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角落的阴影里,萧腾和龙泽静静地站在那儿并没有离开。

    楼上雅间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女子嚎哭声,让这两个大男人蹙紧了眉头。

    听这哭声,云暮雪定是哪儿碰疼了吧?

    龙泽小心地扯了扯萧腾的披风,“主子,要不回去看看?”

    他们都已经跳下来了,主子还待在这儿不肯走,定是惦记着王妃了。

    萧腾却抬手制止了他。

    他的心正在滴血,方才那小女人拼尽全身的力气踢开了门,想也知道定是脚受了伤了。

    她又没练过功夫,那一脚能把门踢开,还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力气。

    她哭成这样,那骨头是不是断了?

    萧腾一拳砸在身侧坚硬的墙上,恨不得此刻疼的是他。

    可是即使心中想回去的愿望再强烈,他也狠狠地忍住了。

    这个时候回去,那小女人还不得气死?

    哎!

    他闭上眼睛暗暗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回去!”

    龙泽默默地跟上,不敢再说一句话。

    主子心里定是很难过的,他这个做下属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二楼雅间里,云暮雪坐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

    归隐和萧朔两个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云暮雪乃是女子,他们两个大男人哪里敢去看她的脚?

    可是不看,那里定是伤着了,怎么办?

    要是照顾不好这个主儿,他们可就愧死了。

    “云小姐,属下带您去医馆可好?”归隐蹲在云暮雪面前,小声地问着。

    这小女子目前情绪不稳,他可不敢大声说话,万一引得她更加难过可就麻烦了。

    云暮雪哭够了一阵子,心里舒服了许多,抹了把眼泪,就要起来。

    碧如和春红赶紧把她扶起来,坐在一边的椅子里。

    她动了动脚腕子,果然动弹不得了。此时那处传来一阵剧痛,让她那张秀丽的小脸儿皱巴在一起了。

    “嘶……”她抽了口冷气,看一眼担忧的归隐和萧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自己一时任性让这些人都跟着自己担惊受怕的,着实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今儿一晚上拿着萧朔开涮,这会子哭完了,才觉得自己方才有多荒唐。

    虽然她恨萧腾,但萧朔是萧朔,和他两码事儿。

    折腾够了哭够了,云暮雪也拉回了一些理智,她看向那两个面色担忧的男人,疲倦地挥挥手,“我没事儿,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两个男人不敢走,生怕这丫头说反话。

    归隐不安地搓着手,道,“云小姐,您的脚伤了,这可不是小事儿。我这就去给你找个大夫来。”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云暮雪给喊住了。

    “别忘了我可就是江湖上的小神医,你找来的大夫有我管用?”

    她斜睨归隐,看着归隐不知所措地嘿嘿傻笑,就吩咐下去,“去找瓶烧酒来。”

    归隐下去了。

    萧朔还杵在她跟前,云暮雪看着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但这气其实不是气他的,而是气萧腾。

    “方才这屋里的人是不是他?”云暮雪也不想跟他打哑谜,径自问道。

    萧朔怔了怔,他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这般聪慧,一下子就猜出这隔壁的人是谁来了。

    他也是后来从归隐那紧张的神情里才猜出来的。

    “呵呵,那个,我还真不知道。”萧朔尴尬地笑了笑,在对上云暮雪一双审视的眸子时,终究还是笑不出来了。

    “皇嫂,您就原谅阿腾吧,他是有苦衷的。”萧朔无法,只得拉下脸来哀求着,“皇嫂,您不知道这些年阿腾过得有多苦,这一次,他要不是为了这二十万大军,怎么会让您受这样的委屈?”

    云暮雪到此时,也想得大差不离了。

    萧腾派了这么多人来劝她,又在隔壁偷偷摸摸地看她,这份情不用说她也清楚。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又算什么?

    他已经娶了芷莲郡主为王妃了,就算是有了二十万大军的军权,难道就能改变他和芷莲郡主之间的关系吗?

    他们本来是一对,可是现在的状况,让她有种做小三的感觉!

    这辈子,她不求自己大富大贵,只求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

    做小三,她还没那个嗜好!

    “别说了,我和他,恐怕已经回不到以前了。你回去吧,我累了,想歇歇。”

    云暮雪打断萧朔还想说下去的话,无力地摆了摆手,命春红和碧如把她扶到了客房里。

    归隐把烧酒拿来,云暮雪也让他出去歇着了。

    她则让碧如倒了些烧酒烫热了,蘸着烧酒搓起了脚腕子。

    脚腕处虽然钻心的疼,但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痛楚!

    折腾了大半晚上,才擦洗了身子睡下。

    白日坐了一天的马车,晚上又痛快地哭了一场,这会子,已经筋疲力尽,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到何时,云暮雪忽然感觉到屋子里平白地钻了一股风进来。

    她记得自己临睡前可是让碧如把窗子给关死的,这风能从哪儿进来?

    她迷迷糊糊的,眼睛还没睁开,就觉得自己的脚腕处忽然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激得她一下子就清醒起来。

    睁眼看时,就见床尾站了一个人,黑乎乎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看上去很是高大。

    那人似乎在往她的脚腕处贴着什么,那冰凉的触感就从他的手上传来。

    这大半夜的,有哪个人钻进她的屋里,无声无息地给她贴脚腕的?

    不用想也知道。

    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云暮雪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任由那个人一双温热的大手在她的脚腕处轻轻地按揉着。

    脚腕子本来肿得跟馒头一样,胀胀的,动一动就钻心地疼。

    可是经过他的大手轻轻地揉着,云暮雪就觉得那处慢慢地发热起来,似乎有药物经过她的四肢百骸流了进来。

    那人揉了好久,觉得差不多了,才轻轻地把她的脚腕放下,为她掖了掖被子,就要转身而去。

    “腾王殿下来去无踪的,想不告而别吗?”黑夜里,云暮雪勉强忍住自己喉中的哽咽,轻笑着说道。

    萧腾那高大劲瘦的身躯一顿,停了下来。

    他以为她已经睡熟了,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把她给惊醒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留下来!

    可是他不敢,他怕云暮雪会生气,气得躲起来,让他再也找不到。

    听着云暮雪阴阳怪气的话,萧腾不由又惊又喜。

    不管这丫头说什么,只要她还肯理自己就好!

    “雪儿,你醒了?”他惊喜地走到床前,俯下身来看着云暮雪,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脚腕还疼不疼?”

    面对着他连珠炮似的发问,云暮雪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日子,她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就算是他和芷莲郡主成亲那日,她也是强撑着过去的。

    听到他久违的声音,云暮雪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可是她死死地咬着被角,告诉自己别那么没有出息,一定要忍住。

    他不是想自己独自承担一切的痛苦吗?

    那她就表现得一点儿不痛苦不就顺了他的意了吗?

    “脚腕疼不疼,跟你有何关系?”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黑暗中,萧腾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床前,让云暮雪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可是萧腾毕竟是练家子,黑夜中,清楚地看到云暮雪脸上银闪闪的泪光。

    “雪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萧腾说着话,伸出手来,抚上她的眼角,为她擦去了滑落下来的泪水。

    “雪儿,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你,我就是行尸走肉!”

    萧腾的喉头也有些哽咽,他高大的身子趴在了云暮雪的床头上,低低地诉说着。

    直到这一刻,他的一颗心才沉到了肚子里。

    这些日子,他日夜煎熬,强忍着不去见云暮雪的冲动,人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虽然是夏日,但深夜的地面也是很凉的。

    萧腾的毒才解了没多久,两腿也刚能站起来,跪在地上久了,对他的伤势没有好处。

    叹一口气,云暮雪扯了扯他的衣袖,“那个,地上凉,你上来吧。”

    萧腾闻听大喜,麻溜地就爬上了床,小心地贴着云暮雪躺下了。

    云暮雪立即后悔地恨不得把他一脚给踹下去。

    自己怎么能心软?

    这些日子她有多恨他!

    怎么被他两句话就给打动了。

    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云暮雪恨恨地哼道,“早知道,该给你弄个搓衣板跪着的。”

    “雪儿怎么会舍得夫君受苦?”萧腾越发得寸进尺,伸手一把把云暮雪的身子给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他日思夜想的,都是怎么再重新把她揽入怀里。

    天知道,他想她想得快疯了。

    云暮雪的脸紧紧地贴在滚热坚实的胸膛里,半天才觉得自己鼻头发酸,又想落泪了。

    吸了吸鼻子,她强压着喉头的哽咽,冷哼一声,“我们如今这副样子,让你的王妃看见了,像个什么?”

    不提王妃还好,一提王妃,萧腾的眸子里喷出火来了。

    他紧紧地抱着云暮雪,恨不得把她融入在自己的怀里。

    “雪儿,你才是我的王妃,别的女人都不配!”

    黑夜里,他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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