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是以南阳王府的名义去。”年韵笑道,“子瑜身份特殊,宋寿郡王是他值得信任的人,但定川郡王不是。”

    张尧微微蹙眉。

    不过须臾,张尧已经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沉声道,“不知安逸侯的名声是否可以借用。”

    对哦!年韵才蓦的想起来,二哥,二哥因为取的是柔然公主,加上二哥一趟出使就要去很久,所以回齐国后,都会给放个大长假。

    难得有大长假,年时勋自然也不会待在家里,都是带着丝萝游山玩水。

    所以,用二哥的名声反而比大哥的要好。

    年韵唤来了墨清问道,“咱们手上有几块儿信物?”

    墨清摸进袖子,数了数,“有老王爷的,有王爷的,有侯爷的,还有珺玑的,还有……主子的。”

    张尧微微不自然的咳了咳,面前的女子,是当真命好。

    生下来就有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家世,朝堂飘摇,曾经的三大藩王倒了两个,唯有南阳王府蒸蒸日上,王府兄弟各展其长,在纷乱的朝堂中屹立不倒。

    有这样的家世,再摊上这样的夫婿,一个女子一生如此,乃是最好不过了。

    “如此,我便让墨清和墨宿随你跑一趟。”年韵道,“快马加鞭,莫要耽误太久。”

    “是。”墨清应下。

    晚上,宇文昊回来年韵便将事情与他说了一说,一边为宇文昊宽衣,一边道,“你信任嫪赢,我也见过了,嫪赢身上有你信任的原因。那定川郡王不一定,虽然如此做有些多此一举了,但是我还是抱着侥幸,不将你的身份大肆宣扬。”

    宇文昊垂眸,看着小姑娘雪白的颈肩,柔顺的长发垂在耳鬓,让人想去撩开,在雪白的玉肤上印下自己的记号。就像她所说的,她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夫人,眉眼间当初少时的那点棱角气息,没有经过他的刻意打磨,但是因为世事的变迁,自然的就变成了这样。

    宇文昊点头,“你安排就好,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年韵抬头看着宇文昊,目光却瞥见宇文昊头上的一点,眉头顿时紧蹙,“别动。”

    宇文昊微微蹙眉。

    小姑娘有些艰难的垫脚,在他头上拉扯着什么,宇文昊干脆的坐下,“你要看什么?”

    头皮微微一紧,不疼,但还是下意识的蹙眉。

    好一会儿,年韵才从如墨的长发中,扯出一根长发,“你……你长白头发了……”

    他才三十岁,怎么就长白头发了。

    宇文昊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前几年也长,扯了就是了。”

    何况这并不算是一根完整的白头发,只是上半截是白的,下半截是黑的。

    “你长过白头发?”年韵狐疑,“我怎么不知道。”

    宇文昊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大概是,她去梁州的那段时日,一夜之间,他多了好几根白头发,不过宫人扯掉了,很快就看不见了。

    年韵却连忙跟着坐下,紧张的看着宇文昊,“你快看看,快看看我,我有没有白头发?”

    小脸紧张又激动,有白头发,说明她开始老了。

    “没有。”宇文昊扫了一眼,漆黑的长发如墨一般,带着一股沁人的馨香,“我后日就走了,这一次,我不带你。”

    手上有白玉生的信物,还有白玉生给他的几个门店位置,按照白玉生与他所谈,若是这批盐好,他若是能以市价的八成售与他,他们就能长期合作。

    这第一次跑,是为了计算成本,不是为了玩,不适合带年韵,“二十名影护,即墨村留下五名,我带走五名,剩下的保护你。有两名平日里守在院子里,有两名等你吩咐,其余的都在暗中。”

    年韵也没有拒绝,只是千叮呤万嘱咐,“那你路上小心,可别又再发生什么意外下落不明了。”

    “嗯。”宇文昊亲了亲他的小姑娘,笑道,“不超过一个月,你若是无趣,可以唤巧儿过来陪你。”

    年韵自告奋勇,“我可以去帮你拿下附近几个靠海村落的盐碱地。你定下了出发的日子,从即墨村运出去了盐,很快就会有人知道,咱们先一步,把地买下来。”

    她也想做事儿不是。

    宇文昊觉得这不是一件特别大的大事,点头放行的交给了她。

    这一次他亲自去跑一趟主要是定一个落脚点,召集自己的人手,加上白玉生做宣传,市价的八成,对他们来说赚的也足够多,何况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赚银子。

    宇文昊离开的日子定在两天后,因为人多,车也多,宇文昊便让人紧赶着,一亩地日头好的情况下,一天能出一百多斤盐,即墨村一共有十八亩盐田,都试了试,有些只能出盐晶,有些是可以出精盐的。

    所以这几天囤出来的,也有三千斤精盐,一千三百多斤盐晶。

    除去嫪赢留下的三十个人外,即墨村也有好几个年轻人,跟着宇文昊跑了起来。

    说实话,这么多斤货物,陆运是最麻烦的。

    若是可以,宇文昊倒是想走水运,快捷又方便,就是成本高了一些。

    宇文昊走后,年韵为巧儿拾缀了一间房出来,对南青吩咐道,“带人去即墨村,把巧儿接过来,就说,我叫她识字儿。”

    张巧。

    青瓷对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陌生,张巧和郁郎是公子和夫人一手培养的,出了关山镇后,二人成了夫人和公子下的一把手,管账和运货,都弄得极好。

    想到此,青瓷心思一动。其实上一世,夫人也想过培养她。

    大概是因为夫人总觉得别人培养出来的不够贴心,所以喜欢自己养的。

    只是上一世,她极为自卑,很多事情想都不敢想,迟疑着回绝了夫人的好意。

    正想着,就听开门声,巧儿喜笑颜开,“小鱼姐,前些日子小鱼姐留下的三字经和千字文,我一直都没忘,还好村长识字儿,我不识的都让村长教了我,这些字儿,勉强也能认出个大半。我还写了一本账本。”

    “哦?”年韵这下是有些好奇了,“如何的账本?”

    “小鱼姐不是给了我五百两银票,还有阿文哥也给了三十八两银子,那些数目太大,我怕用脑子记,记不能太清楚,所以我就用账本记下来。如今账上还余三百二十八两三钱五十八文。”

    巧儿忙将账本递给年韵。

    年韵心头微诧,都没有翻账本,还能记得这样清楚。

    打开账本一看,这是一本收纳和支出同时记录的,上一部分是收,下一部分就是支出,不过支出远比收入要多的多,一页一页翻下来,倒也看的清楚。

    字虽然不好看,可是也让人看得清楚字形,说明巧儿私下是花费了功夫的。

    年韵满意的笑了笑,“很好。”年韵见过天才,很显然巧儿这样的不是天才,但是却勤能补拙,而且肯下手。

    巧儿听到这声夸奖,面色一喜。

    却听年韵道,“不过,你告诉我,你这结余的银子,是如何算的?”

    巧儿忙道,“每回买完东西,我就记下,然后数数自己剩下的银子。”

    其实数少的时候,几钱银子什么的,她都是可以自己算的,可是这数量大了起来,她算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后来,她就开始算身上的银子,每天晚上清账的时候,就数数,反正银子就在她手里。每一笔钱,都是她亲自算好了拿的。

    拿一笔记一笔。

    年韵看着账本,“从这里就错了,这里和下次比,少了两百文钱。”

    从这里一步一步下来,又陆续有几笔。

    巧儿一惊,连忙拿过账本,“怎么会?”其实巧儿不会算大账。

    这账本出错的地方,在于她上一笔是日结的晒盐的工钱,因为现在不止一片地了,宇文昊还是按照当初所说的,一个人来做工,一天是两百文。可是这算下来也有一二十个人,所以巧儿兑换了好些铜板,来人的时候给小贯钱,如果是一家人,就数好了给大贯钱。

    巧儿是最后算了算今日一共搬出来的银钱,确认大银子没有丢,小碎银也都是好的,而这些吊贯钱都是从她手中发出去的,也就没有算。

    现在年韵说的,让巧儿一惊,“怎么会?两百文,这……小鱼姐,这不可能,我没有拿过,我都是记上的……”年韵笑了笑,“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发了谁的工钱,忘了记了?这对账,并非是看你手中剩下了多少,按照你手中的数来看,而是看你的账本算下来,能否和最后的银钱对上。”

    很显然,巧儿不会做大账。她这种给完银钱就立刻数银子的办法,只能对于可数的银子来有用,就像是小家里一样,钱就只有一百文,差个几文钱,很快能数清楚。

    但是大帐不同。巧儿顿时红了脸,她照模作样,只是想学着,没想到出了差错。

    “没关系,我教你做账。”到底是自己要用的人,只要肯学就好。年韵拿过了书架上的另一本书和小算盘,目光扫到门口站着的青瓷,随意道,“青瓷,你可会识字儿?”

    青瓷心咬唇道,“……不会。”

    年韵神情自若的将算盘经递给巧儿,直接道,“我的丫鬟而哪儿能不识字儿,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青瓷,你过来,一并学。”

    青瓷顿时诧异的看着年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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