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雪看萧腾那难受的样子,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她不能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不去看床上正翻腾着的萧腾,而是拉了莫寒到了外间。

    “你也觉得是中毒”?她面色沉重地问着莫寒。

    “嗯,是中毒。”莫寒点头,“不过看不出是什么毒,这毒性挺霸道!”

    云暮雪也点点头,轻声道,“霸道的毒莫过于鹤顶红,砒霜。可这类的东西都要下在饭菜里、水里才行。今儿王爷跟我一同吃的饭,身边又只有德成一个人伺候着,就连厨房里也不会有闲杂的人!”

    她细细地分析着,想找出可疑的地方。

    想来想去,她还是不能确定。午膳时,是萧腾一个人吃的,但那时候,萧腾还没什么反应,也就在午后,他觉得有些困乏,睡了一觉。

    醒来后,身子越发难受,不过那时还清醒着。

    晚膳的时候,她才觉察出来他的不对劲来,可诊脉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会是午膳里有问题?

    云暮雪不敢断定,就把归隐叫来,让他把管厨房的人都找来。

    管厨房的是两个五十多岁的仆人,跟着萧腾已经多年。

    云暮雪细细地问了两个人,可他们却说他们两个一直在灶房里,期间没见过任何人。

    这就可以排除掉午膳了。

    既然不是吃的,难道是喝的吗?

    据德成说,午饭后,王爷嫌院子里的蝉鸣聒噪,就让他出去粘。

    回来后,他给王爷换了壶热茶。

    德成也是萧腾身边打小儿就跟着的内侍,也不会给他茶里下毒的。

    那么,到底是哪儿出了纰漏?

    云暮雪在屋子里转起来,熏炉、盆景……凡是可疑的都前前后后地看了好几遍。

    就连萧腾床上的枕头、被褥都拿出去拆来看了,并没有发现什么。

    她不由得有些焦急了。

    找不到源头,该用什么法子给他解毒?

    看着萧腾不停地在床上翻滚着,她只得吩咐德成,“打一盆水来,拿醋拿酒来。”

    人多力量大,须臾,所需物品都齐备了。

    既然他身子滚热,那就给他先降降温吧。

    云暮雪坐到萧腾的床前,命其他人都到外间里候着,屋里只留了德成使唤。

    “德成,把醋和酒各倒两勺放水盆里。”云暮雪回头吩咐着德成。

    德成忙答应一声,把旁边小几上的醋瓶和酒坛打开,用小银勺子各舀了两勺放在云暮雪面前的铜盆里。

    云暮雪打湿了帕子,就要给萧腾擦身子。

    无奈萧腾不停地挣扎着,让她试了几次都无法擦到。

    德成搓着手站一边儿很是着急,知道云暮雪的力气小,忙好心地问道,“王妃,要不让奴才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床边上靠了靠,打算等云暮雪同意了就去接过帕子。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见萧腾在床上挣扎得越厉害了,两手抱着头,在床上来回翻滚着,看样子头疼欲裂。

    云暮雪吓得额头上都渗出汗来了,忙叫德成,“快去厨房里找罐猪油来。”

    德成飞奔着出去了。

    云暮雪眼眶发红,赶紧又拧了一把帕子。

    萧腾却好了些,没有方才那般激烈了,虽然眸子依然紧闭,但死死咬着的唇松了下来。

    云暮雪很是纳闷,只得轻轻地给他擦着颈窝、胸口。

    德成气喘吁吁地端着一罐猪油进来了,风一般地来到了床前,禀道,“王妃,猪油拿来了。”

    这个时候,猪油是比较珍贵的东西。一般的平头百姓想吃还吃不起呢。

    云暮雪吩咐德成,“舀一勺兑一碗水过来。”

    德成去了,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热气腾腾兑了猪油的海碗过来。

    云暮雪要去接,他连忙劝道,“王妃,太烫。还是奴才来吧?”

    他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站到了床前,预备着好给萧腾灌下去。

    可他刚到床前,床上的萧腾忽然又有些疯魔起来,滚来滚去,抱着脑袋不松手,任凭云暮雪怎么劝都没有。他压根儿就听不见,还在昏迷睡梦中呢。

    云暮雪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直直地对上德成的眸子,小声道,“你先到外头候着……”

    德成不解,忙躬身退了出去。

    云暮雪俯身看着床上的萧腾,就见他和方才横冲直撞的样子判若两人,不由勾了勾唇。

    她算是明白了,萧腾中的毒和德成有关。

    难道他被人给收买了?

    想想也不可能。

    他成日跟在萧腾身边,又不出门,谁会有机会接触到他?

    而别院里,来了三个宫里的女人,莫不是她们找机会接近德成,让他下的毒?

    只是德成不会蠢到给萧腾下毒的,因为萧腾出了事儿,头一个就怀疑到他了。

    一般的人,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

    再说,萧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德成能捞着什么好?

    云暮雪甩甩头,想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越到紧要关头,越不能慌。

    她又让德成进来一趟,慢慢靠近了床前。

    结果,萧腾又非常痛苦地翻滚了一阵子。

    看这样子,确实是德成身上有问题了。

    云暮雪起身带着德成来到了外间,归隐、龙泽、莫寒都在那儿等着。

    见她出来,都忙上前问着,“王妃,如何了?”

    云暮雪摆摆手,止住了他们的问话,只指着德成,对莫寒道,“你闻闻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她用了一个“闻”字,莫寒就明白过来了。

    德成吓得脸色发白,忙急急辩解着,“王妃,奴才不会给王爷下毒的。要真的有这心思,就让奴才不得好死!”

    云暮雪无动于衷地听着,并没有听他的辩解。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如今萧腾病情危急,绝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莫寒在德成身边前后左右地闻了闻,什么都没闻着。

    他摊了摊手,无奈地咧嘴苦笑,“什么味儿都没有。”

    归隐见云暮雪怀疑起了德成,不由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揪住了德成的领口,恶狠狠地把他给提起来,两脚离地。

    德成苦苦地挣扎着,一张圆润的脸涨得通红。

    “说,你为何要给主子下毒?”还没定论,归隐已经认定是德成了。

    云暮雪被归隐的忠心感动了,只是这事儿不大可能是德成干的,刚才德成离开了,萧腾就好受些。德成一靠近,他又发作起来。看来,是德成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想了想,她忙喝止住归隐,“放他下来吧,不是他!”

    归隐愣了。

    方才明明是王妃让莫神医闻德成身上的,那不就怀疑他了吗?

    王爷都这个样子了,王妃怎么还让他放了德成?

    心里转了几个圈儿,归隐方才松了手,德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哟,勒死我了。”德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不停地咳嗽起来,一张脸也憋得涨红了。

    “哼,你要是真敢给王爷下毒,信不信我捏死你!”

    归隐虽然放下他,但那股狠辣的劲儿,还是足以让德成吓得要死。

    他赶忙呼出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云暮雪跟前,声音哽咽起来,“王妃,奴才不敢给王爷下毒,奴才跟着王爷,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的,怎么可能去害了王爷?”

    云暮雪自是知道不是他,她静静地站在德成旁边,也嗅了嗅,却没有嗅出什么东西来。

    见众人神色狐疑,她就轻轻地问着德成,“我知道不是你给王爷下的毒,但你身上可能有种东西让王爷抓狂。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人在你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这话问得德成冷汗涔涔,他一整天都没出过院门,就算有人跟他接触,也都是王爷身边的侍卫。

    侍卫怎么可能把毒药放在他身上?

    他眨巴了下眼睛,拿手捣了捣自己的太阳穴,嘴皮子动了动,终是摇头,“回王妃,奴才一白日并没有和别人接触……”

    云暮雪:“你确定?”

    德成忙点头,只是眸子里却有些闪烁。

    云暮雪惯会看人脸色,知道德成定是隐瞒了些什么。正想循循善诱一番,忽听归隐大声说了一句,“德成,你撒什么谎儿?白日里,你明明白白和那个宫女拉拉扯扯的,如今还要瞒着王妃么?”

    云暮雪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

    原来如此!

    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何德成靠近萧腾,萧腾的病情就会加剧?

    果然,他的身上有东西的。

    看样子,是那两个宫女中的一个趁着拉扯的时候,瞧瞧放上去的。

    她让德成起来,慢慢地问道,“跟我说实话,是哪个宫女?”

    德成老老实实地交待,“是……是秋雯。”

    “秋雯好端端地怎么和你拉扯上了?你不是说你一白日什么人都没见吗?”

    云暮雪有些生气,德成为何要替秋雯隐瞒?难道他不知道,这么做,就等于背叛了主子吗?

    德成不敢把自己当时被秋雯给迷住了的话说出来,只不过云暮雪猜也能猜得到。

    她冷了脸,喝命归隐,“把德成身上的衣裳扒下来!”

    屋内几个男人都面色精彩,迟迟不动。

    云暮雪恼了,索性就要亲自上手。龙泽却抢先一步来到了德成的身边,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剥得只剩了里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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