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向月撑脸看向窗外,一路沉默的回到了丞相府。

    低着头正准备跨进二门的门槛,耳中飘来一道讽刺的女声:“这么快就会完情郎了?”

    凌向月抬头,见是环胸睨着她冷笑的毕菲纤。

    眼中片刻失神,凌向月顿了顿,绕过她就想离开。

    毕菲纤暗中一咬牙,硬是又堵在她面前。

    青竹知道小姐今天心情不太好,上前对她喝道:“不要脸,还不让开?”

    毕菲纤无动于衷的笑了笑,眼光只锁定在凌向月身上,挑了挑眉:“你说我若是将今日你跟戏子会面的事告诉大公子,大公子会怎么看你?”

    青竹吃了一惊,这女人在说什么跟戏子会面的事情?莫不是挑错人了?

    小姐就带着她回了一趟凌府,碰见了造访的汲墨先生,哪里来的什么戏子。

    再说她又从何得知?

    青竹反应快,立马想到在凌府门口时,小姐追上去的一辆马车。

    “哦——”青竹拖长了声音,唾弃一口:“呸!不要脸!你跟踪我们!”

    原来那辆远去的马车是毕菲纤,她怎么也没想到毕菲纤竟然干这种事。

    “什么戏子,话不要乱说!那是自小教我们小姐习画的先生,是小姐的师父!”

    凌向月顿感无力。

    见毕菲纤仍然堵在眼前,无心与她多做辩解,于是绕了她又想走开。

    谁知道毕菲纤像是卯足了劲一般,她走哪里,就堵在哪里。

    青竹上前推了她一把,不客气的吼道:“你有病吧!好狗不挡道,你可好!让你一次就行了。你再堵试试看!”

    这毕竟是在二门的大门口,若是被往来的人看见,影响不好。

    所以青竹也没太与她计较。

    只觉得这女人今天脑子抽掉了。

    毕菲纤不怕她不闹。就怕她不闹,脚下一个趔趄。拉着青竹推过来的手就想将她拉倒。

    青竹不会武功,她又出手突然,一时不察,当真是险些被她拉得摔倒在地。

    幸亏凌向月从旁拉了她一把。

    “闹够了没有?”她拉直青竹站好,终于不耐烦的对她说了一句。

    毕菲纤想着周围怎么还没人往来,一狠心便又凌然的扑向凌向月,作势要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凌向月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一向自诩清高的毕菲纤会像疯狗一样的扑向她,脑袋懵了一瞬间。身子便灵巧的躲过,拍了拍手臂上并不存在的灰,凌向月一脸冷意。

    毕菲纤没刹住脚,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此时传来脚步声,人数还挺多。

    凌向月先是看到一双翘头的花鞋,然后是暗棕色刺绣的锦袍,一路往上便看到满脸威仪的顾氏。

    身边跟着好些丫鬟嬷嬷均看热闹一般的看着她们三人。

    “你们在干什么?”顾氏严厉的问了一声,那声音溢满了怒气。

    “丞相府的长媳妇,跟人家在府里扭打,成什么体统?”

    凌向月百口莫辩。也不想辩,怎么辩,都会换来她更严厉的指责。所以她索性懒得说话,只闷着头,低头看毕菲纤时她已经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

    咳嗽一声,好似还真受伤不轻似的,凌向月冷眼旁观。

    “太太——”毕菲纤慢悠悠的拍了拍胸前的灰,对着顾氏行了个礼,迟疑的开口道。

    顾氏神色缓了缓,上下打量她一眼,毕竟是太常寺卿的外甥女。口上安抚道:“没摔着吧?”

    毕菲纤低下头,既是想做做戏。亦是有些羞愧不敢抬头见人。

    好在那纸条被她乘乱中塞到了凌向月的腰包里,希望她暂时不要发现。

    顾氏瞧她那模样。像是摔得不轻,侧头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叫行大夫过来看看。”

    毕菲纤忙摇手,支吾的说道:“不用——不用,菲纤,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

    这话说的——

    凌向月侧目看向她,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青竹见小姐没开腔,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明明是你突然冲上来撞上夫人,你如今又受到什么惊吓?我们夫人还好好站着呢!”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这么说,张着嘴不知道怎么收尾了。

    毕菲纤头低得更低,看向地面的锐利眼神有一抹嘲讽和笑意闪过。

    顾氏静等青竹说完,见她说完了,便喝道:“说完了吗?主子说话有你奴婢插嘴的份?罚你在佛堂面壁三天,不吃不喝!”

    青竹不服气的咬了咬下唇。

    凌向月本不准备说话,见她要罚青竹,便加油添醋的开口道:“若不是妾身的奴婢,妾身刚刚恐怕已经被毕姑娘冲撞到了地上,轻一点的可能小产,重一点恐怕要一尸两命——”

    她顿了顿,实在没心情和她们继续在这纠缠,干脆直接的对青竹说道:“青竹,扶我进去。”

    说着对顾氏行了行礼:“妾身身子不适,多有得罪,先退下了。”

    青竹过来小心翼翼的扶住她的一只胳膊,两人慢悠悠的远去。

    毕菲纤脸色变了变,她倒是忘记了她如今怀有身孕,刚刚若真的将她撞在地上导致流产,实非她所意。

    还好,还好。

    刚刚还有些气怨没有让她吃个亏,如今她又十分的庆幸摔在地上的是她。

    顾氏见凌向月这么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眸色冷了冷,利眼又扫向毕菲纤,不悦的说道:“毕姑娘这么大个人了,走路都不会走吗?”

    毕菲纤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应话。

    凌向月拉着青竹已经进了二门,顾氏眼角向她离开的方向飞了飞,冷哼一声,拂了拂袖,带着一众丫鬟嬷嬷离开了。

    徒留下毕菲纤一人。

    毕菲纤心虚的擦了擦冷汗,希望时间上能来得及。

    ……

    “大人,太常寺卿的外甥女毕姑娘有找。”

    萧奕澈正在书房和秦岚谈事,下人进来禀告。

    “十一他们已经打探到地点,就在城郊的一处木屋。”秦岚神色有些兴奋,查探了这么多天了,终于有了点眉目。

    今日来就是准备和萧奕澈前去城郊。

    听见下人的禀告,秦岚皱了皱眉:“太常寺卿的外甥女?”

    他印象中似乎听过外面的流言,说世子爷萧奕北有意纳她为妾。

    可过了这么久了,没什么消息传来,怕只是外人的猜测而已。

    此刻前来找大人所为何事?

    “大人……“他看向萧奕澈,面带询问。

    萧奕澈起身,随意的说道:“将她打发了。”

    一边出门一边对房间伺立着的凌霜说道:“去派些人手。”

    凌霜领命。

    秦岚跟上萧奕澈的脚步出了门。

    毕菲纤见萧奕澈等人出来,给自己鼓了鼓气,提脚走过去。

    “大公子!”她声音清脆的喊住他。

    秦岚神色微愣,看看萧奕澈,萧奕澈一脸冷漠像是没看见她。

    “大公子,凌夫人与四喜班的一名戏子来往,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可以去查一查!她身上还有那名戏子写给她的纸条!”

    毕菲纤一口气说完,身上已经冒出了层层冷汗。

    萧奕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眯了眯眼睛,有丝危险,有丝警告,还有丝猜疑不定。

    他想起那日带凌向月去广和楼看戏,她的异常——

    没往深处想下去,萧奕澈转过身来,脸色十分寒冽:“太常寺卿的外甥女?本官看你在丞相府待得——”

    他话还未说完,毕菲纤突然肚腹一阵剧痛,惊恐的睁大眼睛,眼睛里盛满了震惊,难以相信,悲痛,不舍,后悔各种情绪纷沓而至。

    身体剧烈的抖起来,一口鲜血从喉咙涌出,双腿无力,直直的鼓着眼睛躺倒在地上。

    萧奕澈瞳孔收了收,看着地上的毕菲纤若有所思。

    秦岚大吃一惊,三下两下就蹲在毕菲纤逐渐僵硬的身体前,右手急点,封住了她身上的几大穴位,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粒保命丸给她塞到嘴里。

    手搭上她右手手腕——

    “中毒。”他按了按,神色间平静下来,放下毕菲纤的手,对萧奕澈拱了拱:“依下官之见,须将她救活,大人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不能因为此种无干紧要的事受到不必要的干扰。”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此点——

    想到这里,秦岚瞳孔剧烈收缩,看着毕菲纤死白的脸闪过一丝惊诧。

    “吴永......”他看向萧奕澈半垂的冷颜,想必大人也想到了此点:“太常寺卿,可真狠得下心,竟舍弃自己的外甥女来跟萧家作对。”

    “他一个人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估计是有人在背后利用他。”

    毕菲纤被人抬了下去。

    萧奕澈处理完事后,大步流星的就朝自己的院子回去。

    “夫人!夫人!”

    凌向月正躺在贵妇椅上假寐,听见丫鬟急促的脚步声,便睁开眼睛飘过去。

    “何事如此慌张?”

    那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弯腰撑了好久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夫人,木,木槿要奴婢来告诉夫人,说毕,毕姑娘在大人面前说你,和四喜班的戏子有染,说完以后就,就口吐鲜血昏死......昏死过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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