是很想打我几下?”

    南姗缓缓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我想咬你的肉。”

    萧清淮拉过南姗的手,满满的握在掌心,轻轻应道:“好,一会儿就给你咬,你想咬哪里,就咬哪里……到底怎么了?”

    南姗抬起头,望着萧清淮温暖歉然的眼睛,嘟着花苞般柔嫩的唇瓣,道:“太后要将一个侄孙女许给殿下做侧妃,却不许我多问半句,我到这会儿,连那位钱小姐芳龄几何、闺名是甚还不知晓,太后还说,年后选好吉日就行纳侧妃之礼,若我敢欺辱亏待那位钱小姐,她老人家可是不依的,我便答应了,本想一块告诉皇上和殿下,让你们也高兴高兴,可皇后说这是小事,不能打扰皇上,我就只能给殿下一人说了。”

    萧清淮微微一笑,捉起南姗微凉的左手,稍稍揉搓了几下,又朝上头使劲哈了几口热气,才道:“难怪你想咬我的肉呢……她说是小事,于我而言,却是大事,走吧。”

    冯氏看得有点瞠目结舌:这就手牵着手高高兴兴走了?不哭一下?

    段氏随二皇子萧清远离京就藩时,那时的五皇子还是个幼童,人人避之如蛇蝎,这十多年来,他们能回京的次数寥寥,便是回京了,要么压根见不到五皇子,要么见到了,也是一幅冷淡寡言的神色,何曾有过这般活生生的人气儿。

    彭氏微微有些失神,夫婿一心筹谋大事,在皇子府中,给她嫡妻的尊重和权利,就算她膝下尚无嫡出儿子,地位依旧稳固,内里是何缘故,她心知肚明,婆婆为了夫婿能多开枝散叶,送了夫婿不少好生养的宫女,她面上贤惠大度,无数的黑夜里,却在悄然流泪,她与夫婿成婚六年,关系一直和睦,可也仅限于和睦,他何曾有过怕她雪天摔着,不顾他人眼光的扶着她,又何曾有过因她手冷,亲近的揉揉搓搓哈过热气,面色从来温文尔雅的夫婿没做过,而那位冷清寡默到极致的五皇子却做了,还做得那般自然而然。

    被太后很蛮横的逼着纳侧妃,南氏虽然有细微的愤怒,却一直冷静自持的答话,想来是吃过什么定心丸,不然,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才成亲就遇到这种事,哪来的镇定之态,依她的观察和了解,五皇子肯定不愿纳钱氏之女为侧妃,太后行事说话依旧让人恶心的粗暴直白,却难得占了一回理,是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不过,五皇子在皇宫中一直是个很另类的存在,皇帝在某些方面很疼爱他,若是他不情愿,太后却非要成事,这件事结果会如何,还真的挺难说。

    被苏有亮领进御书房的南姗和萧清淮,规规矩矩向皇帝行了礼,然后,萧清淮出声回禀道:“父皇,皇祖母要把钱小姐给儿臣做侧妃,可儿臣不喜欢她,儿臣只喜欢姗姗一个人,儿臣说过以后不会纳妾,只想和姗姗过一辈子,实在不愿做言而失信之人,求父皇成全。”

    低着脑袋的南姗微抽嘴角:小五同志,你好直白。

    让南姗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皇帝的回答,相当相当简练:“知道了,你们出宫回去吧。”这就完了?

    坐上出宫马车的南姗,还有点没回过神,于是向小五同志虚心求教道:“殿下,皇上说的‘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

    说实话,她和皇帝老爷不太熟,猜不出这三个字的背后,所持到底是何态度,毕竟,皇子不纳妾的现象,真的挺罕见,严格来讲,睿王其实也没纳妾,但没有名分的通房却也有几个,嗷,该死的古代婚姻制度。

    萧清淮抱着南姗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讥言道:“太后早先连面都不愿见我,又逼着父皇将我迁出皇宫五年,如今却要把她家的姑娘给我做侧妃,傻子都知道她没安好心,别说是给我当侧妃,就算来做扫地丫头,我还嫌脏了我的地呢!”

    听这话的意思,那皇帝应该就是反对意见了,可是:“皇上素来仁孝,若是太后执意要将钱小姐给殿下做侧妃呢,那皇上岂不是很为难……”

    萧清淮缓缓蹭着南姗的面颊,轻声道:“傻姗姗,你别多想了,我对你说过的话,自然永远作数的。”

    南姗想了想,小声问道:“殿下,那我以后要是……真的无福生养,那该怎么办呢?”

    萧清淮有点黑线:“那个老婆子咒我们就罢了,你怎么自个咒起自个了,你还是怕我会纳妾是不是……”狠狠亲一口南姗的脸颊,有些气闷道:“我刚才都那样和父皇说了,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么?你爹能一辈子只陪你娘,你就不信我也能一辈子只陪你么。”

    南姗忙道:“我愿意相信殿下,就是被太后给气着了,殿下当时没在,太后简直快把我给气死了,我恨不得……恨不得……”

    见南姗激动得语无伦次,萧清淮安慰道:“你不用明说,我也能猜到是什么场景,以后但凡她要送人,你尽管答应下来,我事后再给她退回去,咱们也反过来气她……至于孩子的问题,我一点也不着急,你自己还是个爱玩的孩子呢,我听说怀孩子太早容易伤身子,待过个两、三年,等你满十八岁了,咱们再开始养孩子。”

    “……真的么?”在古代生娃儿,南姗一直觉得很恐怖,尤其这里的女孩子们,差不多十五、六岁就成婚生子,她一直都有点接受不能,十八岁嘛,这个年纪还差不多,只是:“估计又该有许多流言蜚语了……”

    萧清淮低低一笑:“咱们俩的流言蜚语还少么,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理他们做甚么……噢,对了,你方才不是说想咬我么,想咬哪里?”

    南姗笑嘻嘻地抱着小五同志,容颜如花般栩栩如生:“本来是气得想咬人,现在我已不生气了,就不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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