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眠觉得她为贺远指出的是一条光明大道,把苟且延喘的机会给了他,出钱出力的麻烦留给自己,可是这番伟大的情怀却遭到贺远的不屑一顾,这厮压根儿不知好歹。

    “你拿上钱跑路吧,不用管我,我不去投案自首。”

    自从当年在巴掌镇上崔小眠就看出来了,贺远宁可背上她这个小麻烦也不肯进衙门,没想到现在他宁可让人像丧家犬一起追着宰也不去吃牢饭,这人的智商仅次于驴。

    “好歹也算师徒一场,我若走了那多不好意思。”崔小眠也算仁至义尽,无奈有人不领情,杀人不过头点地,只是她才八岁还没有活够呢。

    贺远的嘴角抽了一下,似乎是被她恶心到了:“你还有不好意思的事?到小丫那里偷件衣裳假扮成姑娘,没人能认出你,现在就走吧。”

    瞧这话说的,本姑娘就是姑娘,还用装吗?崔小眠摸摸脑袋,平添几分失落:“谁家姑娘是光头啊?”

    贺远看看她的光脑壳,冷不丁的问她道:“今日一拍两散,为师尚不知你究竟是男是女。”

    崔小眠满腔怒火地瞪着贺远,你还要验明正身咋地,说不定你还是个大姑娘呢,遇到事不想办法活命,反而趁机会甩掉我,良心都让狗吃了。

    怒气冲冲地扭身回屋,就连那一转身都让贺远知道她的愤慨。过不多时便收拾了一只比她还大的包袱,咬牙切齿地拖出来。

    看着那只大包袱,贺远冷笑:“你贪污了多少,存了这么多东西?”

    崔小眠比他笑得更冷,冰渣子从心里透出来:“全都拆伙了,你管我贪污多少。”

    偏巧这时,柳如月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一眼看到那只大包袱:“咦,你们这是要搬家?”

    收到**也不算大事,柳如月和四大金刚谁也没把这事同采|花贼联系起来,毛头更是一问三不知,只说银子是街上走路的大叔给他的,一根树枝掉下来能砸死三个大叔,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假银锭没有下文,可柳如月却在墙头外面发现了线索,这才进屋找师徒两个核对。看到那个大包袱,柳如月马上想到的就是:远避他乡!

    这就是怀疑她柳大捕快的能力,以为她不能保护他们,所以他们才要去寻找新的避难所,这绝对不可以!

    崔小眠讪讪地推推大包袱:“这是师父娶媳妇准备的聘礼,存了十年了,每日都要看一看,数一数,要不师父他老人家就茶饭不思。”

    贺远从鼻子里往外喷气儿,哼哼两声,听着像是随声附和,其实恨不得把小光头揪下来当球踢。

    原来这是贺大掌柜的老婆本,柳如月这会儿没心思八卦,再说她也不是热爱八卦的人。

    “你家外墙上被人做了记号,你们出来看看。”柳如月不由分说,伸手就拉人,贺远把崔小眠往前一推,柳如月的手便拽上了崔小眠,柳大捕快豪气干云,如果不是贺远反应快,被拽住的十有八九就是他了,快刀小阎罗和女捕快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师徒俩买下这个院子后重新粉刷过外墙,远远看去,灰白色墙壁掩映在两株桃花之后,甚是低调。不知何时,在灰墙一角被人画上了一朵小小的梅花,五瓣腊梅,花芯处还点了两个小黑点儿。

    贺远和崔小眠一看便知,这是江湖人做的记号,梅花是白银梅花堂特有的标志,那两个小黑点儿就是代表这户有两个人,一两银那日就坐在这朵梅花前的桃树底下,看来他就是根据这朵梅花才找到这里。

    “真是巧了,那枚假银锭上也刻着一朵梅花。”做为捕头和捕头夫人的女儿,柳如月那可是在娘胎里就开始查案了,这样明显的细节当然注意到了。

    “不一样啊,这朵梅花有花芯,银子上的没有。”崔小眠连连摇头,就算让捕快们知道也没有用,如果真能抓得住,像白银梅花堂这样的恐怖组织怎会连案底都没有?

    柳如月拿了银锭反复对照,小光头说的对,都是梅花,可却有不同之处。

    “墙上的梅花想来就是那采|花恶贼的标志,事先让人打探到哪家有合意的男娃娃,就在这家外墙上画朵花儿等着他来采,这恶贼真是用心良苦啊。”

    柳大捕快话音刚落,崔小盆友便哭了起来,怎么又提那个采|花贼,人家受到了惊吓。

    “柳捕快,在下进屋哄孩子,你们先忙,辛苦,辛苦啊。”贺远把崔小眠用胳膊一夹就回到院子里。

    崔小眠象征性地又哭了几声这才停下来,贺远贼兮兮地坏笑:“你是不是随身带着水袋子,怎能说哭就哭?”

    崔小眠收了眼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贺远:“死到临头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是不是有诡计瞒着我?”

    贺远好整以暇,懒洋洋地喝口茶:“说了是诡计那就不能告诉你,包袱都收拾好了,还不快走,那几个捕快若问起,为师自有话说。”

    也不是第一次散伙了,以前每次都没有散成,这次大祸临头,看来只能是劳燕分飞了,不对,呸呸,是一拍两散。崔小眠狠狠咽口唾沫,扛起大包袱就走。

    那包袱实在太大,大到能把她自己装进去,只走了三步,崔小眠就被压到包袱底下,摔了个狗吃屎。

    贺远叹口气,开始说风凉话:“为师平日如何教你的,江湖人要两袖清风,除了银子和刀子,别的都不用带。”

    崔小眠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包袱下面钻出来,翻着白眠喘着粗气,秃脑门上赫然多了一个大包。

    “贺远,你有种,我摔成这样你都不扶我起来,当我是老太太啊,有这么可爱的八岁老太太吗?怕我再缠上你吃定你,撒泡尿照照,还当你是巴掌镇的小肥羊啊,你现在一脸霉气,死期将至,本姑娘会缠你?吃你?我嫌牙碜!”

    崔小眠骂完了,蹲下身打开包袱开始一样样的往外扔东西,布娃娃、鸭子车、泥叫叫......全部扔完,只剩几张银票和那把从三岁就寸步不离的小匕首,果然两袖清风,只有银子和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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