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

    安卉说这话时,看似底气很足,实则心里发虚,她十九岁开始入行,七年的时间过去了,和她同期的几个女星,早已都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拍一部三十集的电视剧,就能赚个一千来万,每年的剧本至少有两三部,再加上广告和其他娱乐通告,早已成了富婆。

    而她呢,演来演去都是女配,还不是第一女配,基本和路人甲没什么区别,本身就是一种失败的表现。

    每次看到某某女星,和她差不多大,剧本接到手软不算,还买了多少套房,投资了多少股票,赚得盆满钵满,她心里就泛酸,嫉妒虽有,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在娱乐圈里,其实年纪并不重要,因为很多艺人都是大器晚成型的,没红之前,演了十几年的小角色,突然有一天就因为一部戏一个角色,一飞冲天,大红大紫,但大器晚成型的艺人能有几个,他们大多都是出道时没有出色的形貌,只能演些配角和坏蛋,戏是接得很多,但其中的甜酸苦辣恐怕除了他们自己,没人能体会。

    而,通常大器晚成型的艺人多为男性,女性艺人却很少有大器晚成型的,三十岁以前要是红不起来,三十岁以后想红,简直难如登天,因为有太多的新秀会在屁股后头追赶。

    年轻美貌的新秀那么多,谁还会想要一个老绑瓜。

    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演技差,不是没想过要磨练,但出道的时候演的就是花瓶,谁知道会被业界定型了,说到底就是一个机遇问题,她却偏偏没有这个命,但她实在不想就这么放弃。

    还有四年,四年后她就三十岁了,这四年她只想再努力一把,如果还不成,那她就死心。

    叶茂盛见她的脸冷了下来,一点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就恼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不要脸?”安卉美目一瞠,他竟然敢这么说她,就知道这满脑门油光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你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吗,我告诉你,你连三流都算不上,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都懒得理你!”这话一点不假,他还真是看上她的姿色了。

    华瑞他不过是挂了个总经理的名牌,实则经营人是他的弟弟,平日里也就是过来报个道,处理些杂事,说穿了没什么实权,但在经纪公司上班,有一个好处就是美女多,天天这么看着,心里就发痒了,但他也聪明,不找新人下手,因为新人大多是公司的摇钱树,都是他那精明的弟弟招揽的,要是碰了他们,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他也没胆去找那些大红大紫的,专找过气的或是三流的女明星。

    华瑞有个档案库,不管有没有录取,履历表都会放在里头,档案库正好由他管辖,他就找到了机会。

    大体这种女人比较好骗,因为目的明确,就是想红,年纪也刚刚好,只要他拿出华瑞总经理的名号,随便给个工作,她们分分钟钟都会上钩。

    他已经尝过这甜头了,欲罢不能啊。

    今次也是同样,买通了前台,就把安卉诓骗了过来,以为会和前两次一样,没想她那么不识相。

    叶茂盛眼里的鄙夷把安卉气炸了,胸口立刻涌上一股怒火,恨不得能抽他几巴掌,但这里是经纪公司,闹大了,难看的只会是她。

    叶茂盛继续道,“装什么清纯!清纯是你这把年纪能装的吗?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了,什么东西,还不是为了角色,连道具都睡!”

    安卉捏紧拳头,拼命隐忍着,他却继续说个不停。

    有道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大不了上街要饭去。

    一想通,她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叶茂盛的鼻子骂道,“你个死肥猪,以为老娘没有脾气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母老虎。”

    话落,她就一脚踢了上去。

    叶茂盛没想到他会突然袭击,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肚子正中一脚,立时连着椅子摔倒在地。

    安卉憋了一肚子火,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碾向他的脚趾头。

    叶茂盛杀猪似的惨叫了一声,脸都白了。

    “你个死败类,老娘今天就替天行道,阉了你,不只阉了你,还要你这辈子看到女人就怕。”

    安卉作势就要去踩他的裤裆,吓的他连滚带爬的往一边躲,“来……来人……”

    可惜这会议室的隔音效果太好,外头的人一个没听见,这还是他自己选的,本来想快活一番,没想遇上只母老虎了。

    安卉追着他一阵乱打,打得他哭爹喊娘的,别看她演不了武打戏,像泼妇一样挠人家却是练到家了,欺负人起来一点不含糊,再者皛皛告诉过她,那些是男人的软肋,她更是欺负的得心应手。

    叶茂盛平日里酒色均沾,身子早就亏虚了,一点不是她的对手,被她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脑门上硕果仅存的一圈毛发,也被她扯了下来,无奈之下,他只好躲进桌子下面,打死都不肯出来。

    安卉就此发泄了个彻底,穷追猛打之下,自己的高跟鞋不知道踢到哪去了,但她一点不介意,这种败类早该抽了。

    她拍拍手,顺手将桌上的履历表撕了个粉碎,叉着腰又把叶茂盛狠骂了一通,那气势绝对比母老虎还母老虎。

    “你记住,千万别让老娘再看到你,否则见一回打一回。”她恐吓道,然后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朝着桌子底下的叶茂盛吐了一口唾沫,转身便潇洒如风的走了。

    外头依然熙熙攘攘,她神色平静穿过人群,也没跟人打招呼,径自下了楼。

    楼下的停车库里,计孝南正等着她,愿赌服输,这免费助理他是当定了,男人嘛就要说话算话,这点节操他还是有的。

    原以为她会去很久,没想这么快就回来了,刚要问结果如何,安卉冷着一张脸上了车。

    “开车!”她呼喝道。

    计孝南没敢多问,这表情和口气铁定是黄了。

    车子平稳的驶出了地下车库,这个时间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他便问了声,“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

    安卉不作声,一张小脸依然紧绷。

    “你不说,我就自作主张了?”他今天起得晚了,为了赶着来接她,所以早饭没吃,眼下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想喝酒!”

    “喝酒?大白天的喝什么酒!昨晚还喝的不够吗?”昨晚可是喝了两打啤酒,一大半是她喝的。

    “不要你管!”

    计孝南见她闹性子了,将车开到路边停下,拉好手刹,说道:“不就是没被录取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了这种事喝酒,你也不怕伤肝,再说了,哪有女孩子大白天喝酒的!”

    “你懂什么!?”安卉转过头瞪着他,“我告诉你,你少管我,你要是不喝,我自己喝!”

    说着,她作势要打开车门下车。

    这车来车往的大马路,计孝南怕她出事,立刻制止道,“好啦,我带你去喝酒!”

    就没见过这么会闹腾的女人。

    等她坐回去了,计孝南打着方向盘,往秦媛的店行驶而去。

    这种时候还是找个熟人的店比较好,万一出了事,还有人能搭把手。

    路上,两人再没说话,计孝南很专心的开着车,脑子里想着怎么劝她。

    其实两人也没好到这地步,但好歹认识一场,她又是皇后娘娘的好姐妹,她要是出了事,皇后娘娘铁定不高兴,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顺带照顾一下准是没错的。

    想着,前头就是个红灯,他停了下来,见她一直没说话,偷偷瞧了她一眼。

    安卉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倒是双肩颤抖不已。

    他视线一瞥,瞅见她交叠在腿上的手背湿了一片,顿时愣住了。

    这是……哭了!?

    他可是最怕女人哭了,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一时慌了神。

    “那个……那个……今天天气不错……”

    这话落下半点没起到左右,安卉的肩膀颤抖的更厉害了,不时传出抽泣声。

    这下他更慌乱了,手忙脚乱的抽了一打纸巾,递了过去,“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卉默默接过,依旧低着头,用纸巾抹了一把,还擤了一把鼻涕。

    “我是不是很糟糕……”她突然道。

    “啊?”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已是哭红了,刚才那一抹,也把眼线给抹花了,眼眶全是黑的,看起来好不凄惨。

    “我知道我演技很差,脾气也不好,但我至少不靠炒作!”

    娱乐圈的炒作手段总是层出不穷的,美女也是前仆后继,许多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凭借着和小有名气的明星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关系,闹绯闻,费尽心思搏出位,她却从没想过用这种手段,只想老老实实的演戏,想着总有一天会有回报的,到了今天,她才知道是她太天真了。

    她不想就这样认命,今天的事却狠狠伤了她的心,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样下作的。

    她吸吸鼻子,眼泪却是越流越凶了,“三流怎么了,就算三流我也有骨气,花瓶是我愿意当的吗,每次接戏都是花瓶,也不给我其他机会,要我怎么办?老说我和导演有一腿,有一腿,我还会演这种小角色?还说我连道具都睡,都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来的,每次拍戏总共就十几句台词,道具是谁我都不知道,我招谁惹谁了,要这么抹黑我。”

    计孝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又将车靠在路边停下,听她说。

    说到最后,她就哭了起来,眼泪像涌泉似的止不住,还揪着他的衣服使劲摇晃。

    “都是你们男人的错,要不是你们老色眯眯的看着我,心里想那些龌龊事,我会被人这么抹黑!”

    计孝南被摇晃的头都晕了,但不敢吱声,就怕她会暴走。

    安卉嚎哭着,哭的脸都红了,满心的委屈在这一刻释放。

    混了七年娱乐圈,结果什么都没混到,还被人泼了一身的脏水,这股难受,她再也忍不下去了,早知道就该听皛皛和景飒的话,混什么娱乐圈,做个小学老师不是很好吗。

    计孝南只能任由她发泄,见她哭的那么惨,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只好伸出手,撸撸她的头颅,像摸小狗似的。

    安卉这辈子就没这么委屈过,被他这么一撸,反而哭的更凶了,哇的说一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得更是昏天黑地。

    计孝南两只手僵在身旁,没敢抱她,但她这样哭,着实让他心里有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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